刚一进门,他就看见方心蕊穿着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赤着脚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四周散乱地放着一些纸笔,牛奶和面包,显然她正在作设计。见到他,心蕊意外得目瞪口呆了,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陆云峰也是一样的目瞪口呆了,他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他没有哪一次见到的心蕊不是穿着得体而淑女化的,现在却是这样一副自然、清秀如女大学生的模样,实在是他未曾见过的,但却给他了另一种纯真的美感。这一刻,陆云峰的心里居然有了几分异样地震荡。 “怎会是你?不上班了吗?”她惊讶地问。又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你等一下我。” 她抱着纸张就上楼了。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羊毛套裙,又恢复了平日的优雅模样。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古语跃进了陆云峰的脑中,他不禁心中一动。 她问清没出什么意外就放心了,先为他调了一杯开胃酒,就穿上围裙进了厨房。 陆云峰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她又洗,又切,又煮地忙个不停,心里开始重新看待这个细节了。以前他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些美食,以为心蕊是喜欢用烹饪来打发时间的,可今日中午意外地回来却使他意识到了不同,她自己的午饭是那么的简单,却是每日不厌其烦地弄那样丰富的晚餐,是不是 “女为己悦者厨”呢? 这顿午饭同那些晚餐一样丰盛,陆云峰因为心中多了份感动,吃来的滋味比平常竟要香浓一些了。 “不知道你要回来,菜准备得少了一点。”心蕊歉然地说。 “不,已经很好了。”他摇摇头,问:“你平时就吃面包?” “减肥嘛!”她笑了。 明显的是在说谎,她的身材大约是有她母亲的遗传,同样的姣好,谈不上“减肥”二字。 一想到她母亲,陆云峰就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今天上午有一个女人来找我。”他终于开了口。 她立刻悄悄看了他一眼,尽力平淡地问:“女人?有什么事吗?” 陆云峰别扭地想:“她准是以为我又和什么女人扯上关系了。” “她主要是想见你。”他声辩道。 “见我?为什么?” “她说她是你的╠╠╠妈妈。”他小心地看着她。 “不可能!”心蕊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是世界上最意外的消息了! 于是,陆云峰就把上午的情形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觉得不像是什么假话,她只说要见一面,并没有别的目的。” 心蕊呆呆地听着,眼睛空空洞洞地看着前方,面颊和嘴唇渐渐没有了血色。 “心蕊!你没事吧?”他担心了。“没什么吧?” 她的唇边浮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只不过是多了个妈妈,是好消息吧!” 她说“妈妈”一词的语气似痛苦又是嘲笑。 “你不高兴就不去见她好了。”他体贴地建议道。 “为什么不见呢?她是我妈妈呀!”她梦呓般低语:“我也有妈妈了。” 然后,她站起身来梦游似的“飘”了出去。“放心吧,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她回头说。 陆云峰没有跟出去。他想起了自己十三岁的那个下午,是的,独自想想反而比别人劝解要好些。有许多事情,是得当事人自己去面对的,那些难堪如果让局外人来掺和的话,反而是更加难以去承受了。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时间沉重地流逝着,方心蕊仍然没有回来。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陆云峰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拿着伞准备出去找她,她却回来了。雨水已湿透了她的全身,衣服和头发都“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她的脸却奇异的泛着一片红。 “快去换换衣服,洗个热水澡!”他急忙叫道,走过去想扶住她。 “不用了!”她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独自上了楼 天很快黑了下来。 她为什么还不出来?洗澡也不至于这样久吧?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陆云峰不敢再等下去了,几步冲上了楼,推开那间他从不踏足的房间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沉沉的。但他还是隐约地看见一个人影躺倒在地板上。 是心蕊!她╠╠╠死了吗?陆云峰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摸之下,他方才松了口气。还好,她只是皮肤烫得袭人,是发高烧昏迷吧,但总算是还活着! 他打开灯,把她放在那张双人大床上。他开始去脱她那身被雨水浸透了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当脱到内衣时他不由的犹豫了,这好吗?但如果湿衣服不换下来,她会病得更重的。这样一想,他就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最后一点遮挡解了下来。 她的身体完全就暴露在陆云峰的面前了,白晳而细密的肌肤,丰满而匀称的双乳他的手不禁有些颤抖了,全身一阵躁热起来。 可能是她身上太烫了吧!他对自己解释道。 在替她穿干净睡衣时,他注意到她的右肩上果然有一颗小小红痣。那童梅真是她的妈妈了,心蕊心里必定也是清楚这点,她才会因为有这样一个母亲痛苦了。 他怜爱地看着呼吸微弱的心蕊,油然生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陆云峰想送她去医院,可外面风大雨大的,自己的手还没有完全好,是不大敢开车的,心蕊再淋一下就麻烦了;二则他觉得她病得也不是很严重,自己可以护理得了的。翻箱倒柜的,陆云峰找到了那个医葯箱。他取出温度计给她量体温,又把几片阿斯匹林碾碎,慢慢用水一勺一勺地喂进她嘴里,然后静观效果。 半小时以后,心蕊的体温又上升了一点。她昏迷不醒,浑身滚烫,并伴有昏乱的呓语:“爸爸,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小蕊啊”她的声音凄楚而惨伤,使陆云峰情不自己地揽住了她,拍抚着她的手背,抚摸她的头发,嘴里喃喃地安慰着她。渐渐地,她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她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他,不肯有一丝放松,象在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到了下半夜,心蕊又变得不安了起来。头在枕上不停地转动着,痛苦地哀求似的低叫:“郑叔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啊!玲姨你总算回来了,郑叔叔他想不要打我,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 心蕊虽然说得是断断续续的,但陆云峰还是听懂了事情的原委。 那个郑叔叔是玲姨现在的丈夫,他一定是某天对心蕊有非礼行为,幸好被玲姨阻止了,但同时又迁怒于心蕊,似乎不仅辱骂了她,甚至动手打了她!这些事陆云峰从没听过心蕊提过半个字,有时谈到玲姨他们,她也总是念及他们的种种好处,并常常地买上一大堆的营养品去探望他们。想来,若不是她在昏迷的状态中,她还是不会揭露什么的。虽然陆云峰是通过“婚前调查”知道那个玲姨待她并不是很好,却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的“好处”!可能还有许多类似的事情,只是她不说罢了。 看着她纤弱不堪的样子,陆云峰真不敢去想像这些年她是如何承受那么多的屈辱,而又始终默默包容着。这是如何的坚韧与善良啊! 这一刻,陆云峰对眼前这个女人又是爱怜又是折服。她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心蕊仍陷入在呓语和恶梦中,昏乱地呻吟着,无助地摸索着他忍不住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面庞,吻着她的额头,希望能让她安稳下来。果然,心蕊在他的这种爱抚下安静了许多,不再那么辗转不停了。陆云峰这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拿了几条毛巾用冰水浸湿了替她擦去了额上的汗水,又用毛巾浸了酒精从头到脚地给她冷敷着。几次下来,她的皮肤不再那么烫手了,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她是不是好了一点?他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也就不太肯定,只有在心中决定:“明天早晨就送她去医院,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是的,陆云峰是不会让心蕊有什么事的。她是这样一个令人怜爱,也值得人去怜爱的好女孩啊! 夜已深,陆云峰实在是疲惫极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照料病人,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辛苦。那心蕊这么长久地为他做着一切,岂不是更加的劳累呢?这样一想,陆云峰就对眼前这个小女子充满了感激之情。原本想去休息的念头今年荡然无存了,他决心要守着她。 陆云峰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执着心蕊的手,看着她的那张秀气而憔悴的脸,就像是在欣赏着一幅意味隽永的画。看着、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就合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当陆云峰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了。他发现自己已完全躺倒在床上,头下垫着个软软的枕头,身上也盖着一床毛毯。 “你醒了?”心蕊柔柔地问。 她坐在椅子上,依然苍白,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你好了!你会有事了吗?”他如释重负。 “好多了,谢谢你的照顾。”她的声音充满了某种特殊的喜悦。“谢谢!” 在心蕊那柔情似水的凝视下,陆云峰竟有些羞郝了。 如果各位朋友觉得“非常”还能入尊目,就请大家帮忙多多推荐和宣传!身为作者看到自己的作品能被越来越多的大众所接受和喜欢,就是我们最感到欣慰的事情。请大家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们继续更新的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