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临水一奇峰,玉骨冰肌处女容。
    烟映霞衣春带雨,云鬟雾鬓晓梳风。
    临水插花,亭亭玉立,逶迤的身姿,飘飘然若仙子,水流潺潺,如诉如歌,奇峰秀水交相辉映,山挟水转,水绕山行,其独特的景致不但使人忘忧,也使人遐思悠悠,这便是武夷山九曲溪西岸的玉女峰。
    虽是峭壁千仞,却又秀丽婀娜,若是春浓时节,更是满山野花姹紫嫣红,清脆的鸟语在盈野的绿意中自由飞扬,清凉的山风飘洒着幽幽的花香沁入鼻端,更让人有如身入桃花源中的真切感动。
    而在峰右岩上,尚有一圆石如镜,高两丈馀,名为镜妆台;峰下除了九曲溪外,亦另有一深潭,名浴香潭,深水静处清幽墨绿,澄澈清丽,舒泰闲适,宛如嵌镶在山中的碧玉。
    此刻,就在那幽静的浴香潭傍,悄然的,水灵公主默默地抱膝盘坐在茵茵草地上,双眸朦朦胧胧地凝住在那飘散着云氤雾气的潭面上,绝美的脸蛋上是一片如梦似幻般的神情,幽幽然、郁郁然。
    可她幽她的、郁她的,一旁忠心耿耿的小侍女翠儿却越发急疯了。
    不正常!不正常!鲍主真的很不正常呀!
    自那日开始,公主就不太正常了,不但话少得可以憋死人,而且,居然一次也没找过她的麻烦、没整过任何虾兵蟹将,更没拔过龙王的胡须,这简直比石树开花更令人不敢置信,害她一直担心公主是不是病了?
    或者东海即将干枯了?
    而今儿个可就更离谱了,竟然天未亮就摸黑跑来这种没棉被没枕头的荒郊野外静坐冥思,怎么?公主终于想不开要去修道悟禅了吗?
    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担忧,翠儿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我说公主呀!咱们咱们究竟到这儿来干什么呀?”
    瞧公主那副木雕石塑的模样,翠儿原以为九成九得不到任何回答的说,没想到水灵竟然漫不经心似的回她了。真是天恩浩荡!
    “等人。”
    这倒是满教人意外的答案,因为,公主一向是只让人等而不等人的。
    “等什么人呀?”
    “我想见的人。”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她想见的人,她早就躲到北海去了,还会那么耐心地等在这儿吗?
    “谁?”
    “他。”
    哦!他喔谁呀?
    “公主啊!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这种回答谁听得懂啊?又不是咦?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盯着那个平空冒出的中年文士,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柔和安逸,可谁知道他骨子里又是什么坏胚的中年文士,翠儿当下就决定要把握机会表现一下她的忠肝义胆,好让她的主子感动一下,希望主子别老是欺负她。
    可没想到她才刚护到主子前面,连慷慨就义的姿势都还没摆出来,就被后面的人粗鲁地推到一旁去趴着吃草了。
    哇!真真的是有够难吃的,那些四脚畜生吃这种东西怎么活呀?
    等到她呸呸呸,忙不迭地吐光了嘴里的草和土,还有两只蚯蚓、一只蚱蜢,狼狈的爬起来时,公主早已经兴奋地自投罗网冲到那个中年文士前面了。
    不会吧?公主就是在等这个人?
    “你来了!”
    耶?真的是在等这个人耶!
    “公主久等了。”
    那可不,人家可是从天未亮就
    “还好,也没等多久啦!”
    耶?耶?耶?没没等多久!从天未亮等到这会儿都将近午时了,这叫没等多久?
    “公主约我到此,不知有何事?”
    骗人!是公主自己约人家的?
    “没什么啦!人家只不过想找你来聊聊天、散散步而已嘛!”
    聊天散步!
    炳!鲍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作这种蠢事了?
    翠儿嘲讽地在心里暗暗嘟囔不已,就在这时,蓦见那中年文士突然扬起一抹温柔安详的微笑,那么宁静、那般飘逸,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而公主一瞧见那微笑,便是一副恍惚的神情,翠儿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公主会不正常是因为他呀!
    而正当翠儿忙着惊讶不已之际,中年文士--天同星君在略一思索之后,便提议道:“那么我们就先到天心岩的水帘洞去逛逛,看看比之大圣的水帘洞如何,公主以为可否?”
    “好啊!”水灵很开心的附议了,早已经忘了那个水帘洞她不晓得去过多少回了!
    于是天同星君尔雅地一欠身。“那么公主请。”
    灵巧地一转身,双颊上浮着两抹淡淡酡红的水灵便与天同星君并肩往山北而去了,独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翠儿呆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鲍主在脸红吗?
    而且,她何曾见过主子如此恬静乖巧、如此温顺可人,没一点过去的任性刁蛮和霸道无理,甚至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儿
    不是吧?自己的老爹不去撒娇,却跑去跟别人的老爹撒娇!
    哇!不得了,公主真的病入膏肓了!
    武夷山的秀丽,雁荡山的俊奇,庐山的飘渺,黄山的浩瀚,佛山的肃穆,衡山的雄伟,泰山之独尊,峨媚山之磅砖气势,三个多月来,天同星君很有耐心地陪着水灵逛遍了所有的名山风光,仔仔细细地浏览了所有独特的美景。
    水灵看起来始终是那么开心、那么满足,天同星君一迳是那么温柔有耐心,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和煦笑容,一切彷佛没什么改变,可始终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翠儿,却无法不注意到他们的变化。
    一开始,天同星君似乎只是不忍心违逆水灵的心愿,好脾气地应允她所有的任性要求,就像个温和慈祥的长辈一样关怀照拂着顽皮的晚辈,而水灵也十足像个不知满足的小孩一样,不断的撒娇、要求,而且脸红。
    然而三个多月后,水灵却是那么明显的沉静下来了,彷佛被天同星君传染上了某种病症似的,她也变得那么温和恬淡,总是噙着一抹梦幻般的飘逸微笑。
    而面对着水灵越来越温柔的深情笑容、越来越露骨的眷恋眼神,即使是白痴也意会得到她的心意,天同星君的笑容虽不再和蔼,却是淡淡的若有所思,还有隐藏不住的挣扎与不知所措。
    他们没有谈情、没有说爱,也没有任河亲昵的动作,更没有任何明白的表示,可却无法否认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一份若有似无的情愫。
    于是翠儿终于按耐不住了,觑着一个天同星君去找食物的机会,逮着了独自一人静坐在某座不知名湖畔的公主。
    “公主,为什么是他?”她问得很是直截了当。
    这要是在以往,这句大胆的问话肯定先换来一巴掌再说,可现在,水灵却只是轻轻叹息着。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是那样吸引住了我。”如象牙骨似的纤纤玉手轻轻的划动着冰凉的湖水,荡起波纹如皱的圈圈涟漪,水灵漫不经心似地低喃。
    “我想也许是他那种沉静的气质吸引住我的眼光,而他那份淡淡的哀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那无比温柔的笑容则令我怦然心动不已,总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我,教我无可自拔。”
    她悄悄漾起一抹温柔的神情。“或许一开始,我也只是贪看他那独有的温雅笑容,迷惘于他所带给我的祥和感,可一旦他真的对我笑了,我却反而祥和不起来,甚至莫名其妙地开始心跳加速,满心羞涩不已,以至于慌张得不知所措。
    “但随着时日消逝,逐渐的,我不再感到羞赧,也不再心跳加快,我习惯了,也更沉溺于他的笑容,我的心因为能伴在他身边而喜悦、而满足。
    “到如今,我甚至还很自私、很贪心地希望他能只对我笑,因为,只要看着他的笑容,就能让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所有的任性刁蛮都不晓得沉淀到哪里去了,心灵也变得如此满足宁静,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祥和的感觉。
    “你问我为什么是他,我只能告诉你,因为他是他,只有他才能让我有如此眷恋的柔情,只有他才能让我自私地希望能独享他的笑容,只有他才能让我希望能一直伴在他身边,永远永远也不必分开,因为他是他,这样你了解了吗?”
    老实说,完全不了解!
    翠儿听得张口结舌。她只了解一件事,才没多久的工夫,公主已经陷落到情感的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可是”翠儿迟疑了一下。“星君他长得的确是很不错啦!但是对公主而言,他不会太老了吗?”
    水灵一听便笑了。“啊!翠儿,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们并不是凡人呀!瞧瞧那哪咤,你说他到底是比我小,还是比我老呢?而且你也应该知道的,要是三千年后,王母娘娘还不认为我有资格参予蟠桃盛会,而我的修道又不够的话,那很快的我就会比星君还要老了哟!”
    “说的也是,若论实际岁数,那哪咤也不过比星君小几十岁而已,可公主每回一见到他,就小表小表的叫,谁教他就是一副小表的模样。”翠儿搔搔脑袋。“那就叫星君带公主您去多喝点万年琼浆好了,这样,公主就不会老得那么快了。”
    纤手轻掬一捧湖水抬起,任由湖水如碎玉般自指缝中坠落,零零散散,如珍珠,似凝雨,水灵淡淡的道:“如果我开口要求的话,我想他也会把蟠桃让给我的。”
    翠儿双眸一亮。“咦?真的?那公主不就”
    “可是我不会。”
    “耶?为什么?”
    轻轻甩了两下,水灵就把湿漉漉的手撑到下巴下了。“以前我会告诉你,不该我要的我不要,可是,现在我要告诉你,因为我舍不得让他不吃,宁愿我老、我丑、我死,我也不愿意见他老、他死!”
    “可是可是”翠儿欲言又止半天,才呐呐道:“要是要是星君他始终不肯呢?您也知道,即使不论实际年岁,只看外表,你们很明显的就是差上一辈,要是他一直拿公主当晚辈看待呢?”她会这么问,也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天同星君一直在挣扎、在抗拒。
    “那我也不会逼他,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水灵淡淡道:“不过,我也不会再选择其它人了。”
    “那那要是龙王爷一定要逼着公主选呢?”翠儿嗫嚅道:“公主您自己也知道,您那么美,不晓得有多少人来求过亲了,现下是王爷舍不得,可将来呢?”
    水灵耸耸肩。“要是父王不能接受我永远不嫁的意愿,那我就去找阎王伯伯请他收留我,届时,就是父王也奈何不了我了!”
    “阎罗王!”翠儿惊叫。“您要到地府去?可是可是那儿好可怕耶!”
    “若是不能在他身边,哪儿都一般了!”水灵幽幽道。
    “公主”翠儿既惊讶又同情地凝望着水灵,犹豫地考虑片刻后,终于咬牙毅然道:“好,那到时候翠儿也跟着您去!”
    水灵黛眉一皱。“翠儿,你不必”
    “七公主为何要如此为难我呢?”
    猝然闻声,两人一惊回首,愕然发现天同星君不知何时早已伫立在她们身后了。他脸上不再有笑容,眼底俱是痛苦挣扎的痕迹,眉宇间的哀愁更浓郁了。
    “七公主可以有那么多的选择,又何苦执着于我呢?”
    水灵缓缓起身来到他面前,慢慢仰起头来,毫不眨动的凝视着天同星君,那双宛如星辰般的美眸闪耀着一片柔情的光芒,是如此清澈、如此隽永,如此固执无悔。
    “我没有为难你,也不想逼你,星君,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执着于自己的决定而已。但是你没有必要勉强,这种事也勉强不了,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有任何怨怒,只希望你也能诚实的面对你自己,不要因为一些无意义的理由而拒绝我,否则,会让我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悲的。”
    深深凝睇着她那张美丽得毫无瑕疵的脸蛋“诚实的面对自己吗?”天同星君轻轻低喃,随即闭上了眼,脸上再次浮现挣扎的波纹。
    是的,无论他再如何否认,事实都已经摆在那儿了不是吗?他只是不想,也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的美、她的慧黠、她的顽皮活泼、她的敏锐灵巧,还有她那依恋的纠缠、她那深情的凝睇,她那只对他表现出的柔和顺从,就像一张密密实实的情网,早已牢牢地将他禁锢住,无论他再如何挣扎、如何抗拒都已是徒费功夫了。
    只是,这样真的妥当吗?真的可以吗?
    挣扎着、考虑着、犹豫着,过了好半天后,他的脸色终于逐渐恢复平静,并徐徐睁开双眼,看似已有所决定了。
    “你不后悔?”
    神情庄严肃穆“绝不!”水灵誓言道。
    叹息着,天同星君探臂将她搂入怀里“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沉沦吧!”话落,他缓缓俯下脸庞,在两滴惊喜过度的泪水中,两对唇瓣紧紧的密合在一起了。
    翠儿马上涨红着脸向后转,心里既替公主高兴,又不禁埋怨不已。
    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就做这种事嘛!现在可好,她该往哪里回避呢?
    唉,好吧!反正肚子也在叽哩咕噜抗议了,也许这片连名字都没有的湖里有什么好料的也说不定。
    于是,噗通一声,小小侍儿躲到湖里去进午餐去了!
    直到被东海龙王召回去之前,水灵又陪着天同星君度过了七十多个温馨柔情的日月,这回他们闲闲地漫游着各地的河川湖泊胜景,长江之曲奇、黄河之浩淼、珠江之优美、漓江之绝妙、瘦西湖的娇媚、洱海的悠远,还有蜿蜒似龙的黑龙江、诗情画意的富春江、浩浩荡荡的钱塘江、烟波浩渺的微山湖、秀丽温馨的西湖。
    他们就像凡人一般,俪影双双、相依相偎,却依然没有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只是大手牵紧小手,偶尔一道温柔的眼波、一抹明媚的笑靥,就能传达彼此间无言的情意了。
    然后,在某个静谧的夜里,月色如水,银白色的光辉淡淡地洒落在林间,在那一片连天碧波澄清见底的滇池湖面上,映着四周的垂柳红林,衬着水底的白石绿草,那气氤有说不出的飘然幽静、数不尽的清逸柔和。
    俪影一双依偎在湖畔,噙着一朵满足的微笑,水灵几乎有大半个身子都慵懒地靠在天同星君怀里,两只晶莹如玉的美足早已褪去绣花鞋和白袜,顽皮地在湖里划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涟漪。
    天同星君依然是那抹温和的笑容,亦是无言,他只是爱怜地怀抱着她,静静地用那双荡漾着依依柔情的瞳眸专注地凝睬她。
    默默此情毋须言,亦是无声胜有声,月色似乎更明亮了,滇池的水似乎更澄澈了,周围的气氛似乎更缠绵了,片片的柔情在飘渺中飞扬着喜悦的心声,丝丝的满足牵系着两颗眷恋的心。
    如果时光能就此静止该多好!
    不远处,翠儿欣羡地叹息一声,心想着什么时候她才能也有个这样的人陪她戏水看月色呢?手里则不经心地扔出一颗小石子飞入湖里再一颗又一颗另一颗哗啦啦啦啦
    猝然两声尖叫,翠儿惊恐地翻身就爬。怎怎么会这样?她只不过丢几颗小石子下去的说,怎么会变成个人冒出来呢?
    而水灵则是整个人都跳到天同星君怀里去,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颈子,两眼惊吓地望着猛古丁从湖里冒出来的白发白胡须的老头子。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天同星君却笑了。“水灵,他是这滇池的湖神呀!你怎么会不知道?”
    “咦?”惊吓瞬即消失了,换成一脸的错愕“这滇池的湖神?”旋又转为恼怒。“混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公主我在你这宝贝滇池里洗一下脚丫子你就不爽了是不是?看我今天”
    “水灵。”
    天同星君轻轻一声低唤,水灵即住了口,噘着小嘴儿悄悄瞅他一眼,见他微微地摇了一下头,只好叹了口气从他身上爬下来回到原位,一张粉脸儿依然绷得老紧,双眸恶狠狠地瞪住那个杀风景的老家伙。
    “说,有什么事?”
    湖神马上恭谨地弯下了腰。“七公主,是广仁王要小神转告您,杨鲶又逃走了。”
    美眸一瞪。“那关我屁”
    “水灵。”
    另一声柔柔的低唤,水灵马上又泄气地噤了声,而后看着自己的脚丫子,不满地抱怨道:“可是人家还不想回去嘛!又不是一定要我,我那六个王兄王姊都是纯摆设让人欣赏的吗?”
    温柔地抚挲着她柔软如丝的秀发,天同星君轻轻道:“广仁王会特地派人来叫你回去,一定是有他必要的理由,你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你若是还想玩,等工作结束之后再继续也不迟呀!”
    “那”水灵斜眼瞥着他。“你要等我喔!等我工作结束后就马上去找你,你不要到处乱跑让我找不到你喔!”
    天同星君温柔地笑了。“不会的。”
    于是,水灵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始套上白袜、穿起鞋子,嘴里还不忘多唠叨几句。
    “真是的,人家也不过才出来一下下而已嘛!就这么急着催人家回去,真不晓得父王在想什么!”
    一下下?前后加起来都六个多月了,这叫一下下?
    呃其实也没错啦!凡间是六个月,可对仙人来讲,却也只不过是两个时辰而已,因为,天上一日等于凡间三年。
    也就是说,若是仙人在凡间流连个十年八年的,对仙人而言,也只不过是混过三天而已;可要是凡人跑到天上去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被扔下来,大概也差不多可以直接躺进棺材里啦!
    虽然东海龙王七公主是出了名的任性骄纵,令人又怕又惧,可她的美貌和聪颖更教人爱慕,因此,从她尚是个小小龙女的时候,就不断有人向她求亲了。可无论对方条件有多好,七公主总是没给过好脸色,甚至还很坏心眼的先把对方整得七荤八素之后,才肯放对方逃掉。
    记得第一次有人说要娶她是在她八岁的时候,而对方是跟着姑姑到东龙宫作客的西海龙王妃的侄儿金蛟,当时他十二岁。而水灵给予对方的回答是坐在金蛟的身上把他揍个半死后,才让他哭哭啼啼地逃去找姑姑告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没想到九年后,他居然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为什么他要跟我去?”水灵指着那个当年懦弱胆小,如今却已堂堂七尺,英武伟岸的金蛟,语气不满地质问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眼神有点暧昧,表情却很正常“因为杨鲶逃走后,就先到他们库库诺尔湖救走了飞燕和飞喜,所以,他也要一起去逮回属于他们库库诺尔湖的逃犯。”
    “不必他去,”水灵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一起逮回来!”
    “七公主,”金蛟开口了。“没道理我们库库诺尔湖的犯人要劳动七公主去抓回来吧?”
    “怎么没道理?”水灵马上反驳回去。“既然是杨鲶去救走飞燕和飞喜,而杨鲶又是从我们东海龙宫的监牢里逃出去的,那当然就是我们东海龙宫的责任了,为什么没道理?”
    窒了窒,金蛟忙又道:“可是我父亲命我亲自去抓回来,我不能违背我父亲的命令。”
    “那可真是听话的乖宝宝呀!”水灵轻蔑地嗤之以鼻。“不过那是你家的事,如果你一定要亲自逮人的话,那就麻烦你自己去逮,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公主我不爽让闲杂人等跟着!”
    两道浓眉一扬“如果我一定要跟呢?”金蛟慢条斯理地问。
    闻言,水灵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刷一下抽出腰间的七星绫。“那咱们就先来比一场再说吧!”
    金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大马金刀高高端坐在宝座上的东海龙王就先受不了地抚额大叹。
    “够了!被了!小七儿啊!看看你都几岁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为什么就不能乖乖顺从父王一次呢?这可是正事呀!不是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那三个混蛋加起来可不得了,你一个人不一定应付得来的!”
    “我还有翠儿!”
    东海龙王不屑地嗤了一声。“翠儿逃命是第一没错,可真正拚起来的话,她又能干啥?而且”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你应该记得吧?杨鲶他的婬欲之心可是高人一等,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下巴一昂“本公主从不后悔!”水灵跩跩地傲然道。
    东海龙王皱眉。“你就是不肯听父王的?”
    “没错!”
    瞄了金蛟一眼,东海龙王忽地沉下脸去。“若是父王一定要你跟着他去,否则,就用青龙琐锁住你,让你三年都不能出宫呢?”
    水灵闻言,也跟着阴了表情。“你敢!”
    东海龙王冷哼。“为什么不敢,这东海毕竟还是父王作主的!”
    俏眼儿一眯,水灵盯住东海龙王直瞧,未几即警觉父王好象是在说真的,于是,她略一思索,随即掉头就走,嘴里则嘟嘟囔囔着“那我就先去和母妃聊聊,啧啧!真的是好久没跟母妃好好聊聊了呢!嗯这回该聊些什么呢?啊!是了,珊瑚夫人”
    刷一下,她还没嘟囔个够,东海龙王已经气急败坏地挡在她前头了。
    “你你你你这个不肖女,又想在你母妃面前嚼什么舌根了?”
    “哪有!”水灵颇为无辜地眨巴着明丽的大眼睛。“只不过你女儿我突然想起上回母妃问起的问题,这会儿若是不赶紧去跟母妃禀告一下的话,晚一点怕又忘了!”
    “你!”东海龙王又急又气又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自个儿去!”
    又瞥了金蛟一眼“这个嘛”东海龙王左右为难地犹豫着。“这个嘛”
    水灵不禁白眼一翻,随即身子一扭,闪过了龙王老子继续往前走,顺便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啊!对了,母妃还问到了玉蚌夫人,还有孔雀鱼夫人”
    “停!停!停!”东海龙王再一次窜到她前头,脸色已经绿了。“别去!别去!我唉!算我怕了你了、算我怕了你了!”那张脸可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哪!她们这对母女还更是吃定他了。
    水灵笑了。“嘿嘿嘿!所以我说父王你呀!最好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否则,我可是会劝母妃再上北海住上个两年、三年的,届时,父王可又要成天躲在母妃的寝殿里哀声叹气的了!”
    再次变了脸“你”东海龙王不敢相信地惊呼。“上回是你”“没错,就是我!”水灵得意洋洋地承认了。“谁教父王不让我去收那镇海大妖!”
    “那时候你还小呀!”东海龙王哭笑不得地说。
    “哼!”水灵不屑地别开脸。“我管你那么多!”
    东海龙王呆了呆,随即泄气地大大叹息一声。“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水灵满意地笑了“那我走罗!”她打算用史上最快的速度结束工作,之后就可以再去找天同星君亲亲我我了。“你可别跟着来哟!否则,我先打扁你再说!”她对金蛟撂下了两句警告,随即转身出宫去了。
    金蛟忙对一脸莫可奈何的东海龙王说:“我会尽量跟得不让她发现的。”话落,也赶紧追出去了。
    又呆立了半晌,东海龙王才苦着脸喃喃道:“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呀?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女专门来忖逆我呢?”语罢,他叹息着转身,想去找亲亲王妃沟通一下感情,免得又轻而易举地被孽女骗到北海去度假,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儿孤枕难眠了。
    没想到才刚走到八角拱门口,虾兵又跑来报告了。
    “禀龙王,北斗紫微星君求见!”
    耶?北斗紫微星君?他来干什么?
    不得已,东海龙王又回到宝座上,不一会儿,一个丰姿高贵俊雅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紫微星君见过东海龙王。”
    “不敢当、不敢当!”东海龙王一面随口寒暄,一面仔细端详眼前的北斗第一星君。只见一身紫衣的紫微星君面如满月,仪表非俗,而且举止大方,言语温柔,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仙人。
    “星君难得大驾光临龙宫,不知有何要事?”
    “不敢隐瞒龙王,今天到此,紫微的确是有事相求。”
    “哦?是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就恕紫微直言了,事实上,紫微是想”
    不过是两句话而已,紫微星君就把话说完了,可一听完紫微星君的要求,东海龙王当场就愣在那里了。
    这下子可不太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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