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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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得走了,不然赶不上末班地铁了。谢谢你。”

    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模糊。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而且文诺很怀疑就算时光倒流,自己的决定又能否更改。

    很久以前,文诺就明白,自己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那样的倔强少年,曾经是吴鸣欣赏的,只是时移世易,起初可爱的特点变成了讨嫌的缺点。变的不是人,是爱人的心。

    故意公开某些信息,目的之一就是想要试探那个温和而内敛的人。而沉默到现在的手机告诉文诺,答案是否定的。

    只是靳成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以他的家世外貌性格名气,想要什么样的恋爱对象没有?若只是贪图一时新鲜,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初遇时靳成深说过的话又在脑中响起:“打记事起,我就一直梦见一个人。”

    小孩迈着两条长腿慢吞吞沿着街边往地铁站方向走,一路想着心事。

    斯巴鲁森林人的噪音在suv中确实算比较低了,这一点,从车在文诺身边不到一米处停下后,后者被惊吓的程度可以验证。

    车窗无声地降下,露出一张七分像帅哥三分像土匪的脸,笑得眉眼弯弯:“上车吧,小诺。”

    文诺紧紧攥着背包肩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帅哥土匪旁边:“因为你哥我聪明过人!一猜就猜到你在这里!”

    “别听他胡说。”后侧车窗上现出第三张脸,完全无视游危的怪相很镇定地招呼,“上车吧,小诺,外面冷。”

    “舅舅------”

    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失望,文诺低下头,钻进了车内。

    钱贞治替他拉上车门,倒回座椅上,看了看文诺,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游危最近又在戒烟,扔了颗戒烟糖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不就是吴鸣没跟你联系吗?用得着这么失魂落魄的嘛?”

    见文诺瞪着游危后脑勺目光滋滋冒烟,钱导咳了一声:“其实,是吴鸣让我们来接你的。他临时接了个通告,赶去京城了。”

    游危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举起一只手宣誓:“别问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联系。”

    大胡子长叹一声,那叫一个沉痛。

    一直闷声不响开车的正楷突然开口:“要不小诺你就从了我们危哥得了,不比那死闷骚的怪人好得多——”话没说完被游危卡住脖子一顿掐,车身划了个s形,吓得后排舅甥俩冷汗直冒。

    当你被人爱着的时候,只觉得稀松平常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只有等到失去了,才明白曾经是怎样的被宠着被疼着。

    想了很久,文诺决定向吴鸣道歉。再骄傲的人,在爱情面前,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吴鸣的手机没有设彩铃。单调的嘟嘟声一下一下,像是从很遥远的异时空传来。文诺在膝盖上揩了揩手心的汗,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终于,信号通了。那个声音温和清澈一如往常:“喂?”

    文诺深深呼吸,气息吹在话筒上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诺?”

    那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刻意的淡漠。

    从来不肯在人前落下的泪水终于决堤:“哥,你在哪儿?”

    为什么三天都不理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文诺心里想的,吴鸣似乎全都听得见:“别这样小诺,我只是这两天忙昏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执拗的小孩愣头愣脑地追问。

    这样傻乎乎直来直去的问话哪儿合得了吴鸣口味。

    果然,吴鸣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我也说不准,办完事自然就回来了。”不等文诺再问又紧巴巴接了一句,“没事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哥——”

    话筒里传来空洞的嘟嘟声,堵住了所有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通话已中断”。文诺低头看着,声音低沉如耳语:“——对不起。”

    整个晚上文诺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也不知算睡了还是没睡。一时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管的野孩子,把楼下车棚里一排自行车的气门芯全都拔了,被舅舅逮个正着一通胖揍;一时又梦见坐在吴鸣的自行车后座上,把他野餐包里的东西偷偷吃个精光。

    到了后来,竟然梦见自己在雪地里跑,四顾茫然找不到方向,朔气逼人天寒地冻中急得满头大汗。

    醒来时满身粘腻,房间里暖气不知何时停了,冰冷彻骨。文诺只觉头疼得厉害,也懒得起来察看,蜷缩在被窝里假作喉干唇裂四肢的酸痛都不存在。忍了又忍,这具身体习惯了那些寒冷不适,慢慢又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炸雷似的一嗓子生生把他梦里那一杯渴盼已久的水给吼得没了影:“文诺,不是说好了今儿去厂里检修机器,你怎么睡到现在?”

    眼皮上坠了铅,怎么也抬它不起。文诺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

    “要不是梅迪瑞打电话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又偷懒——”钱大胡子正骂得起劲,听了这喉咙也是一惊,“小诺你嗓子怎么全哑了?”

    文诺摸着自己喉结的位置,火烧般烫手,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呜声。

    大胡子眼皮一跳,伸手在小孩耳根摸了摸:“你在发烧!”

    这场病来势汹汹,待文诺烧退了病好了手背上打吊瓶的针孔淤青也消了一半,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刀伤未愈的成深与他一栋住院大楼住着,一个七楼一个八楼上上下下的倒挺方便。

    晴了几天,寒潮来了,天又下起雨来。

    成深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那傻小子正站在窗前看雨。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今儿好一点没?头还晕吗?”成深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进房间,将手里一只保温饭筒搁在床头柜上。

    “我没事。”

    侧面看过去,小孩的轮廓更加分明,脸颊明显又消瘦了一圈。成深心说还嘴硬,看你那下巴都能削萝卜了,嘴里招呼着:“我家保姆又炖了鸡汤,陪我一起喝吧。”

    大胡子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家,除了偶尔请个钟点工收拾狗窝啥也不管,他自己又是那种一日三餐方便面也无所谓的人,对肺炎住院的外甥所有照顾仅限于每天过来拿手指给测量一□□温。

    成深这半带强迫的灌溉工程已经持续进行了整个星期,可惜,还是没能把心事重重的小孩喂胖。

    很奇怪,这次小孩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边嘴里说着“我不要”一边走到鸡汤旁边流口水。

    成深手里捉着勺子,试了试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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