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我本年度听过的最可笑的一件事。”
    了解事情始末的姜印,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闭环中。
    “老头子,庄旭赴死前,你是不是已经料到了?”
    墨隐用沉默的方式回答了姜印这个猜测。
    想到庄旭死得那么惨,凶手却逍遥法外,姜印很难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为了这些因因果果,就由着顾南佳为所欲为?”
    如果世间真有天理,那么天理何在?
    手上染满鲜血的顾南佳凭什么得到这种特权?
    墨隐知道姜印心中憋着闷气。
    “顾南佳做恶太多,结局上天早已注定,在她福报消耗完前,且由她疯狂。”
    “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让自己的人生定格在二十二岁。”
    姜印忍不住小声咕哝。
    “距离我二十二,还有两年呢。”
    于是,她成功因为嘴欠,换来墨隐拍在她头上的一巴掌。
    虽然不痛,却充满了警告味。
    “为了让你获得重生,知不知道你前世的丈夫皇甫逍为你付出多大的代价?”
    墨隐本不想将某些残酷的真相告诉姜印。
    可显然,他这个任性的女儿并不珍惜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前世犯下的杀戮太重,天道不允许你有重生的机会。”
    “双头蛇为你废弃满身修为挖出蛇胆,蛇胆还要用挚爱你的人的血滋养九九八十一天。”
    “在滋养的过程中,他随时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八十一天天天放血,就问你世上有几个人会轻易做到?”
    墨隐看了白宴辰一眼,转而又对姜印说:
    “但凡他对你的爱有一分不纯粹,所有的努力全部白消费。”
    “所以小印,不管是为了你一双子女,还为你放下家国大业并付出生命的丈夫,你都要好好珍惜眼前活着的机会。”
    听到放血八十一天滋养蛇胆时,姜印的心撕裂般难受。
    她没想到自己的重生,会让那么多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没想到,她与白宴辰之间的缘分,早在冥冥之中就被注定。
    更没想到,为两人结下姻缘结的,居然会是庄旭。
    她看着白宴辰,白宴辰也在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白宴辰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现在的我,仍愿意牺牲一切,护你周全。”
    不知是不是姜印的错觉,她好像从白宴辰的眼神中看到了另一个人。
    庄旭?
    是啊,她忘了,无论白宴辰还是庄旭,归根结底,都是她前世的夫君,皇甫逍。
    这个世界可真是充满了魔幻色彩。
    “老头子,消失这么久,你都去了哪?与顾家又是什么关系?”
    在姜印的印象中,墨隐每年都会挑一段时间离奇失踪。
    问他去了哪,他从来都不说。
    从前不说,也许是因为某些顾忌。
    今天必须问个清楚,以及他为什么要送给顾南佳六颗保心丸。
    墨隐倒是没再隐瞒。
    “我与顾家没有交集,保心丸是借他人之手转送的,孩子出生前,顾南佳得活着。至我消失这段时间去了哪……”
    思忖片刻,墨隐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在沉睡。”
    这几个字,出乎白宴辰和姜印的认知。
    姜印忙问:“沉睡是什么意思?”
    墨隐眼中绽出几分凝重。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姜印瞬间炸了毛。
    抓起墨隐的手就要去查他的脉象,被墨隐一把按了回去。
    “我本来也不属于这个时代,唯一的使命,就是引导你们在这一世不要再错过彼此。”
    白宴辰从墨隐的话中听出了玄机。
    “师父说的沉睡,是不是与蛇胆有关?”
    他只是没有从前的记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从墨隐的字里行间中不难听出,姜印获得重生的机会,靠的是双头蛇体内的那颗蛇胆。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蛇,对蛇的习性深有了解。
    每年固定的季节,蛇类会陷入冬眠。
    直觉告诉白宴辰,墨隐口中的沉睡,说不定也与冬眠有关。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印也发现,墨隐往年失踪时,好像都是在冬季。
    “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墨隐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也对,也不对。”
    “对,是因为我能活到今天,双头蛇蛇胆确实发挥了很大作用。”
    “它让我不老不死,弊端就是每到冬季都要沉睡长达数月不止。”
    “不对,是因为,逆天存在的不仅是你,还有我。”
    “待你一双儿女出生,我也就该离开了。”
    这就是墨隐活到今天要完成的使命。
    姜印顿时不冷静了。
    “离开?去哪?”
    墨隐笑了笑,“去每个人最终都要去的地方。”
    “死亡”两个字闯入姜印的脑海。
    她无法接受曾经与自己朝夕相伴,并教了她一身本事的爸爸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离开。
    “不,我不许你走,大不了这个孩子我不生了。”
    她宁可两年之后离开人世,也接受不了墨隐在她的世界中消失。
    墨隐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不把孩子生下来,我这一通不是白忙。”
    姜印扑进墨隐怀中。
    “我不管,总之我不允许你离开。”
    这个人可是墨隐啊。
    在她的印象中,老爸永远年轻,永远强大,永远不死。
    离开和死亡这种事,距他实在太遥远。
    墨隐拍拍女儿的肩。
    “小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姜印紧紧抱着墨隐。
    “别给我讲这些没用的道理,我不听,也不想听。”
    “如果必须在你和孩子中选一个,我宁可不生。”
    墨隐斥责,“不生孩子,不但你的生命会很快终结,你未来的孩子,丈夫,还有替你去死的庄旭,他们的存在都会因为你的决定失去意义。”
    姜印哭了,哭得很大声。
    “你们所有的人替我做出选择时,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如果我所谓的重生是建立在这么沉重的基础上,我宁可不要这个机会。”
    这一刻,姜印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也只有在至亲面前,她才会哭得这么肆无忌惮。
    昨天一夜没合眼,加之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很快,姜印就在极度的悲伤中睡着了。
    亲手帮姜印掖好被子,墨隐冲白宴辰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走出卧室,墨隐开门见山的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催眠,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可测的影响。”
    “毕竟你和庄旭是同身异体,发生磁场效应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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