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在江湖中以绝迹的轻功逃生手法而闻名,面对如苏元奇般强劲的对手,便是俞莲舟、空闻方丈也暗自骇然:这样的对手只怕较之五大宗师也差不了多少,人皆言江湖多草莽,看来名不经传之人也不在少数。
    灭绝师太本来独自和峨眉众弟子坐在紫霄宫中,似乎殿前场中发生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再见到沈七提起屠龙刀之后,她的心神不由自主的一跳。看着沈七挥刀劈出,每一次和苏元奇的长枪撞击心神便跳一次,看到两人越战越猛,也自惊讶沈七的进步,要知道上次和自己动手,沈七可是连自己十招也接不下,如今看起来竟似乎和苏元奇战成平分秋色之势,虽然这才过了三招。
    沈七提着屠龙刀的手臂不住的轻微颤抖,酸痛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他能接下苏元奇的三招靠的的心中无比坚韧的心智,情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实在很难接下苏元奇的十三枪。这并不是沈七不济如此,实在是苏元奇经过四十几年的苦修,已然将自身的真气、招数、精神乃至是自身的性格全都融入一炉,每一次的出击都是他几十年的巅峰所在,其中精奥之处绝非沈七所能看懂,在场不过寥寥数人能体会在苏元奇每一招中的精气神已至化境,也更是惊讶沈七的修为。
    苏元奇见沈七好整似闲的接下自己三击,心中不怒反喜:他不知道刚才三下已经是沈七竭尽全力所谓,喝道:“好小子,果有有几分过人之处,看我‘霸绝凌宇’。”手中长枪仿若化成一股狂风般在沈七身旁肆虐,渐渐幻成一柄绝世长枪,以劈天盖地之势狠狠向沈七压下,周围二十丈之内的众人只觉呼吸不畅,身在其中的沈七更是心中难受之极。
    然而此刻的沈七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激发出体内隐藏的狂暴之情,青色的身影似乎和那股狂风融为一体,巧妙地利用苏元奇荡起的旋涡踏风而行。屠龙刀使用起来越发狂放自然,天马行空般毫无痕迹,收放自如,如同那天地间飘荡的风,从来没有风会退缩,风总是不停地朝前驰骋,吹向那无边的旷野,恣意纵横在海阔天空的世界中。
    俞莲舟见到沈七这一着,心头一震:刚才那精妙之法已经是‘听风心法’的第第四层‘凌云飞渡’之境,他只传了沈七前两层的心法,为何他会达到第四层的境界?俞莲舟眼中的迷茫之色一闪而过,换之的却是欣慰之情:即使沈七不敌苏元奇,至少自保无碍。
    两人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一闪而过,想起沈七手中还提着屠龙刀,不知道是谁喊道:“不好,屠龙刀让沈七取走啦,咱们赶紧追啊。”
    “好奸贼,今日若是让你走开了,老子夷平武当山!”
    “夷平武当山,你有这个能耐么?”
    众人一边喊叫,一边向两人消逝的方向追去,刹那之间原本热闹的武当山前变得寂静起来,宋青书、楚问仙和殷梨亭、莫声谷也赶了过去,灭绝也带了峨眉众弟子赶了过去,她自是因为屠龙刀了,在场除了沈七也许就数她知晓这刀中所藏的秘密。此外尚有几个自重身份的门派掌门和丐帮弟子,就只剩下武当诸弟子和谢逊几人。张三丰眯起眼睛,看着远方浮过的白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
    宋远桥看着如潮水般消退的众人,本来将近千人的武林群豪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人,心下苦笑:看来屠龙刀的诱惑比之师尊的威名更容易让人着魔,众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谢逊而来,如今谢逊就站在这里,却没有人愿意上前。
    张翠山见到谢逊神情颇为没落的站在大殿之前,连屠龙刀被沈七带走也显得漠不关心。之前他身为武当弟子,又在武当山上,不好和谢逊说话,此刻急上前叫道:“大哥,你怎么上武当山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欲杀你而后快么?翠山纵然不敌这一干人士,尚有师尊师兄弟,大哥何必如此?”他也是才智极佳之人,自然便想到了谢逊乃是担心自己一家老小而来,所以言语中便将武当派搬了出来。
    谢逊嘿嘿一笑,道:“五弟,你这可猜错了,大哥和你兄弟怎么多年,难道对你还不放心么?只是这其中发生了一件极大的变故,让为兄我不得不上武当山。”
    张翠山一惊:和谢逊相处十年,他知道自己这义兄虽然名字中有一个‘逊’字,实则是极为狂傲之人,如今他说遇到一件极大的变故,这变故若不是连他特解决不了,他定然不肯说出来。如今他既上武当山,便不会不知晓山上之事,那么他此番而来必是有求于人了。当下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逊摇头道:“五弟,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为兄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只是这事关系到五妹一家,我想还是让五妹知道的好。”他向周围一看,却没有见到无忌和殷素素,奇怪道:“无忌呢?他不在山上么?”
    张翠山神色一黯,他不想让谢逊担心,便道:“这几天山上比较乱,人来人往的,我怕他和人发生口角,便让素素带他在后山。”顿了顿问道:“那么大哥到底是为了何事?难道是因为我我岳父的事情?”他和殷素素之事殷天正虽然知晓,但殷天正身为天鹰教教主,这些年来正教之士势成水火,饶是无忌已经十岁,却还没有见过外公,便是张翠山也只在王盘山扬刀大会上见过他一次,此后醒来殷天正已然不知所踪,只有他和殷素素、谢逊三人。因此说道殷天正的时候总觉有些不自然,这个岳父叫起来也便拗口之极。
    谢逊一声叹息,道:“殷白眉这次可遇到麻烦了。”说着沉吟道:“你和五妹、无忌回到中原之后,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便随后跟着上来,谁知道谁知道我在岸边的时候见到一个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谢逊的面色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吓人,牙咬切齿道:“那和尚便是我师父!”
    张翠山本来见到谢逊神色不对便以猜到几分,听到谢逊说出那人正是‘霹雳手’成昆的时候,不禁‘哎哟’叫出声来,惊讶道:“大哥,你”他十分清楚谢逊的性格,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唤去,他既然遇到了成昆,那么必然有一番血战,难道说他将他师父给杀了?
    谢逊仿佛猜到了张翠山的想法,缓缓摇头道:“我也想杀了他,但是我却不能下手。”
    张翠山还以为他尚念及两人之间的师徒之情,恨恨道:“那成昆所作所为不说是江湖人士,便是这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忍不下那样的恶性,大哥便是将他除了也算是为江湖除害,绝非有违”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毕竟弟子杀师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能小觑。
    谢逊却摇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自从他杀了空见大师后,我和他之间的一切恩情便都化着流水,剩下的只有仇恨,没有丝毫的师徒之情!”这番话说来落在在场的众人耳中众皆骇然:空见神僧明明是被谢逊十三拳打死,此乃江湖遏制之事,怎么变成了是他师父杀死?他师父又是何人?随即有人想到谢逊武功已然如此,那么他师父的武功定然更加深不可测,很有可能是他师徒联手将空见打死。那么他说没有师徒之情却又是何意?难道说他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了?
    众人不知晓谢逊的师承来历,正在胡乱猜忌之时,少林空闻方丈一声佛号,缓缓走到谢逊的跟前,合掌道:“谢施主,我那空见师弟慈悲有德,未曾听闻和施主有恩怨纠葛,施主何以突下毒手,杀害我空见师弟?这段纠葛却又该如何了结?”又转向张翠山道:“刚才贫僧听了沈七之言,愿意放下和贵派的那七十七条人命干系咱们他日再算,只是这谢逊之事却不在沈施主言语之内。”他知晓自己若是出手向谢逊讨仇,张翠山势必不会袖手旁观,那么武当派也无置之不理之态。他再这次来武当山只有师兄弟三人,外加九名后辈弟子,在人家地盘上动起手来必定讨不到好处,加上现在的情势和刚才大不相同,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向武当问难,大伙的目光全都被沈七吸引走了。此刻还是言明为好,能不和武当派发生冲突自是最好,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谁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张翠山自然不愿谢逊独自一人面对少林众僧,正待说话,谢逊却抢先说道:“不错,空见大师和谢某非但没有恩怨纠葛,反而对我有恩。也罢,既然是我十三拳打死了空见大师,就请方丈还谢某十三拳,若是谢某侥幸不死,还得留得这有用之身去完成一些事情。”说罢缓缓站到大殿前的广场,向留在此地欲伺机对自己报仇的众人喝道:“谢某自知造孽无数,但大多数所杀都是该杀之人。今日谢某站在此处受少林派十三拳,绝不还手,也算是还了少林派的恩怨!”说罢运气全身,远远瞧去如同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雾气,渐渐看不清的他的面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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