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离晋王府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在春梅的要求下,苏妤特意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头上也仅以玉簪挽发,在一众花枝招展的贵女中格外另类。
    长公主府的下人只在心中疑惑一瞬,便连忙上前:“小姐这边请。”
    长公主特意交代过,晋王府来的人要好生招待,不能有分毫差池。
    下人一边带路,一边用余光打量那名女子。
    虽然衣饰素淡,可那张脸着实好看,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恰到好处的长相,如月宫仙子般楚楚动人。
    就是仪态不是很好,瞧着有些跳脱。
    春梅愁啊,原本以为这村姑穿艳色衣服好看,特意给她挑了件素淡的白衣,没想到穿上后还是这么好看。
    视线从苏妤精致如画的脸庞掠过,她得出答案,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
    这样的容貌怎么能长在一个村姑脸上?春梅深深地不理解。
    穿过回廊,拐了几道弯,下人逐渐停下。
    “就是前面了,小姐过去就好,有什么事吩咐那边的丫鬟就行。”
    苏妤冲她点点头,带着春梅往前去。
    春日桃花开的正好,长公主喜爱桃花,建公主府时就着工匠移栽了数百棵桃树,占地极广,一到春日桃花灼灼,美不胜收。
    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骤然开阔。
    “哇~”苏妤和春梅同时惊叹,好美。
    惊叹过后,春梅连忙收起表情,她要矜持,不能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个样子。
    “姑娘,我们就在这四处转转就好,等时间一到就回府,如果有其他男人过来搭话,您可千万别理。”
    男客和女客是从不同的地方进桃林的,需要往深处走才能遇到。
    大庆朝百姓富裕,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看得不那么重,年轻的小郎君小娘子互相见面交谈两句很正常。
    桃林外围,苏妤看到了好几个结伴的贵女,顺势跟在她们旁边一起走。
    “长公主怎么突然想起举办赏花宴了?”一个人好奇问道。
    “长公主的想法咱们如何得知?”
    “我听我娘说,这次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是为了晋王殿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此话当真?”
    那人不确定:“反正我娘是这么说的。”
    “难不成是晋王殿下要选正妃了?”
    “怎么可能,晋王殿下的正妃肯定得由陛下和娘娘亲自挑选,怎会这般草率,选侧妃还差不多。”
    “侧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隐约知道真相的苏妤沉默。
    不好意思,这场赏花宴是给晋王殿下的救命恩人选夫婿的。
    终于有人注意到苏妤这个陌生面孔:“这位姑娘是那个府上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苏妤迟疑两秒,春梅替她说了:“我们姑娘是晋王府的。”
    瞬间,所有人像是被掐住脖子,讨论声一滞,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声音颤抖着问:“哪、哪个府?”
    春梅扬着脖子:“晋王府。”
    背后议论王爷还被人家府里的人听见,悬着的心一下子死了。
    “你是晋王殿下的姬妾?”有人注意到疑点,“不对,赏花宴邀请的都是未定亲的年轻女郎,你肯定不是晋王殿下的姬妾。”
    晋王还未成亲,更别说有女儿了。
    “你不是晋王府的人。”那人笃定。
    “我是。”苏妤微微皱眉,反驳道,“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一行人往桃林深处走,苏妤向她们解释自己的身份:“当时王爷身受重伤,是我救了他,他醒来后就把我带回了京城,让我住在王府。”
    说到救人时,苏妤语气有些虚。
    众人听得呆愣,还有这一回事?
    忽然有人感叹:“晋王殿下一定很喜欢你。”
    苏妤望过去,神色茫然。
    那人瞥她一眼:“若是正常报恩,晋王殿下只需要留下一笔银子就行,犯不着大费周折把你带回京城,还特意安顿在他府上。”
    “不过你长得这般貌美,也难怪殿下心动。”
    苏妤脑袋好不容易才转过弯:“你是说,王爷带我回京是因为喜欢我?”
    “不然呢?”
    春梅醍醐灌顶,是啊,是这个道理,她怎么没想到呢?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似乎对八卦情有独钟,哪怕是古代也不例外。
    说话的人绕道苏妤身旁,小声问她:“晋王殿下有没有说要给你名分?”
    苏妤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名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说话。
    那人同情的看她一眼:“看来是没有。”
    苏妤:“……”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桃林虽然漂亮,但看了一路也看腻了,行至深处,隐约能听见男客那边传来的动静。
    众人心照不宣停下来。
    有人眼珠子转了两圈,提议道:“闲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来作诗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了超过半数的赞同。
    “就以这灼灼桃花为题,轮流开始怎么样?”
    十分应景,没人有意见。
    苏妤弱弱的出声:“我不会作诗。”
    春梅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村姑丢死人了。
    刚才和苏妤搭话的女子随口道:“那你就站在旁边,把我们的诗抄录下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作诗,苏妤这么说也不奇怪。
    长公主府的下人动作十分爽利,很快派人拿来桌子和纸笔。
    苏妤再次弱弱出声:“我不会写字。”
    “什么?!”
    众人震惊:“你说你不会写字?!”
    “怎么会有人不会写字?不是为了偷懒故意骗我们的吧?”
    春梅非常想按着苏妤的脖子让她点头,疯狂给她使眼色,承认偷懒也比承认不会写字好。
    可惜苏妤接收不到她的信号。
    苏妤摇头,眼神真诚:“没骗你们,我们那里的人都不会写字。”
    “你们都会写字,真的好厉害啊。”
    真诚得让人连奚落都不忍心奚落。
    “……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晋王殿下到底是从哪带回来这么个土丫头的?
    春梅心梗。
    此时,被众人念叨的晋王殿下正在向这边靠近。
    “她可有受委屈?”
    暗中保护苏妤的暗卫摇头道:“姑娘和其他人相处得很融洽。”
    赵策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随着向桃林深处走,娇俏的女子嬉闹声逐渐清晰,赵策避开几个成群结队的小团体,搜寻苏妤的身影。
    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地方找到她。
    耳边是女子沉吟过后诵诗的声音,赵策自动过滤,望着苏妤的方向出神片刻。
    衣着素雅显得格外乖巧的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站在执笔写字的人旁边,乖乖看着,时不时夸赞出声。
    “你好厉害,会写这么多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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