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申时初,天乌压压的沉得像要塌下来一样,一个婢子跑过来,跟在外间收拾的喜鹊道:“两位小姐起了吗?”
    喜鹊道:“小姐已经起来了,在洗嗽。”
    婢子道:“前面公子传了话来,说过一会儿恐怕有大雪,让孟小姐和郑姑娘不要着急,今天走不了,会安排人回去送信的。”
    喜鹊看了看屋里点上的蜡烛,心想,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就是不安的很。
    郑辛远在知道消息后,同样有这样的感觉。孟杨却是才知道她午饭还没有吃,让喜灵去厨房找了几根地瓜,屋子里生了炭火,两人边烤着地瓜边说着话。
    外间穿来喜鹊的声音,“三小姐好。”
    孟杨高兴的在里面直接喊道:“三姐姐,快点进来吃地瓜。”
    孟欣一步跨进来,闻了一下,说:“好香!”
    孟杨拉着她坐下,她却没有动,说:“四皇妃那里出事了,我们一起去看一下?”
    孟杨道:“不管是什么事,沾上皇家都要离得越远越好。”
    孟杨看了郑辛远一眼,说:“话是这样说,但这件事与郑姑娘的姐姐有点关系。”
    郑辛远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四皇妃针对自己是因为三姐郑小毛的关系?不管怎么说,郑小毛有了未下,郑辛远手都没顾上擦干净,就急匆匆出了门。
    孟杨在后面要追,让孟欣拉着甩不开,急道:“不会出什么事把?”
    孟欣看着急愣愣的六妹,无奈的叹了口气,香姨娘那么聪明的人,最会的就是筹划,生个女儿却是···不管怎么说,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到时候会花落谁家?
    四皇妃是动了胎气,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郑小毛跪在院子里,头上,衣服上都落满了雪,在黑暗里一动不动,郑辛远却仿佛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倔强的神色,她不是很懂,一个丫鬟,怎么就招了四皇妃的眼了,难道自己三姐和四皇子有□□?她想到慕容仲一张僵尸脸,直觉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人心都是最难看明白的,不是吗?郑辛远看到司柳推着小五向自己走来,她迈脚想要离开,眼睛瞟见铁制的轮椅轮子,又停住了,轮椅还是自己带到这个时代里来的,在现代的话,自己可以申请专利呢!
    郑辛远后知后觉想明白,自己不亏心的事,为什么离开的要是自己?
    她坦然而立,在小五靠近的时候,还问候了一下司柳,“倒是没见到司杏姑娘,司柳姑娘一个人辛苦了。”
    司柳笑回:“司杏留下看院子了,郑姑娘怎么不常去,司杏老说起你下的那个棋子十分的有意思。”
    客气话说多了就有些干,郑辛远笑了笑没接话,眼光落在小五无暇的脸上,真是他妈的漂亮极了!上一次匆匆见面郑辛远还没看仔细,这一次赤果果看个够,郑辛远想着,真该让她前世那些整容界的砖家来看看,什么样子的才能称之为标本!!
    上帝是公平的,是不是就给给了太完美的面容,才收走了她健康行走的双腿?郑辛远弄不明白,就跟看不透人心一样。
    郑小五见她眼里带着惊艳,但很快就趋于平静,不悦道:“姐姐过来干什么,别不是给三姐求情的吧,告诉你,出事的可是皇子,别把咱郑家一家人的命都赔进去!”
    还知道压低声音,兴许还知道美丑,不算是没救,郑辛远心里冷笑。
    “五姑娘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我以为上一次我给六皇子一篓子柚子,一篓子橘子,一篓子草莓,抵了我做姐姐的跟他欠下的债,从此,你便是他的人了。”那个巷子里的院子,孔鑫文已经转手给六皇子了,六皇子还特地拎了酒过来和郑辛远干了两杯。
    郑小五眼睛一红,几乎就要泫然泪下,郑辛远道:“千万别掉眼泪,现在皇子还没什么事,你这一哭可不太吉利,要是因此有个什么事,别搭上了六皇子才好。”
    司柳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郑姑娘看上去挺稳重的人吗,说起话来也跟刀子一样,忙打圆场道:“五姑娘也是太着急了,心急则乱,郑姑娘别往心里去。”
    老子教妹妹刮泥个鸟事?咸吃萝卜淡操心,郑辛远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走开了。
    慕容仲脸色沉得跟外面的天气差不多,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慎重的多,服侍四皇妃的几个人跪在地上胆颤心惊,几乎按捺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皇妃身边最老的嬷嬷哭道:“四皇子,皇妃当真就是吃了芙蓉蒸鸡煲才喊肚子痛的,借给奴才是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啊!”
    慕容仲气笑了,“本宫给了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却始终不珍惜,本王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若皇妃没事,还有点耐心重新问你们一遍,若小皇子有什么差池,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一个婢子吓得直接摊在地上,慕容仲厌恶的看了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郑辛远心疼着跪在冰天雪地里的郑小毛,但见孔鑫文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喝茶,又觉得问题不会很严重,耐了性子等着御医出来。
    两个皇子在外面坐镇,御医并没有耽搁太久,出来了道:“皇妃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优秀而腹泻,现在并不十分严重,待微臣写个方子出来,喝上一顿就好了。”
    就是说问题很小的了,吃坏了肚子而已。芝麻大点小事,事关皇子却一点马虎不得。
    但到底没什么事,慕容靳松了一口气,起身要回去,剩下的事就是四哥的家务事了。
    郑辛远看见六皇子弯腰和小五说了什么,又坐了回去。
    正在这时,在里面陪着四皇妃的奶嬷嬷出来,行过礼之后,道:“皇妃说了,下午她就只吃了郑姑娘的蒸鸡煲,现在娘娘正难受着,想见见您。”
    这就是抓着郑小毛不放了,郑辛远手捏了捏,一股熟悉的腥甜涌上喉头。
    慕容仲身穿靛青色大氅,两手相交拢在宽大的袖笼里,袖笼之下,他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绿扳指。郑辛远瞧着他从知道小孩没事之后的不为所动,心道四皇妃想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这个男人,却没看清楚自己的枕边人是不是她控制的了的。
    果然,慕容仲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孟逊给孟家两姐妹使了眼色之后,上前告辞退出,慕容仲道:“辛苦孟二公子了,明天本宫做东,在西梅林不醉不归。”
    孟逊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带着两姐妹退了下去。
    郑辛远没动。慕容仲也不在意,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问题还没有定论,锦淼,你向来心善,待本宫查清楚了这件事再进来陪你。”
    锦淼是四皇妃的小字。
    内室,四皇妃一只手帕在手里绞成了麻花。
    慕容仲吩咐将郑小毛带进来,问服侍四皇妃的人,道:“你们是说还是不说,说起来能贴身服侍四皇妃的就你们几个,从实招来,本宫可从轻处罚。”
    那些跪着的下人说了什么郑辛远无心去听,郑小毛让领进来的时候,嘴唇发紫,有气无力的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过于担心,她走路需要靠着婢女扶着,两条腿都在打颤。
    郑辛远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按说这是四皇子的家事,知道的越多越是麻烦,但郑小毛在这里,要她退出去又实在是做不到。
    慕容靳也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十分的不妥,坐立难安,但见孔鑫文四平八稳的喝着茶,觉得十分的佩服,道:“四哥,四皇嫂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出门在外的,难免没有宫里的仔细。”
    郑辛远这才觉出不对来,祥武帝子嗣不少,七个儿子,九个女儿,但大皇子战死疆场,留下六岁的皇孙,现在养在太后的身边,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成亲之后,便封了王,二皇子封为庆王,外放西南的谷城,三皇子封为誉王,却留在了京城,但道理说,皇子成亲之后便要封王,但四皇子都要生娃了,还是个皇子,而成年皇子封王之后都要外放,但三王爷这一留就是三年。
    皇帝是个不经事的,现在事关帝位,外戚又复杂的各有各的野心,可想而知会是一滩浑水。郑辛远突然想起姜太师,突然很想见见这个人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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