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鑫文缓缓看了自己下属一眼,道:“对方全是精英,我也没有办法保证全身而退。”是人不是神,并没有刀枪不入的说法。
    大汉愣了愣,反应过来,心知惹了主子不快,若是能活着出去,秋后算账估计不轻,当即便抱拳向郑辛远道歉:“剑九粗人粗语,惹了郑姑娘不快,在此向您赔罪。”
    郑辛远看了他一眼,黝黑的脸上一脸正色,毫无半点不服,暗赞孔鑫文驭下严谨,明明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反应却是相当迅速。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剑五这会不敢托大,见自己主子虽然看着远处,脸色微肃,想来也是很有兴趣,便道:“郑姑娘请讲。”
    郑辛远正要说话,孔鑫文回头,道:“不必说,直接做起来,时间不够了。”
    郑辛远心里一急,直接吩咐道:“两三个人捡干的柴火,两三个人从树上劈一点新鲜的树枝下来,趁着坏蛋没抄上来,最大程度围成一个圈。干柴在下面,湿的在上面,码好直接点火!。”
    说着,她转过头,道:“既然是有组织的,相信不是一般的土匪,湿柴在干柴上面,易于熏烟,且能延迟起火时间,既然是刺杀,救火他们是不会忘的。”
    郑辛远说着,自己则伸长了脖子,这一片树林紧邻着大山,若是他们不会救火,那损失···她有点害怕起来。
    到底是个小姑娘,孔鑫文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郑辛远白了他一眼。
    “无事,你这样安排很好。”正说着,动作迅速的侍卫已经点起了火,秋天本来就干燥,很快就是浓烟滚滚,郑辛远还是吩咐了一句避免明火。
    另一边,伪装着悄悄靠近的一群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停住了,东面的领头一把扯下了黑色面巾,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这孔少爷是傻了吗,一旦发生火情,他就算逃了出去,又哪能脱得了干系?”
    正疑惑的时候,从浓烟中冲出一道烟火,在半空中炸开成一朵明花,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身后一个黑衣人望着其中一朵,惊讶的叫道:“那是···”
    领头气笑了,“孔少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模样,竟然也有这么赖皮的时候!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你走了!”他既然连各个主子的信号弹都能弄来,难保没些其他的东西,到时候随随便便丢两样出来,一趟火灾要搅浑一池子的水了!
    说着,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厉色,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道:“准备□□!”一心要将孔鑫文置于死地不可!
    浓烟中,郑辛远正在交代剩下的事项,一只短箭带着厉啸破空而来。
    孔鑫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转身上了他的马车,这马车乃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区区□□还不在话下,剑五随后将两位老人也送了上来,郑辛远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两老是让迷昏了,不然指不定吓出什么毛病来。
    一等剑五退出,外面用刀剑抵挡乱箭的声音更加的大了,外头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乱射一气,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再抵抗下去总有力竭气尽的时候,郑辛远低头,看着昏睡的二老,突然出手,拉着两人的手,饶是孔鑫文再镇定不过的人,也是惊讶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自己马车里。
    郑辛远笑道:“我是妖怪,你可还记得?”
    孔鑫文吐出一口浊气,挑眉道:“有野史记载过,天生万物,奇中有奇,建国之初,有一个衣着奇特的年轻人,最擅长的也是大变活人,一会儿将人变没了,一会儿又出现,更叫惊奇的是,他将人装进箱子里,插了无数把刀进去,最后那个人竟然完好无损,不过,那时候表演吓到了太后,被视为妖,处以极刑。”
    郑辛远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为那位马戏团的仁兄插了一把蜡烛。
    孔鑫文以为她吓到了,认真道:“我不会对外说的,你以后也切莫让旁人知道你的这个本事。”
    郑辛远点点头,张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外面浓烟滚滚,自己人都捂着湿帕子还个个涕泪横流,等不了了,必须突围!
    孔鑫文见状点点头,命令下属从各个方位突围出去,在宣城极耀客栈汇合。
    郑辛远瞄见还没有熄火的那口锅,如此狼狈,不教训教训真咽不下这口气,横竖这些东西是带不走了,不如送一份大礼。
    饶是剑五杀惯了人的,忙活着倒了小半锅油倒锅里,又取了一片树叶包了一滴水,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下来绑在锅的正上方,不一会儿待热油滚滚的时候,将火抽了大半出来,热油慢火,他惯常的木板脸也有一瞬间的失色。
    这会儿弓箭越发密集起来,众人不再迟疑,仗着对地形的了解,开始四下突围,自己教出来的人有什么本事自己了解,孔鑫文回到马车上,听着外面的厮杀,冷笑一声,本来是要自己必死的局,现在这样不过是稍有狼狈,却掌握了绝大部分生机!
    终于是有人耐不住了吗?
    不断有人杀出包围,黑衣人气急之下,却只得将目标着重瞅准孔鑫文,不见孔鑫文出来,心中还很是奇怪,这些下属难道都不管主子的死活了不成?
    郑辛远只想仰天狂笑三分钟,远远的坐在马车上回头,见着黑衣人一步一步进入树林,干脆让孔鑫文停下,没让她等太久,一声震耳的轰鸣夹杂着冲天的黑烟,这热油但凡沾上一滴,皮肤都得烫烂,那溅起来的油只怕是不少人都遭了秧,首当其冲的人更是不敢想,这法子太阴损了一点,但是,这些人冲着的可是自己的命,对与错,总是难以区分的。
    郑辛远躺在马车里,杨氏和老刘头还在睡,孔鑫文则在外面当着车夫,悠悠的叹了口气,全身上下一丝不乱,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追杀的。
    离身后乱哄哄地一团越去越远,要是她知道这一趟因为热油死了三个人,可能就无法这样安然入睡了。
    剑五等候在路边,主仆俩悄无声息换了位置,孔鑫文进来时,郑辛远贴着杨氏睡得正香,“给宣城发送消息,让大家直接赶往京城,不做停留。”
    “是。”
    京城里,一个小姑娘身穿鹅黄袄裙,身后跟着两个婢子,手中捧着一茶白色汤盅,穿过鹅卵石的小道,曲径幽深,直到一座木楼前,才停下来。
    她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身后的婢女,自己则上前,伸手穿过竹篱笆的间缝,将从里面扣起的门闩推开,打开门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木楼门被打开,一个小童从里面跑出来,“十一娘,你怎么来了?”
    正是姜十一娘。
    话说,姜国师七个女儿两个儿子,他本身就偏爱女儿一些,但倒了儿子这一辈,生的却多是小子,姑娘家只占了三个,女儿出了嫁之后,正是寂寞,三个孙女可谓是国师府上的最大的宝贝。
    特别是眼前这个十一娘,从小就长在国师身边,认字启蒙都是姜国师亲自指导的,这国师府最深处的宇思楼,姜国师常在这里小憩,连自己儿子都不让过来打扰,唯这个小孙女来去自如。
    十一娘走进来,有飞快的转身将门拴好,待小童走到跟前,脸一板,严肃道:“好你个小凳子,一准儿是去贪玩了把,祖父让你在这里此后,就是要你看着院门不让人来打扰的,今天得亏是我,要是换成了别人惊扰了祖父,看不把你撵出去才怪。”
    被唤做小凳子的小童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依旧眉开眼笑,眼睛本来就生的小,这会儿见牙不见眼,“十一娘,你才吓不到我,我刚刚是按国师吩咐泡雨雪山峰去了,可不是去偷懒的。”
    雨雪山峰?这可是祖父最喜欢的茶了,轻易不会喝这个,姜十一娘闻弦知音,从身后丫环手里将托盘接过来递给小童,“我去后边看看菊花开的怎么样了,这是祖父最喜欢喝的五味肉羹,,这会儿也快晌午了,我亲自做的,给祖父添个菜。”
    小童接过托盘,笑道:“那敢情好,看来国师今天能多用一碗饭了,十一娘,你先去那边菊园里看看,我先把东西放好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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