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所有人注定都心绪难平,郑小毛偎着杨氏说尽好话,乐的杨氏嘴都合不拢,之后便是对她找婆家开始起了心思,可是自己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心里又开始深深的担忧。
    老刘头因着郑小毛的事,高兴的给了郑老四两口子一个好颜色,还和郑老四喝了两杯小酒,郑老四望着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也是复杂难平,自己生的几个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一个赛一个的能干,却也一个赛一个的不与自己亲昵,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自己五个女儿,除了大女儿贴心些,二女儿还有些听话,从老三开始,已经都与父母背道而驰,特别是小五,看待父母如同看待仇人。
    可是,偏偏这几个女儿,却都挣着别人看也看不到的前途,只是这份福气,自己却是享受不到。每每这样一想,都觉得心意难平!
    刘氏同样不好受,年轻的时候,她一心要儿子,加上生活艰难,确实是一度崩溃,打起孩子来每个轻重,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当初小雪生下来,她也是高兴的,也是疼得,后来那样,也不是她能控制的,现在看着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女儿,看自己除了一声娘之外,再无多话,鼻子一度忍不住的发酸。
    郑中远到底是人小,听说又有一个姐姐,奇怪的问刘氏,“娘,我到底一共有多少个姐姐啊?”
    刘氏一下子尴尬的语塞,杨氏没好气的哼了她一声,偏不出声给她解围,这个女儿啊,好好的日子生生让她自己折腾没了!
    一家人若是不能和和气气,齐心协力,日子不可能过的好,多亏这几个丫头还是有造化的,现在都出落的水灵漂亮,但其中的艰辛,不用去想也能知道,现在两口子眼红了,要后悔了,哼,世界上各种可能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这一点与老刘头所想不谋而合,现在丫头们都各有各的生活,强行拉拢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了,父母帮不上忙也不要拉后腿,安安分分本本分分的,女儿们也不是白眼狼,该有的孝敬他听说意昂也没落下,可见,几个姑娘心地都是十分善良的,这两口子要是还不知足,就真的是没有天理可讲了。
    他们是经历过亲身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痛的,现在一切反而都想的很开,但刘氏两口子可不这样认为的。
    郑中远现在年纪还小,要等到他长大,娶妻生子,两人退居后院享清闲,差不多还要个十年左右,但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要是招个女婿在家里,小远也有人照看,女儿又有能力,他们则就轻松多了,这样一想,两人根本就不用讨论,直接把目光看向了郑辛远,比起现在对他们一直不冷不热的郑小毛,郑辛远到底是在他们跟前长大的。
    郑老四咳嗽了一下,刘氏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喝下去,动作之大,引得一桌子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郑小勇道:“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个饭还能呛住嗓子?”
    刘氏赶紧打断他,“你爹昨晚着了点凉气,哎,说起来家里就我一个人忙里忙外,大的小的的,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郑辛远和郑小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筷子,视若无睹,一个给杨氏夹了一筷子菜,一个给老刘头剥了一只虾,把郑老四和刘氏气的脸都红了。
    郑老四一个眼色,刘氏稳了口气,又道:“爹,娘,你们现在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就不要住在外面了,明天和小鸭一起,搬回去住吧。”
    说着,看向郑小毛,“还有你,也在外面玩够了,现在年纪差不多,赶紧回来,爹和娘给你相看一个好人家。”
    郑小毛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抹了抹嘴,才慢悠悠道:“是吗,有地方住吗?六弟现在在念书,人多了吵着反而不好。”
    郑中远一听,也是,冲刘氏道:“娘,你糊涂了,这么多人都住回去,哪里有房间啊?”
    刘氏真恨不得扇这个小子一巴掌才好,处处拆你亲娘的台,是肉吃多了,猪肉蒙了心不成!
    杨氏看自己女儿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道:“小毛说的没错,我和你爹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小远现在还要念书,不合适挤在一起打扰他。”
    老刘头也道:“就是,我今天刚开了一块地,走什么走,还没下种呢!”
    刘氏一听,眼睛一亮,瞥了郑辛远一眼,指责道:“小鸭,你年纪小难免思虑不周,也不是我这个当娘的硬要说你,你看看外祖父年纪都多大了,怎么还能让他干活呢?你又不是缺这点东西,女孩子要大方一点,孝顺一点!”
    这是指责郑辛远小气不孝顺了,她早就看穿这两口子是怎样的热,自己倒不觉得生气,但杨氏可是忍不了了,气道:“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就算小鸭做的不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有娘生没娘教呢?更何况,每天早中晚,小鸭都特别安排了药膳给我和你爹调养身子,做点活也是大夫说了要适当运动,你知道些什么,瞎叫瞎叫的,你说她不孝顺,我和你爹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就在你那里吃过一顿肉,别的可是一根毛也没见到!”
    今天两口子还是空手来的,杨氏纵然不在意东西,但心里也不是不悲凉的,忍不住想,自己和老伴只差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些个孩子们,临老临老,却是一点温情感受不到!
    一番话,说的刘氏脸色通红,郑老四暗暗瞪了她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郑老四清了清嗓子,道:“岳母,你别气,实在是我们铺子里太忙了,就是今儿来,也是小远放学之后,直接从铺子里赶过来的,担心你们久等,加上小鸭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就没有拘着这些个俗礼,没想到让岳父岳母介怀,是小婿的不对,我明儿就买上东西补上!”
    一番话,杨氏更是火上浇油,这话里话外,都是说两老不体贴儿女,贪图小便宜,她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郑辛远赶紧给她拍拍胸口顺气,不悦道:“东西就不必要了,你也说了,我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你就算买了也比不过我这里的,外祖父外祖母年事已高,东西确实是不能瞎吃。”
    郑老四一愣,老刘头冷哼一声,“你们还知道我们是你们的爹娘,要是把你娘气出个好歹,我就上衙门去告你们!”
    郑老四道:“岳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婿也只是实话实说,确实是太忙了没照顾过来。”
    老刘头道:“既然你们这么忙,我们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我们只管过我们的,小鸭的事就更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赚了一两银子,这个孩子就能赚十两百两,哪里需要你们操什么心呢?”
    郑辛远接着道:“说的是,爹,我的亲事我当初也用钱从你那里买回来了,你和娘只管照顾六弟就行了。”当初契约她可是收的好好的,他要是真的敢翻盘,她也不会估计什么父母之情!
    郑老四原本一腔训斥的话,在听到契约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化为乌有,他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刘氏脸色也是一边,忍不住道:“小鸭,那份契约在那里,赶紧给烧了,我们毕竟是你父母,这样的话影响感情。”
    郑老四点点头,声音放缓,却也是硬梆梆的,道:“你娘说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样做,传出去都没人敢给你说媒,女孩子还是要温和一点才好。”
    郑小毛听的扑哧一笑,道:“怎么个温和法?爹,要是我和小四都是温和的性子,我们一大家早就死在哪里了都不知道,爹,娘,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么还是这样···”糊涂,自私几个字让她咽在喉咙里,但郑老四却一听就明白了。
    他恼羞成怒,“胡说什么,还有你,不管在哪里做事,早点给我滚回来,女孩子家家的,年纪不小了,还孤身在外面像个什么样子,当年你离家出走的帐我还没跟你算!”
    这种程度,郑小毛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她依旧不气不恼,道:“好好,我回来,可是,我们住在哪里啊?”
    刘氏见她这样说,一下子高兴起来,看来对儿女还是要严厉一些才好,道:“我和你爹早就打听过了,我们铺子的旁边有一户当官的人家,宅子可大了,现在人家要外放,房子急着处理,我们把那里买下来,各人有个人的院子,舒服的不得了。”
    郑小毛讥诮道:“这样啊,那爹已经买下了吗?若是买下了,有那么好的地方,还可以当当小姐,我自然是不愿意在外面为人奴婢了。”
    刘氏一下子有些结巴,但想到刚才郑老四一凶,郑小毛态度就软和了,她又直起了腰板道:“我和你爹的银子不够,那要一千多两呢,你和小鸭都是能赚钱的,把你们的钱拿出来,可定能买得起。”说完,她见郑小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忙道:“你也不用,你的钱都交给我们了,是个好的,就是小鸭.”她指着郑辛远,气道:“就是你,最不听话,父母在,无私产,你那个庄子一个月就是几百两的进账,你把钱交出来,让你爹去把那宅子买下来,我们一家人都住进去,以后都记着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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