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斐然:“太……”
    赵青:“小公子。”
    赵青又弯着唇角,面含笑容,朝着许斐然所站的方向道:“这位小公子,敢问何姓?何名?”
    许斐然垂在袖口中的手握了握,渐渐放松下来:“许。许斐然。”
    赵青浅笑着点头称呼他为:“斐然小公子。”
    许斐然欲言又止,最后都浓为一声“嗯”,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好几次他都忍不住看向赵青的位置,他的眼睛怎么了?
    为何出现在此处?
    也是因为他吗?
    “哥哥,你认识赵伯伯吗?”小秧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地望过去,赵伯伯依旧气定神闲地忙着手里的活,那处旧棚子被收拾出来了,干干净净的。
    赵伯伯正用温水擦着石磨,一下又一下,擦得温柔又认真。
    看着并没在意屋子里吃豆花的两个小家伙。
    许斐然点头道:“他可能不记得我了,我见过他的时候,眼睛没事,而且。”
    “也不姓赵。”
    “那姓什么?”小秧秧好奇起来。
    “姓……”许斐然话到舌尖,转了转,“总之不姓赵,他改姓,想必也不想让人提起从前的姓。”
    小秧秧觉得很有理,没有追问下去,小口小口地吃起豆花。
    “好好吃呀!新鲜的好好吃!”
    “嗯。”许斐然也一勺一勺舀着,“不过没有我娘做的好吃,也没有我娘当初买的好吃,我娘……”
    似乎想到什么,许斐然愣了愣,“我娘从前最爱买的,也是赵家铺子的豆花。”
    许斐然又一次看向屋外雪棚子下的赵青,终究抵挡不住好奇心,起身来到赵青身边问:“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开豆花铺子?”
    “这铺子原先是不是两位老人开的?”
    “是。”赵青继续忙着手中的活,“那是我岳父岳母,他们走后,我便继续将这个豆花铺子开下去,这是他们的心血。”
    “你姓赵,是为祭奠他们?”
    赵青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许斐然,哪怕他看不见,也注视着他,“是为祭奠亡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半晌,赵青笑笑,继续去擦拭石磨,“小公子为何问这些?虽说我眼瞎,做豆花的手艺并不会差,我从小便看着吾妻和岳父岳母做豆花,繁忙时搭把手。”
    “您的眼睛……”许斐然还是问出来了。
    “这个。”赵青笑得淡然,叹息一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罢。”
    许斐然张了张嘴,还没得及开口,又听到他用安抚的语气说:“斐然小公子不必多心。”
    听到这话,许斐然眼里闪过一抹光:“您认出我了?”
    “嗯?”可他却表示惊讶,“我与小公子见过?小公子可是在私塾见的我,抱歉,我眼睛不好,没能记住小公子。”
    “您是我的老师。”
    “啊,这样,抱歉了,没能记住你的名字,我后面离开私塾了。”
    老师说话永远这般温柔,即使毁了一双眼睛,也没有怨天尤人而颓废。
    老师没认出他。
    没认出也好。
    他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我还能叫你老师吗?”
    “小公子若愿意的话,自然。”
    “老师。”许斐然认认真真地唤了一声,好像有些固执地想让老师认出自己,这样身边也能有个从前的人在。
    喊完眼里又有些后悔,也怕从前的人在。
    “承蒙小公子厚爱。”赵青笑着点头,“今日的豆花,为师赠你如何,若是喜欢,往后常来。”
    “好。”许斐然点头应下,回到位置上便告诉小秧秧,“赵伯伯曾是我的老师,只是他认不出我。”
    “哇!上次那个叫阿启的说过,赵伯伯在私塾做过先生,还希望窝娘亲把赵伯伯请去府里,教窝读书呢。”
    “老师,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许斐然的目光有些缱绻,像是又忆起从前,豆花也变得好吃了许多。
    两人离开,正上马车时,风雪吹响门檐上挂着的铜铃。
    赵青出现在门口。
    “斐然小公子。”
    许斐然和小秧秧同时回头,那立于屋檐下的清瘦书生,朝他们粲然一笑。
    “斐然小公子既还唤我一声老师,那便请斐然小公子有空,便来此处继续读书如何?我会一如既往尽心尽力教导小公子。”
    那一瞬间,许斐然竟有些怀疑老师认出自己了。
    他也很想继续跟着老师读书。
    “老师,我不便出府。”
    “赵伯伯,今日我们是偷偷出来的,要保密哦。”
    赵青微微蹙眉,下一秒又舒展开来,“那小公子想每日都吃到豆花吗?”
    许斐然深深地望着老师,答道:“自然。”
    “那我便每日为小公子送去一碗豆花,小公子可方便留个地址?”赵青回头唤阿启拿来纸笔。
    许斐然看一眼阿启,阿启便瑟瑟发抖,递上后又匆忙跑了,跟着见了狼就疯狂逃窜的小绵羊一样。
    他落下许府的地址。
    次日清早,竟真的收到一个食盒,盒中放着一碗豆花,豆花之下有暗格,暗格之下有一册书。
    书中夹着一封薄信,信中写着几行字,让他今日阅读此书三页,不懂注释,有感写,有疑也写。
    这是在变着法教他读书。
    许斐然抚着书册,露出久违的笑容,白日里终不再只是练字习武。
    文,已有老师指导。
    武又该如何?
    他依然是每天扎马步,练从前习过的基础招式,那一招一式既不能护己,也不能出击伤人。
    他唯一有胜算的,只有近身博弈,以及那把锋利的短刀匕首。
    武,要停滞不前吗?
    他时而发愁的模样让容雨棠看在眼里,问了才知道对方想习武,容雨棠看向了霜女。
    容惊春曾说,霜女乃武功之最。
    于是容雨棠问了女儿的意见。
    能帮到哥哥,小秧秧当然乐意,不过母亲让她跟着一块学,她就不乐意了。
    “娘亲,不学不学。”
    “学点防身好不好?”古代啊,不受法律约束,动不动就杀人,危机四伏的古代啊。
    小秧秧晃着娘亲的手臂,调皮道:“那娘亲也学好不好?”
    容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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