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终是没再说下去,把话题扯到外边的容惊春身上。
    说容家四公子这个年纪,该成家了,云京中也有不少待字闺中的适龄贵女,皇上有意指婚。
    难怪四哥不愿进来见皇帝伯伯。
    皇帝伯伯同太后祖母一样,问了她爹娘的事,又关心她一番,说到了云京有事就来找他们。
    给她做后盾……诸如此类的话。
    不过太后比皇上多提了一个点,要是有心仪的人,可以先把亲事订下。
    想到这,许秧秧醍醐灌顶,转头问徒君:“哥哥,刚刚皇帝伯伯是不是要说选妃?”
    他们已经出了勤政殿,正在出宫的路上。
    容惊春听到选妃,立马拍掌道:“太子殿下!您确实该选太子妃了!大好年华,不选太子妃实在可惜!”
    说着还把妹妹拉到旁边,将两人隔起来,只差没把“别打我妹妹的主意”写在脸上。
    司徒君不紧不慢道:“孤双腿有疾,不可耽误人家姑娘。”
    “你是太子,人家姑娘嫁的不一定是你这腿,嫁的是你太子妃之位而已。”容惊春大胆,且直言不讳。
    真不愧是舅舅的亲儿子。
    要不是知道哥哥的双腿并没有事,许秧秧估计是要生气的。
    “四哥,好好说话。”她到底是横插一嘴,“哥哥不愿选妃就不选,而且还小呢。”
    “十七还小?”容惊春睁大眼睛。
    司徒君的余光瞟向他:“你十八,正是赐婚的好年纪。”
    “我错了,太子殿下。”容惊春一秒认怂。
    许秧秧笑出声来。
    三人其乐融融地出宫,司徒君有意将人送回府,说的是顺路。
    容惊春道:“我们大将军府在南街,你太子府在……”
    司徒君:“十八。”
    容惊春:“……顺路,当然顺路!劳太子殿下大驾,顺路送我等回府。”
    “嗯。”司徒君点头。
    许秧秧笑了又笑,忽地发现哥哥正在看自己,比起从前的小酷仔平添了些许温柔,再仔细瞧瞧,似乎还夹杂着别的情绪。
    哥哥很快别开视线,她没得猜了。
    许秧秧长大了,已经不能再和别的男子同席,更别说同坐马车。
    两辆马车驶出宫去。
    马车上,随安道:“说是送秧秧郡主回去,实际上就是走同一段路而已,面不能见,话不能说的。”
    “小声些。”行云看向他:“太子殿下乐意的事,我等只管照做便是。”
    随安叹气道:“我这不是在为殿下忧心嘛?殿下喜欢郡主的事我不信你们都没瞧出来,殿下素来不是想要什么就拿,喜欢什么就要吗?怎么到郡主这儿,就是不求皇上赐个婚,皆大欢喜。”
    “只管殿下自己,不管郡主愿不愿?”行云道,“殿下在郡主面前,不是这样的人。”
    听他说完,随安点点头,嘀咕道:“可殿下若不下手,别人都虎视眈眈的,大殿下今日对秧秧郡主的态度,你瞧出来了吧?秧秧郡主的身份摆在这,又承了离亲王妃的貌美,更别提云京城里的世家公子,瞧见了,一个个不得把离亲王府的门槛踏……殿,殿下……”
    突然掀开马车帘子的太子殿下吓了随安一大跳,差点就用缰绳打在马屁股上。
    行云问:“殿下有何吩咐?”
    司徒君道:“路上瞧见幂篱,给孤买一顶来。”
    “幂篱?”随安道,“今多用帷帽,鲜少见有幂篱。”
    幂篱是帷帽的前身,二者区别便在于幂篱遮蔽大半身,帷帽只遮至颈。
    行云见太子神色严肃,连忙道:“奴才定会给殿下买到幂篱。”
    “嗯。”司徒君放下车帘。
    到了热闹的街上,行云下马车,询问到第四家店才买着一顶月白色的幂篱。
    呈上幂篱时,他道:“月白色,与殿下身上所穿的颜色一样,甚是相配。”
    行云话未说完,随安就瞧见殿下的嘴角笑了笑,说完后连眸光都温柔了。
    “?”随安不明所以。
    不就一顶幂篱?
    直到下了马车,他看见太子殿下将幂篱送到秧秧郡主的手里。
    太子殿下说:“云京城里风大,出门时戴上幂篱会好些。”
    随安:“……”
    难怪行云说般配,太子殿下能这么高兴。
    他可不信太子殿下仅仅是因为风大,重要的是秧秧郡主收下了,还夸赞说幂篱比帷帽好,风吹来不冷脖子。
    随安:“……有没有可能秧秧郡主也喜欢太子殿下?”
    行云:“……你没发现秧秧郡主看殿下的神色,和看容四公子差不多?”
    默了默,随安直言:“殿下真惨。”
    恰巧太子殿下看过来,吓得他连忙低下头。
    “太子殿下,你真不进府喝杯茶?”容惊春半信半疑。
    司徒君刚张嘴要说“不了”,府里传来一道少年的嗓音,他甚至还算熟悉。
    是大理寺卿闻大人的小儿子。
    “春哥,秧秧妹妹,你们回来了。”闻季冬出来一瞧,竟还有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司徒君话锋一转:“容四公子盛情邀请,孤怎能辜负一片好意。”
    听见这话的行云立马过去推轮椅,进了大将军府。
    府里,离亲王府的管事公公又在候着,要把小郡主接回府去。
    太子殿下一句郡主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把他们又给堵回去。
    公公又叹气,眼巴巴地看向郡主。许秧秧笑着称过两日就住过去,这才算是安抚住。
    “季冬哥哥,你怎的来了?”
    “是啊,你怎么来了?”容惊春也跟着问,突然他眯一下眼睛,“你不会也跟那些来拜访人的一样吧。”
    都打他妹妹的主意。
    “春哥,误会。”闻季冬解释完,又觉如芒刺背,似乎是从太子殿下那来的。
    他寻思自己也没哪里惹着太子殿下啊。
    他闻家也没在朝堂中站队啊。
    “我是来找春哥有事,正好秧秧妹妹回来了,顺道送上一份薄礼。”闻季冬说完,身上的两股凝视渐渐消失,他才能好好地喘口气。
    礼物就摆在桌上,容惊春拿过匣子一看,是一幅字。
    他评价:“是挺薄的。”
    闻季冬:“……”
    许秧秧:“……”
    “谢谢季冬哥哥,别听我四哥瞎说。”许秧秧拿过来,觉得这字真是熟悉,她唤了哥哥一声。
    闻季冬听到“哥哥”两字,眼睛都睁得比往常大一些。
    “哥哥你看这个字。”
    “嗯,前太傅柏青所写。”司徒君道,“柏太傅消失朝堂十多年,不见踪影,这幅字想必是绝笔了,闻公子能寻来,费不少心思。”
    心思确实费了点,但是在大理寺跟着父亲判案多年的闻季冬已经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实在不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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