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昀摇了摇头。
    显然他是什么也不可能想起来的,而他所拥有的记忆又是绝对不能够对他人言说的。
    从新拍的片子来看,容先生的脑部暂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而且从各项指标来看,身体恢复状况也非常好,如果中途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下一次的复诊可以多隔半个月。医生说着又摇了摇头:按常理来说,这种头部遭受撞击造成的失忆情况应该随着日常的生活慢慢恢复的,但是容先生现在还是一点也记不起来那这个失忆有可能是心因性的,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医生拿出一张名片来,很自然地递给谌泓渟,几乎是默认关于自己的患者一切的决定权都在谌泓渟手上,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试一试。
    我们会考虑的,谢谢医生。谌泓渟将名片接过来说道。
    复诊完回去的路上,李信昀主动地对谌泓渟说:谌泓渟,我觉得我应该不需要心理医生。
    李信昀知道,这个失忆症就算有心理医生来也无济于事,而且他并不自信自己能够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他实在不愿意旁生枝节。
    谌泓渟握住他的手说:没关系,医生也只是建议,阿昀不愿意的话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说话间,李信昀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信人是李信昀的母亲确切来说,是容昀的母亲,杜双慈。杜双慈的信息和容振已经到了谌家的别墅,问李信昀什么时候回来。
    谌泓渟大概也是收到了消息,他和李信昀说:不想这些事情了,叔叔阿姨已经到了,我们快回家吧。
    李信昀这才想起来,杜双慈是约好今天要来看看李信昀,谌泓渟专门派人去接他们过来的。李信昀最近几天都因为谌泓渟重新开始变得亲近的姿态在纠结不安,竟然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医院见过一面之后,李信昀其实不怎么懂得要如何和这对父母相处,因此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孝,李信昀便很少联系他们。但其实杜双慈与李信昀的联系倒是挺多的,时常会主动发信息打电话问李信昀身体的情况。
    而且杜双慈还来看过李信昀几次的,最开始她还提出想要带李信昀回家去休养和照顾,但是经过谌泓渟的劝说、看到谌泓渟周全的安排之后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无论如何还是由谌泓渟来安排更为周全。杜双慈和容振都还没有退休,杜双慈都是抽放假的时间来看李信昀,她每一次来都给李信昀带自己煮的汤,虽然她也知道岚姨会专门针对李信昀的身体状况提供饮食,谌泓渟与李信昀劝过她不必要太麻烦,但她还是总不厌其烦地带来,李信昀也不忍心浪费她的心意,便总是收下。
    但是容振说什么也不肯来。确认了孩子的身体没有危险之后,容振那套传统式大家长的自尊心又占了上风,开始记着自己已经将孩儿子赶出家门的事情,再不肯服软了,没有来看李信昀一次。李信昀有在和杜双慈通话的时候偶尔能听见容振在电话那一头说话,而且说的话还大多数是叫杜双慈把电话挂掉。
    李信昀没有切实地体会过真正的父母如何与孩子相处,有时候想,寻常的父母与家庭便是如此吗?李信昀虽然始终觉得别扭,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于他来说十分陌生的温暖。
    今天容振也来看李信昀,杜双慈说是谌泓渟上门去找过容振的消息,她也并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反正这一次容振是和她一起来了。
    李信昀和谌泓渟赶赶回别墅的时候,容振与杜双慈都坐在客厅里,容振还是一副威严冷肃的样子,杜双慈则急忙地迎上来,拉住李信昀仔细地看,她知道李信昀今天去复诊,于是十分关切地问:今天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和杜双慈见过几次了,李信昀其实还是有点难以消化一位母亲这样热忱的关切,感受着杜双慈那双属于母亲的、过于温暖的手,李信昀总是觉得手足无措,倒是谌泓渟先回了她:阿姨,医生说阿昀恢复得很好,没什么事。
    杜双慈依旧忧虑地问:真的吗?
    真的,您看我不是比上次要胖了?李信昀说,您别太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杜双慈又和谌泓渟诚恳地道谢,谌先生,真的是多亏你照顾小昀了,太辛苦你了。
    是我应当做的,照顾阿昀怎么会辛苦。谌泓渟柔声说。
    而容振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正襟危坐地坐在一旁,听见谌泓渟的话冷哼了一声。杜双慈瞟他一眼,和李信昀说:你爸那人,按你们年轻人说的那词儿叫什么来着,傲娇,嘴上说早把你赶出家门了,其实没一天不想着你,每一次我看了你回去,他都要来装模作样地问你肯不肯认错。甭理他,惯得他那臭脾气。
    谌泓渟请容振和杜双慈一起用晚饭。用晚饭的时候,听说容振有小酌的习惯,谌泓渟还特意叫岚姨准备了一些好酒。
    杜双慈与岚姨同辈,加上来了几次已经很熟,她们闲话家常,因此席间聊得很是热闹。容振便一杯一杯地喝酒,谌泓渟便也陪他一起喝,虽然甚少说话,但自有一种奇特的和谐氛围了。小齐今天请假了不在,因此倒显得李信昀一个人有点孤零零的,李信昀看着他们,但是或许是饭桌上太热闹了,他奇异地却没有孤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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