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正色向悟尘子道:“学生见识过一次道友出手,发现道友的仙**力之中杀戮之气不轻,或许是散修之侪修炼之途异常艰难、危险重重,不得不养成凶狠果绝的习惯,但修仙若想臻大道则此习性应纠正为上。易戴之山有上古金仙所设的禁制,禁绝杀戮,对于磨练道友的心性大有禆益,学生在此预先祝贺了。”
    悟尘子忙道:“真人金玉良言,贫道受教了。”
    陶勋接着道:“我也曾去过易戴之山,与仙兽雚疏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似易戴之山和所有的大荒仙山的命运与凡界息息相关,它们的剧烈变化将会牵引凡界术数的变化。”
    “陶兄弟这话什么意思?”阚智钊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荒仙山越是与世隔绝,凡界越安定,如果大荒仙山被凡界的修仙者大量侵入、占据,则凡界的另一场浩劫也就为期不远了。”
    “我知道你爱惜易戴之山的纯净,怕我走之后悟尘子泄露仙山所在,导致它被大批修仙者占据滥用,可也用不着此番危言耸听吧。旁的不说,通天教总部所在地狐岐之山不也是大荒仙山之一么,怎么他们就能占据?”
    “阚兄有没有想到过,修仙界今天之浩劫与一万多年前通天教占据狐岐之山没有关系呢?”
    “你你不是说真的吧?你唬我的?”
    “我没有吓你们,信不信在你们。通天教的创教始祖也是当年下凡的天仙,他懂得平衡之术,通天教对狐岐之山的保密措施使得它对凡界法则之力的破坏是极其缓慢的。唉,这些也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我现在就很后悔前两年不该将狐岐之山位置的秘密散布出去。”
    悟尘子道:“真人所说的太玄妙,贫道似懂非懂,但有一样是懂的,贫道可以立誓,终此一生绝不将易戴之山位置的秘密泄漏给第三人。”
    丁柔道:“好啦,好啦,怎么说得这么沉重。阚先生到潜浪坊市是想购买海上岛屿的信息么?”
    “正是。”阚智钊反问:“你们不也是吗?”
    “呵呵,我们同你们略有不同,亭渊要找的不是普通的海上岛屿。”
    “难道陶真人是想找到海外仙岛?”
    “悟尘子道长所言正是。”
    “你们想跑到海外仙岛上作甚?”阚智钊眼睛发亮:“是不是打听到那里有什么好东西所以急着赶去?”
    陶勋哑然失笑:“阚兄还是这个脾性呀。”
    “嘿嘿,你是读书人,应该听说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句话吧。”
    “我们师徒出海寻找海外仙岛一是为避开中土的浩劫,二是为护送一位海外修仙者回岛。”陶勋将自己的出行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两人听。
    阚智钊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又拉上悟尘子窃窃私语一番,尔后向陶勋夫妇道:“如果你们愿意说服那个墨明同意带我们到海外仙岛游历一番,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仙岛的线索。”
    “真的?”陶勋和丁柔大喜:“你知道海外仙岛的位置?”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哪里最有可能打听到。”
    陶勋追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八、九成吧。”
    “好吧。”陶勋起身道:“我去找墨明商量商量。”
    四人结帐出来一起返回潜浪坊市,进去找到墨明后将情况一说,他倒也没有反对,反正他也巴不得多几个人同行替自己壮一壮声威。
    孙思正和董思焉被陶勋召集在一块儿。
    董思焉是晚辈,头一次见面长辈自然应该赐予礼物,阚智钊乖乖的拿出两样东西,悟尘子那份由他垫上,送与她,表情上却一副心痛肉痛的模样。
    众人问起阚智钊哪里可以找到线索。
    阚智钊道:“其实线索就在这座坊市里。许多年前这里就传出过有人拿海外仙岛海图来这儿交换的传闻,当年曾引起过轰动,可是人们乘兴而来全部败兴而归,因为根本找不到那个换海图的人,故而此事被当作假消息。”
    “难道不是假的?”
    “嘿嘿,我凑巧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阚智钊极为得意地道:“当年我曾闻讯后来过这儿,易戴之山的地图和详细的说明玉简就是我用一件东西从这里的一位高人那儿换得的,他在易戴之山修成大道,在飞升之前跑到这儿来将图册转与下一位有缘人,而我恰巧就是。”
    “竟然有这样的事?”陶勋震惊了。
    雚疏曾说过关于大荒仙山、海外仙岛的图册玉简保存于第一层天界,难道它们真的从天界流散到凡界来了?
    “当年那位高人告诉我,在这坊市内新来了一位高人正在出售海外仙岛图册,并且指点我去见他。”
    “你见过那人了?结果怎样?”
    “呵呵,瞧墨兄急的。”阚智钊笑呵呵地道:“可惜那位前辈一看见我就说我不是有缘人将我赶开了。我这趟来再次看到那位前辈高人了,看来他的东西还没有交换出去呀。”
    “快带我去。”墨明扯着阚智钊带路。
    “墨兄真是个急性子呀!”阚智钊一边笑着,一边将众人带到坊市靠里面的一间小店铺,指着坐在柜台前打瞌睡的干瘦老头道:“就是他,你们去吧,看是不是有缘。”
    “我先来!”墨明抢先一步跑过去。
    其他人没有紧跟上去,隔着一条街看墨明同那老头打交道。只见初时墨明有些颐指气使的,而老头仍旧似没睡醒一般,有一搭没的搭地同他讲话,两人讲过三五句话后,不知老头说了什么,墨明十分赞同的点头,然后老老实实地返身走回来。
    丁柔关切地问:“墨兄,怎么样?”
    “哦,没怎么样,这老头说得有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事我不能告诉你们。”墨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陶勋轻轻地向众人道:“墨兄着道了。”
    “啊!”五个人一齐惊叹,以墨明的道行居然几句话就被对方暗算蛊惑,那个老头真不简单呐。
    “还是我去吧。”陶勋迈步走去。
    “我也去。”丁柔跟上来,噘着嘴道:“你怎么又想撇下我?”
    “呵呵,夫人恕罪则个!”陶勋一边赔着小心,一边同她一起跨进小小店铺的门槛。
    “欢迎光临,客官请尽管看。”老头睁开一只眼很随意地应付了一句。
    “飞升期的道行,渡劫末期顶峰的道基,这是怎么回事?”陶勋尽管已经有准备,却仍然吃惊不小,对方停留在这个阶段起码一百多年了。
    陶勋和丁柔一块径直走到柜台前,施礼道:“晚辈夫妇得人指点前来,想问老前辈换一样东西。”
    老头抬起脑袋,眯起双眼:“得人指点?指点你的人脑子肯定有毛病,你怎么会相信脑子有毛病的人说的疯话呢?你说对不对。”他说话的时候目中、身体的每个一极微小的动作似乎都有种特殊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认同他的观点。
    普通修仙者多半就着道了,可陶勋不是,他丝毫不受影响,丁柔在他的护持之下也没有受影响。
    陶勋淡淡一笑:“一百多年前老前辈和另一位老前辈在此出售大荒仙山和海外仙岛的图册,那位老前辈得偿所愿离去,而您却在此地淹留到现在,难道您不想飞升吗?”
    老者见他俩丝毫不受影响,忙直起身睁开双眼仔细地打量陶勋,过了半天方始摇头叹道:“唉,我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竟然看不透小友的道行。”
    陶勋欠身道:“您过奖,晚辈愧不敢当。”
    老者继续摇头道:“可惜你们仍不是有缘人。”
    丁柔问道:“未知老前辈可否赐告如何才是有缘人?”
    “尊夫的修为就不说了,你的修为也不俗,自然不会有我需要的东西。”
    “前辈何妨说出来,就算我们没有,也可以去寻找呀。前辈在此守株待兔一百多年不仍是没有达到目的么。”
    “嗯,说得也是。”老者点着头,拿出一枚玉简:“我要换的东西在里面,你们看一看。”
    陶勋和丁柔接过将神识浸进去,里面画着一枚笛子的图影,十分普通,甚至连最次品的仙器都算不上,唯一吸引人的是笛身的花纹有些独特。
    丁柔好奇地道:“敢问前辈,此物只是件极普通的灵器呀。”
    “呵呵,这是我早年刚入道时亲手炼制成功的第一件灵器,后来赠与我的一位师弟,并且允诺他以后凭此物可以要求我帮他办一件事。可惜不久之后师门一场变故使我与师弟失散,从此之后再无他们的消息,我当年许下的这个誓愿自然无法实现。因这个缘故使得我伏念未了、尘缘未结以至无法渡劫飞升。”
    丁柔连连叹惜:“原来是这样,实在太可惜了。”
    陶勋却道:“怪了,好象在哪儿见过此物。”
    老者惊喜地问:“你真见过这枝赶海笛?”
    听到“赶海笛”三个字,陶勋脑中豁然开朗,喜道:“我真的见过,它现在就在我身上。”他手一抬,一只赶海笛便出现在手心。
    老者一见,立即抢到手里,仔细检查过一遍后开始浑身颤抖起来,眼中泪光闪动,连声道:“是它,正是它。”
    丁柔小声地问:“我们怎么会有它的?”
    “你不记得当年岳麓山之会时福橑坊市么?”
    丁柔恍然大悟道:“记得,记得,是我们用用几枚丹药和兽皮符从一对年轻情侣那儿换到来的,没想到当年之因竟然无心结今日之果。”
    很快,老者从感怀中缓过神来,他小心地收好赶海笛,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道:“四海仙岛图册尽在其中,希望你们能慎用之,善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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