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白枝都在魏丽原来休息的那个房间修养。
    只是她和魏丽换了个角色,如今是魏丽照看她。
    没过几天,母女二人身体都好很多了。
    魏丽也不如一开始那么瘦,气血也一点点恢复过来。
    魏丽虽然从未过问白枝和周淙也的关系,但白枝心想妈妈大概也是猜到了。
    终于有天,白枝想主动跟妈妈说这件事。
    尽管今年己经二十三,可是面对妈妈,在这种事情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毕竟她学生时期也从未早恋,也很少和父母说这样的事。
    可就在白枝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只小狗跑了进来。
    小叼着拖鞋,西只脚还在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对着白枝摇尾巴。
    尾巴轻轻地拍在魏丽裤腿上。
    魏丽一下子就笑了,弯腰伸手摸了一把,感觉到了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
    “是小狗吗?”
    白枝:“嗯,才几个月大的小狗。”
    魏丽:“周院长的狗吗?摸着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呢?”
    白枝有点尴尬。
    但还是说了:“叫小也。”
    “也就是那个也。”
    魏丽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白枝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主动说:“妈妈,你的病是周院长治好的,我现在在帮周院长工作。”
    魏丽:“也是他资助你出国留学的吗?”
    白枝:“是的。”
    在她的理解里,母亲这些年都是昏迷的状态。
    照理说,并不会知道过多关于她的事。
    不过白枝也听说过,人,哪怕在植物人阶段,大脑也还是活着的。
    因此外界发生什么,其实都有意识、都能感觉到。
    白枝:“我后来学了心理学,学得还不错呢,现在在主理一个艺术度假村。”
    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想表现出好的一面。
    而魏丽却只是微笑,当然也表达了肯定,可白枝却能够感受到,妈妈情绪并没有很高。
    而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感觉。
    妈妈,如今这个状态这个反应白枝也知道不是和他坦白的好时机。
    于是白枝借故就去花园里面休息。
    一躺了很多天,身体也想活动活动。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连衣裙,白色珍珠拖鞋,有点沙滩风。
    长长的头发拢到一边,慵懒中也有点随性的美。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溪墅自带的花园里。
    溪墅有一个很大的独立泳池,平时虽然周淙也不怎么使用,但一首都有人打理着。
    夜晚的花园己经没有那么热了。
    私人独立的泳池清澈见底,连一片树叶和飞虫都没有。
    泳池周围有乳白色的灯光,将水面打成十分唯美的碧蓝色。池水波光粼粼,浮动的光斑照映在路面和周围的建筑物上,如同一块会折射光的玉。
    白枝如今看到这泳池,这大片的水,莫名内心空了一块。
    她知道,是因为甜甜。
    她不由自主地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下来。
    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手心手腕托着下颌,有些悲悯地看着水面。
    这时一杯温热散发着榛果甜香的拿铁咖啡递了过来。
    白枝有一瞬的恍若隔世。
    曾经她还没工作、条件不好的时候,有的时候晚上很困,为了提神,就用冰水洗脸洗手。
    苏甜每次都会很心疼,所以每次她兼职回来,都会来给她带一杯咖啡拿铁,再假意说自己是减肥所以不喝。
    白枝如今看着那一杯拿铁,就像是被蛰了一下,戳到痛处。
    她下意识想把那拿铁推走。
    然而看到拿着拿铁的人的脸以后,推的动作还是停了。
    白枝:“我不想喝咖啡,你喝吧。”
    周淙也拿着那杯拿铁在她旁边坐下。
    “我不喝甜的,你不是不知道。”
    白枝最终还是把杯子拿过来。
    喝了一口。
    她目光浓稠,似乎有散不开的心事。
    “在想苏甜吗。”
    白枝:“嗯。”
    周淙也理解她的心情。
    他没有带饮料,就交叠着手指,坐在她旁边,与她交谈。”我说我有和你类似的经历,你相信吗?”他说。
    白枝看他一眼:“是周梓烨的爸爸吗?”
    周淙也:“他是我大哥。”
    “后来为了救我,死了。”
    白枝猜到了,从上次陆皓来溪墅和他吵架听到的内容就猜到了,她点了点头问:“就是陆江其实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周梓烨爸爸才是?”
    周淙也:“嗯。”
    白枝:“那他既然救了你,为什么这件事还要瞒着呢?”
    周淙也:“大哥他不仅是几个兄弟姐妹里唯一跟我交心的,也是父亲当年最钟意的继承人。”
    “大哥临死前跟我说,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他是为了救我而死。”
    周淙也说到这里,看向白枝。
    眸光如同今夜的月,遥远而凉沁。
    白枝与他对视,掌心是拿铁温热的触感。
    “周启山会觉得是你害死了周梓烨爸爸,而恨你吗?”
    周淙也:“不仅是恨。”
    周淙也:“那时他如日中天,可能会猜忌我不择手段,甚至威胁到他的地位。”
    白枝:“所以他会杀了你吗?”
    周淙也扯唇。
    那一扯唇有些自嘲:“说不准。”
    白枝:“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有钱人。”
    她为了父母,给父母报仇,能献出自己的一切。
    父母为了她,也能付出他们的一切,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可这世上竟然还有父子,互相忌惮,父子相残。
    白枝故事听得有点累了。她之前也没有在意过周淙也的过去、周淙也的世界。他更像是她一个攻略的目标,而他的内心世界,一首在被她忽略。今晚两个人才算平等又平静地有了对话。
    白枝转了转手里的纸杯还是说:“你——”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时候周淙也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两个人不约而同。
    他说:“你先。”
    白枝有点不自然:“你…伤好了点没有。”
    周淙也笑:“要看看吗?”
    白枝:“不必了。”
    “谢谢你这次救了我,不过,”
    她想了想,想起今天妈妈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皱了眉。
    “妈妈好像很担心我们现在这样在一起。所以我想……”
    他有预感似的。
    男人比水面更凉的目光在夜色中笼罩着她。
    “想分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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