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琴见陈谦卫脸色渐渐和缓,再劝道:“陈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陈谦卫仰天长叹道:“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只能如今作为弥补。”他对误会田海旺一事极为愧疚,自己前后两次重创于他,田海旺仍是倾力相助,如今便想借为月颖报仇,补报田海旺。
    王雯琴不明内情,不知陈谦卫所指,摇头道:“我的师父、师伯以及空闻大师,灵虚道长,都不是奸恶之人,你也看见了,他们因为这件事也是良心不安。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人?陈大哥,你若要杀我师父师伯,便先杀了我吧!”说着绕过陈谦卫,拦在他前面。
    王雯琴身体虚弱,行动极为缓慢,陈谦卫若要出剑,大可绕过她。但是看见王雯琴娇弱的身子挡在前头,不知怎地,陈谦卫只觉手中天意剑重逾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雯琴道:“陈大哥,即便四位前辈是有错,也只是小错,是从犯。你不该有这么重的杀念。”
    陈谦卫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是从犯,我就不深究。一人接我一剑,一共四剑,接了便走,接不下,可别怪我了!”他有意说是四人,那是要留下方锐慢慢折磨了。
    空闻踏上前来,道:“陈施主,老衲有个请求,还请答应。”
    陈谦卫冷哼道:“你说!”
    空闻道:“若老衲侥幸接下施主一剑,便请施主放走方帮主,老衲愿留下受刑。方帮主已断双手,不会威胁到施主,请施主高抬贵手。”
    陈谦卫哼声道:“方丈,你不怕死?”
    空闻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死不足惜,但少林寺的清誉不能毁于老衲之手,而那无辜的女子,也该有人为她的枉死负责。”他面色坦然,确是一派高僧。
    陈谦卫脸色阴晴不定,采光孔的光线不时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不远处,王雯琴虽然带着斗笠,但身影却是半点不动,极为坚毅。
    蓦地,陈谦卫一声暴喝,猛力刺出四剑。
    剑芒闪耀,但听得“咝咝”声响,洗剑堂的大门多出了四个大孔。众人皆知洗剑堂大门乃是玄铁制成,坚硬之处,胜过世间任何事物,待见陈谦卫随手出剑,剑芒竟然能洞穿铁门,无不骇然。
    陈谦卫冷冷道:“四剑已过,都给老子滚吧。”扭头看见已经痛晕过去的方锐,默然道:“丐帮的人,把你们的掌门人也带走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逃出。即便是少林、武当两派的高手,看见陈谦卫出手竟有这等威力,也是心中发毛,急匆匆跑出去。眨眼功夫,洗剑堂中只剩下空闻、王雯琴和陈谦卫三人。
    空闻双掌合十,道:“善哉。施主仁义为怀,让人敬佩。请出手吧,老衲挡不住你一剑。”
    陈谦卫叹道:“既然别人都放过了,我何必留下你?方丈,你也走吧。”
    空闻摇头道:“老衲一生中,只犯下这一个弥天大错,却没有补救之机。施主若不肯出手,老衲唯有自断经脉。”
    陈谦卫冷冷道:“你要死,也回少林寺再死,没得污了我的地方。”
    王雯琴却道:“方丈,你这话说得不对。月颖姑娘之死固然无法挽回,但是你却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只要往后多做善事,帮助别人,这就是最好的补救。”
    空闻脸色一变,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女施主教训的是。老衲定当如女施主所言,以今后所有日子,弥补老衲所犯罪业。”他见陈谦卫也不阻拦,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走出洗剑堂。
    陈谦卫咬牙看着众人离开,仿佛消耗了全身精力,一声长叹,天意剑当啷落地,陈谦卫也瘫坐在地上。
    王雯琴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陈谦卫扭头过去,斗笠垂下面纱,遮住了王雯琴面孔,只能隐隐看见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光芒。许久,陈谦卫开口道:“怎么回事?”
    王雯琴低下头,道:“我一直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觉得全身发冷。后来感觉有一股暖流,把寒气都驱了,好舒服,身上软绵绵的,就像泡在热水里洗澡一样。再后来,我醒了,就看见了你的师父,天意道长。不过道长好像有急事,见我醒了,就径自离开。我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在天意剑派的后山。我担心你们有事,就赶紧上山帮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一点内力也没有了。我想,一定是天意道长救我的。”
    陈谦卫眉头大皱,道:“雯妹,你伸手过来。”搭手指在王雯琴的皓腕上。这一探脉,陈谦卫发现王雯琴体内盘曲纠结的蛇毒已然全部消去,但她体内原本精纯的内力,竟然也荡然无存。如此,王雯琴不但不再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反倒还变成了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女子。只是从此不用担心蛇毒之患,性命得保,也算好事了。
    陈谦卫略一沉吟,暗忖道:“王雯琴几经生死,经脉曾经断裂,若非田海旺救治,早已死了几遍。蛇毒在她体内存留几月,被我和乐晓晨真气压制,盘踞在她经脉中,早已与她的内力融合,要驱除蛇毒,自然也必须化掉雯妹的内功。”他想明白关节,便都说给了王雯琴听,至于误会田海旺一事,也全无保留。
    王雯琴得知自己武功尽失,心中大为惋惜。再得知田海旺曾几次救自己,更是惊讶,忙道:“田大哥呢?他在哪里?他救我性命,我一定要去感谢他。”陈谦卫叹道:“他得知月颖死讯,伤心欲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待会去月颖的坟头等着,一定能找到他。”
    王雯琴点点头,又道:“天意道长呢?他也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好好拜谢。”
    陈谦卫脸色黯然,正要说出情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田海旺吸尽四大高手内力,也只能勉强替王雯琴逼毒。我师父内功再深,对先天真气的操纵再娴熟,想要将隐藏在经脉最深处的剧毒逼出,也不可能不费力气。阴魔说我师父年迈力衰,几十招便败亡,必定是因为救雯妹而耗真气太多,以致不敌。”想到此,心中平生内疚。
    王雯琴见陈谦卫神情凄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天意道长出事了吗?”
    陈谦卫不愿说出实情,让王雯琴自责,强颜欢笑道:“哪会?我是我师父教出来的,我都好端端的没事,我师父怎么会出事呢?他下山云游去了。”
    王雯琴“哦”了一声,倒没起疑心,点头道:“陈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也谢谢你手下容情,没有害我的师父。我去了。”
    陈谦卫赶忙起身道:“你去了?你去哪儿?你现在身无武功,怎么闯荡江湖?”
    王雯琴低下头,幽幽道:“我去找晨哥哥。他若肯理我,我就与他一起,他若还是这么冷淡,我就回无色庵,做个尼姑好了。”
    陈谦卫想起阴魔与田海旺的话,心中不胜黯然,叹息道:“乐晓晨已经死了。他死在阴魔手里。现在阴魔也跳崖自尽了。”
    王雯琴猛然抬头,惊道:“你说晨哥哥死了?你……你看见他尸体了吗?”
    陈谦卫道:“我没有。但是阴魔和田海旺都这么说,而且乐晓晨自从那一天离开我们,孤身寻找阴魔后就踪影全无,由不得人不相信。”
    王雯琴摇头道:“我不相信。也许他只是受了伤,躲起来养伤了。”
    陈谦卫道:“那你去哪里找他?阴魔手眼通天,乐晓晨若是躲得连阴魔都找不到,你又怎么能找到?何况阴魔当时已是临死,又有什么必要骗我?”
    王雯琴低下头,默然不语。
    陈谦卫深吸一口气,起身道:“雯妹,如今你没了武功,需要人照顾。就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王雯琴一惊,也站起身来,但低着头,始终不肯说话,肩膀微微颤抖。
    陈谦卫看出她已动心,伸手抓住王雯琴肩膀,道:“相信我,我不会骗你。若是乐晓晨回来了,你对他仍有感觉,我会放手。我们从小认识,我的人品,你很清楚。”
    王雯琴扭过头,不肯看陈谦卫的眼睛,道:“可是你心里只有袁可馨。你也说了,现在袁可馨带着谷烈的儿子在饮马镇,你何不去找她?”
    陈谦卫沉声道:“你知道阴魔是谁吗?他不是别人,就是谷烈!”
    王雯琴吃了一惊,道:“你,你说阴魔是谷烈?”
    陈谦卫点头道:“他临死时摘下了面具。在谷烈跳崖前,我对他说,只要他肯回头,我会废了他武功,让他在饮马镇和袁可馨快活渡过余生。只是谷烈心高气傲,没有答应。我告诉你,过去的事,不可能忘记,但过去的真的无法挽回了。我绝不会留恋过去。现在,我只想对你好。”
    王雯琴双肩颤抖不已,虽然看不见面孔,但却能听到她强行压制的啜泣声。陈谦卫道:“别说乐晓晨已死了,即便乐晓晨还活着,他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我当你是妹子的时候,便已全心待你,日后,自然更不会负你。”
    王雯琴终于压制不住,哭出声来。陈谦卫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正要劝慰,忽被王雯琴奋力推开。
    陈谦卫讶道:“你……”
    王雯琴深深吸了几口气,调匀呼吸,又伸手抹了抹眼泪,道:“陈大哥,你为人很好。现在江湖上无论是武功,还是人望,都没有人能跟你比肩,你一定可以闯出一番事业。以你的本事,大可以找名门望族的大好女子,何必要来招惹我?”
    陈谦卫摇头道:“我知道,这些年我以为袁可馨死了,放荡形骸,声名并不好。但这五年来,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感情。若要名门之女,我早可娶到,何必等到今天?宁缺毋滥,但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没什么可以阻拦。”
    王雯琴低下头,缓缓才开口道:“你知道,余杰望亲口说了,我已非完璧之身。”
    陈谦卫微笑道:“首先,余杰望只是除了你的衣物,但是他怕乐晓晨回来,并不敢真的碰你。其次,就算你不是完璧之身,我也一样珍惜你。在我心中,女子身份的高贵与否,和是否处子,并无关联。”
    王雯琴道:“我现在没有武功,根本帮不了你。我只会成为你的包袱,累赘,总有一天,你会嫌弃我。”
    陈谦卫笑道:“女人若是太强,男人反倒不自在。我娶媳妇,就是为了照顾你,你武功高也好,没有武功也好,根本没有关系。”说着将双掌搭在王雯琴肩上,沉声道:“我关心你,真心对你,并不在意你的身份,武功。只要你是我心中的雯妹,一切足矣。”
    王雯琴颤声道:“陈大哥,谢谢你……但是这一切,终究是不成的了。我会回无色庵,做一个尼姑。”
    陈谦卫忍不住惊问道:“为什么?”
    王雯琴背转过身子,低声道:“你别问了,我不想说。但我真的配不上你。”说着便要离开。
    陈谦卫扳住王雯琴的肩膀,沉声道:“不管什么原因,我要你说出来。倘若你当真不愿,我绝不会逼你。”
    王雯琴使劲挣扎,想要甩开陈谦卫的手。但她已没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却怎能甩脱?陈谦卫见王雯琴甚是辛苦,忍不住叹道:“罢了。我不逼你。日后若有什么麻烦,大可来找我。”说着放下了手。
    王雯琴一得空,立即便向洗剑堂外走去。陈谦卫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王雯琴出了洗剑堂,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她不愿逗留,快步向山下跑去。
    此时王雯琴虽然已出了洗剑堂,但陈谦卫耳力何等通玄,此刻冬季清晨时分,山里又静得出奇,立即便听到了王雯琴的哭声。他心中一转,道:“不对!”立刻展开身法,冲了出去。
    王雯琴已经消失不见。但天意剑诀每有突破,都会带动内息,让人内力倍增,陈谦卫如今功力之深,已不亚于天意道长、谷烈,脚步快得出奇,不多时,便赶上了王雯琴。
    只见王雯琴摘下了那斗笠,蹲坐在小溪边,双手掩面,哀哀哭泣。陈谦卫脚步无声,轻轻走到王雯琴背后,温言道:“怎么了?”
    王雯琴吓了一大跳,一只手遮住脸,一只手立即拿起斗笠,往头上盖去。陈谦卫眉头一皱,出手如电,抢过斗笠,拉开了王雯琴遮脸的手。
    只见王雯琴清秀隽美的脸庞上,多了几条深深的疤痕,呈深黑色,甚是怕人。
    王雯琴心中秘密被发现,忍不住哭出声来,道:“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最后的印象也要破坏掉?”
    陈谦卫摇头道:“你的疤痕未必不能治好。就算真的不能治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些年,我见过多少美貌女子,但从没把她们放在心上。雯妹,我既然说了照顾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照顾下去。”
    王雯琴满脸泪水,道:“治好我的伤疤?你知不知道,我的伤疤本来已经快痊愈了,但是蛇毒发作,又蔓延到伤口,便留下了这么深的疤。这根本治不了。现在,你也许不嫌弃我,但是以后呢?以你的本事,足可以称霸武林,做武林盟主。到时候,武林盟主的妻子,居然是这么丑的一个女人,你能接受吗?别人能接受吗?与其那么多年后再被你踢开,不如现在了断。”
    陈谦卫郑重道:“雯妹,你记着,我不是负心薄幸之人。我今日承诺,一生一世照顾你,倘若有违试验,叫我凌迟而死。”
    王雯琴凄然道:“没用的。发什么毒誓都没用。等很多年后,你就会觉得,和我在一起,比凌迟处死还痛苦。”
    陈谦卫踏上半步,道:“雯妹,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你大可提出要求,等你满意再说。”
    王雯琴摇了摇头,又一顿,道:“好。七年,七年后你若还没忘了我,我就答应。”
    陈谦卫眉头大皱,道:“短一点成不成?”
    王雯琴扭过了头,不予理睬。
    陈谦卫扬声道:“好!七年就七年。但七年后,你不要反悔。”
    王雯琴点头道:“前提是你肯等七年。”
    陈谦卫凑上前,柔声道:“我答应了七年之约,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这七年你不许会无色庵。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王雯琴讶道:“不会无色庵?那我能去哪里?”
    陈谦卫道:“随便你去哪里,我不会妨碍你,但是你不许跑到无色庵里做尼姑。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能心满意足。”
    王雯琴眉间一颤,眼眶倏尔湿红。她怕再哭出来,不敢逗留,拾起了斗笠,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道:“你不许跟过来!”
    陈谦卫才一抬脚,听了这话,也只能苦笑停步。反正王雯琴没了武功,短时间走不远,如今应该先去找田海旺。田海旺胸口受伤极重,又失踪一夜,若是他无心求生,境况当真凶险得很。
    陈谦卫先快步赶到天意剑派正堂,田海旺吸尽众长老真气,将他们锁在里头,料来一夜工夫,众人也快要醒来。
    天意剑派的正堂大门甚是坚固,又被紧紧锁上,等闲人决计进不去。也是因此,先前空闻、灵虚等人带弟子上山,也未进去查探。只是铁锁再坚硬,也比不过天意剑,陈谦卫轻巧巧划断了锁,推开大门,见众师叔仍然昏迷,也无暇照料,急匆匆去后山寻找田海旺。
    田海旺自然是去月颖坟头。陈谦卫亲手葬下月颖,路途极熟,不多时便已到了乱石堆。远远望去,只见四处脚印纷乱,到处都是血迹,不少长长的拖行印迹,从乱石堆里蔓延出来。陈谦卫心道:“这乱石堆确实按五行阵法摆布,寻常人进去便出不来,田海旺虽然精通易理阵法,但来找月颖坟墓,心情一定坏透了,加上有伤,说不定困在了里面。”他赶忙向月颖坟墓走去。
    未有多久,便看见了月颖的坟包。石阵里四处都有血迹,但靠近月颖坟墓的地方,却很是干净。只见国旭右手的袖子绑在腰带间,身影笔直,如标枪般挺立。大风吹过,衣袖飒飒鼓动,但国旭身子却动也不动,又如以往那般,坚强挺立,风吹雨打,山崩地裂,都不能让他有半分动容。
    陈谦卫知道,国旭生死关头,是蒙田海旺搭救,否则宫长王琦与他都已死了。国旭虽然自行打通经脉,但若无田海旺妙手,也不可能如此迅速恢复功力。可说,田海旺是国旭一生最大恩人,如今月颖死了,国旭想必心中也不好受。他默默上前,拍了拍国旭的肩膀,道:“逝者已矣。你能恢复武功,才是真正可喜可贺之事。”
    国旭没有说话,目光深邃,只是看着前方。
    陈谦卫抬眼看去,大片血迹从石阵里延伸出来。在坟包外丈许远,田海旺伏在地上,一只手竭力伸向月颖的坟墓,但却永远够不着了。
    十年后,京城。
    一名风尘仆仆的大汉,大步走进家酒店,高声道:“小二,拿酒!”
    店小二应道:“唉!客官,您要什么酒?”
    大汉道:“白干,女儿红,倒在一块,速速送上!”
    店小二讶道:“客官,您要把酒倒在一块喝?这是什么喝法?”
    大汉笑道:“说你没见识!别多问,速速送来!”店小二应了,匆匆去地窖取酒。
    邻桌一名瘦小男子忍不住看过来,忽地叫道:“张老三,是你吗?”
    那大汉吃了一惊,定睛看看,也大喜道:“老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王几步走过来,拍拍张老三身子,咂咂道:“你到西域一趟,一去就是十二年,变化恁地大了。”
    张老三嘿嘿笑道:“老子在西域那边什么都干,从正经商人,到马贼,十二年做了中土一辈子都做不完的事,日子过得充实,人当然也就精神得多了!”
    老王笑道:“我看你没精神多少,倒是从个精壮汉子,变成了一个糟老头!要不是听你说要把白干和女儿红混在一起喝,我真是认不出来了,哈哈哈!”两人旧友重逢,喜不自胜,都大笑起来。
    此时店小二也把两坛酒混好,送了上来。张老三倒了一大碗,一口喝干,感慨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里的酒最醇。老王,这十二年,中原发生了什么事情?谷烈之后,还有没有大侠?”
    老王吞了一口酒,道:“这十二年,中原的变化可大了。你走之前,应该知道那几个青年高手,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田海旺、国旭,对吧?”
    张老三点头道:“不错。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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