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姓孟的法力那么高强,怎么会被一个市井无赖打成这样?
    几个伙计上前劝阻,大汉哪里肯听,抡圆了胳膊将伙计打翻在地,然后揪起孟琼佩的头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孟琼佩吓得花容失色,嚎啕大哭。
    杜衡想到在流波山时,孟琼佩对自己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今日得此下场也算是报应,本不想管。但那大汉越揍越狠,眼见着孟琼佩的娇嫩的小脸要被揍成猪头了。
    他叹了一口气,手指虚空画了个圈。
    那大汉忽然束手束脚,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捆了个结实。他奋力扭动,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手脚分开。扭着扭着,脚下不稳,轰隆一声,竟趴倒在了地上。
    厅里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暗自窃笑。
    “是哪个狗日的龟孙捉弄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那大汉面皮涨紫,又羞又怒。
    一个馒头不知从哪飞过来,塞到了大汉的嘴里。
    “吵死了,哪里来的饭桶?赏你个馒头还不快滚?”杜衡道。
    “原来是你这小白脸!”那大汉呸了一声,将馒头吐出来,“老子可是城西彪爷,劝你赶紧收了妖法,给老子磕头认错,不然,老子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我管你是什么彪爷兔爷,你若是再不滚,我让你变成哑爷!”
    杜衡翻手甩出了一根筷子,直射那大汉的嘴,嗖的一声,竟如锥子一般的,射穿了那大汉的舌头!
    大汉嗷的一声惨叫,登时满嘴鲜血。
    “还不快滚?”杜衡怒目圆睁。
    大汉忙不迭地点头,扭动身体骨碌碌地滚下了楼去。
    孟琼佩擦了擦嘴角的血,连忙爬起,坐到杜衡对面,大喜道:“真的是你!我刚才看着就有点像,不过你这身公子打扮,我还真是不敢认呢!师弟,你的仙法真是越修越精了!”
    杜衡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道:“不敢不敢,师姐当年可是叱咤流波山,小弟还是你手下的喽啰,却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要我来救你。”
    “哎呀,师弟还记仇呢,”孟琼佩娇笑着摆了摆手,“当年真是师姐有眼无珠,不知你是杜家大少爷,师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
    “别,当不起,”杜衡放下茶杯,“不过话说师姐是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到这小酒楼唱曲不说,还让一个凡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哎,都怪我自己,让师父失望了,”孟琼佩眼圈一红,“当年师父遣我回家,便收了我一身的法力。我是家中庶长女,本就不受重视,想着投师名门,出人头地,没想到好不容易学成,却因犯错被废了修为。回到家中,父亲亡故,被嫡母视为眼中钉,饱受欺凌,最后竟把我卖到这里当歌女,我……”
    孟琼佩泣不成声。
    杜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想不到这姓孟的身世竟如此可怜,想是小时候遭受了太多不平等的待遇,得了法力之后,才喜欢糟践别人吧。这,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疼吗?”杜衡微扬下巴。
    孟琼佩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又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她盯着桌面,神情坚忍,摇了摇头。
    杜衡伸出手,朝着孟琼佩虚空一推转,只见孟琼佩又青又紫的肿脸上,竟渐渐平复,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了。
    孟琼佩还没来得及道谢,却看见杜衡从腰间摸出一个珠子,递了过来。
    “你别在这唱曲了,也别回家,拿着这个,到他处谋生去吧!”
    孟琼佩接过珠子,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低声道:“我一个弱女子,法力尽失,无依无靠,能到哪里去谋生呢……”
    杜衡一愣,也不知怎么回答。
    两个人沉默半晌,孟琼佩忽然开口道:“听说前些日子,有一位黑衣少年,仅凭一只鼓就驯服了千年凶兽穷奇,神勇无比。我想,那黑衣少年,应该就是师弟了吧?”
    杜衡盯着孟琼佩流动的眼波,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孟琼佩笑道,“那夔是上古神兽,通晓古今,能解万物,能收服穷奇的,恐怕除了夔,没有第二个了。”
    杜衡瞥了一眼停在肩上的鹰,笑而不语。
    “而且……”孟琼佩压低声音,“听说,那穷奇腹中的定魂珠,也被你拿了去?”
    杜衡哭笑不得,道:“这到底是谁放出来的消息,穷奇腹中哪有什么定魂珠啊?”
    “没有?”
    孟琼佩歪头看着杜衡,见他目光坚定,便转移话题道:“师弟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我在找一个叫朝凤祖师的老道士。”
    “朝凤祖师?”孟琼佩粲然一笑,“师弟,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既能帮你找到朝凤祖师,又能助我脱离苦海。”
    “师姐有何妙计?”杜衡来了兴趣。
    “我家也算是修真之家,虽然不如师弟家显赫,但在这穷乡僻壤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刚好同那朝凤祖师有些来往。”孟琼佩向杜衡凑近了些,“我家的主母也觊觎那定魂珠,既然师弟说根本没这东西,那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师弟可跟我回家,假意用定魂珠同主母交换朝凤祖师的下落。主母是个势利眼,她见我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师弟,定然以后再不敢欺负我了。”
    杜衡失笑道:“那我也真得拿出个‘定魂珠’同她换才行啊。”
    “那还不好办?”孟琼佩挺直了腰板,“师弟身上那么多宝贝珠子,随便施个小法,让它像那回事就行。我家主母眼拙,又是守财奴,她不会把这珠子真拿出来去定谁的魂的。凭师弟的本事,想骗过她,太容易了。”
    杜衡心道,这嘲讽祖师是个野鸡游方道士,世家大族并不知晓,但像孟家这样的地方势力,没准还真的同他有私交。左右自己也寻不到贼老道的下落,不如去孟家碰碰运气。
    两个人行到一座宅院口。只见那宅子修的豪华气派,门楣上书两个大字“孟府”。
    孟琼佩上前,毫不客气地敲着大门。不一会儿,门缝里探出个家丁的脑袋。
    “哟,这不是大小姐嘛,你是回家来收拾东西滚蛋的吗?”家丁阴阳怪气道。
    “呵,要滚也是你滚,”孟琼佩还嘴道,“像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天下能少一个是一个。快点开门,我可是带了贵客回来的。”
    “哼,你能带什么贵客。”
    “这位就是前几日那收服穷奇的黑衣少年,也是我的师弟,快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
    “切,少吹牛了,还师弟,你想得倒美。”
    那家丁嘴上不服,眼睛却向孟琼佩身后望去。只见一个一袭玄衣的俊朗少年立在门阶前,双手背后,器宇轩昂,神采飞扬,肩上还停着一只眼神锐利的鹰。
    家丁神色一凛,将杜衡上下打量一遍,堆笑道:“果然是有贵客到访,是小的怠慢了,公子请进!”说着,将大门一开,躬身让到一边。
    杜衡暗道,这孟府里果然都是见人下菜碟的,光看样子不问来历就往屋里请,也不怕引狼入室。
    家丁喊人通报,引着杜衡两人向内堂走去。
    杜衡用余光瞄着宅内光景,只见周围尽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盆景、锦鲤池塘,倒像是个有钱人家。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内堂。家丁看茶,两人坐了下来。
    “哎哟,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啊!”
    一个衣着华贵的微胖妇人从后面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环佩叮当的美貌女子。她们拿眼睛偷偷瞧着杜衡,秋波暗送。
    想必这就是主母了,那两个怕是主母的嫡女、孟琼佩的妹妹了。
    杜衡站起身,朝主母略施一礼。
    主母满脸堆笑,连忙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快坐快坐。我早听说公子技艺超群,收服凶兽。今日一见,当真是气度不凡,全天下,也就只有公子能收服那凶兽啦!”
    杜衡心中厌恶,面上却礼貌地回以微笑。
    “不知公子今日携小女到我府上,是有什么事吗?”主母瞥了孟琼佩一眼,“是不是我这女儿粗陋,冒犯了公子,特地来问罪的?哎哟,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对不住公子了!”
    “那倒没有……”
    杜衡话说一半,孟琼佩却忽然插嘴道:“我哪里冒犯人家了,我同师弟心心相印,人家是来上门提亲的!”
    杜衡心下一惊。
    提亲?我什么时候说要来提亲了,这姓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孟琼佩的话,微笑道:“正是。”
    站在主母身后的那两个美貌女子,听说杜衡真的是来提亲的,不禁咬牙切齿,嫉妒得发抖。
    “原来是这样,我这女儿性格虽然骄纵了些,但相貌人品,那也算是出类拔萃,公子真是好眼光啊!”主母笑道,“不知公子今日是来下聘的不是,我们孟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是女儿也不是白白就能嫁给别人的。”
    “那是自然,琼佩天生丽质,才貌双全,当然不能随便嫁了,”杜衡从怀中摸出一个闪闪发亮的珠子,“这定魂珠,就当是我娶琼佩的聘礼了,不知主母意下如何?”
    那珠子晶莹剔透,光芒璀璨,照得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
    主母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将珠子抢过来。
    “好说!好说!您用这定魂珠做聘礼,别说一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嫁给你,也是可以的!”
    杜衡感到一阵恶心。这主母果真贪婪,为了一个珠子,竟愿意拿自己的女儿做交换,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他抬眼瞄向主母身后的两个女子,只见那两个女子竟是满脸娇羞,神态扭捏,似乎主母的话,正合她们的意。
    杜衡心下作呕。他见主母贪婪地盯着珠子,仿佛恶虎准备扑食,便将手指一握,收了珠子,道:“除了琼佩,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好说!好说!公子就是想要了我也可以!”
    杜衡浑身一抖。
    “主母风姿绰约,在下不敢垂涎,只是在下一直在寻朝凤祖师的下落,恳请主母能告知一二。”
    “朝凤祖师?”主母定了定神,“公子问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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