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件事。”白驹在彭河书房的门口停了下来,折回去,对彭河说道,“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白公子但说无妨。”
    “我来贵府的时候,遇上了令正……”白驹欲言又止。彭氏只说不让白驹告诉彭河她来过书房的事情,却没说不让说她与那少年私通的事情。白驹觉得,彭氏既然这样,应该是不怕彭河调查的,相比于被彭河知道她与人通奸,她更害怕彭河知道她来过了书房。
    看白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彭河明白过来白驹想要说什么。彭河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很无奈。”
    白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彭河说着。
    “以我对我夫人的了解,我想,她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不举的事情了吧?”彭河自嘲般地笑了笑,“真是可笑,又不是太监,却只能像太监一样。所以,我从来不会去管她。今日之事,让白公子见笑了,还望白公子不要说出去,这种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彭某以后真的没法见人了。”
    白驹突然问道:“彭大人,你爱令正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而已,”白驹笑了笑,“毕竟,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这么乱玩的男人,可真不多。”
    彭河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所以啊,我也希望她能够快乐。这样的快乐,既然我给不了她,她找其他人,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努力工作,也是希望能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吧。”
    “彭大人确乎是一个好男人啊!”白驹赞许道,“等我把‘流光之火’被劫的事情查清楚了之后,我会帮彭大人想办法的。”
    闻言,彭河心中一喜,等他想要开口问白驹,具体怎么想办法之时,白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彭河无奈,低头,继续处理兵部的事务。
    白驹回到了江府,此时江时已经早朝回来,在大厅中喝茶了。
    白驹坐在江时侧面的座位上,端起茶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光了之后,白驹用衣袖擦了一下嘴,问道:“这是凉茶?”
    “特意为你准备的。”江时看白驹的眼神之中,满怀笑意,“你去找时方了吗?”
    “去了,后来又去了一趟兵部尚书府……”白驹将时方的说辞告诉了江时,继而说道,“兵部尚书的说法和时方的说法对得上。我去了解了一下,兵部尚书彭河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我不觉得时方在对我说谎,但是,他也有可能没有说全。”
    “你的意思是,他有事瞒着你?”江时挑眉。
    “没错。”白驹点了一下头,“其实,给彭河寄那封信的人,我怀疑就是‘暗影群狼’中的一个。”
    “只怕,不止如此。”江时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白驹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有人藏得更深?”
    江时解释道:“若是江湖人士劫走了‘流光之火’,我反倒不那么心急,因为至少他们的目的很单纯。怕只怕,劫走‘流光之火’的,是朝堂中人,其目的更为不可告人。”
    “可是,朝堂中人要‘流光之火’干什么呢?”白驹双手环肩,“我怀疑‘暗影群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这个能力,还因为‘流光之火’可以极大地增强他们的战力。其实,算下来,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没有人有理由劫走‘流光之火’,被劫走的‘流光之火’反而应该会成为烫手山芋。”
    江时喃喃道:“‘流光之火’,可以杀人于无形,一旦爆炸,能抹去现场的一切痕迹,就像礼部尚书府的火焰一样,烧完之后,很难查到凶手是谁。对方夺取了‘流光之火’,应该也有类似的目的……”
    忽然,早上伍天伦说的话,在江时的脑海当中闪过:“来自宁国的使臣,估计五日之内,便会到达洛印。若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我大殷王朝的颜面何在呐!”
    白驹看着江时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他开口问道:“小时,你想到什么了?”
    江时回答道:“我在想,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想要破坏大殷与宁国的和平会谈?”
    “宁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白驹觉得有些耳熟,想了想,问道,“就是于天恩在匈夷族建立的国家吗?”
    “没错。”江时点了点头,“虽然宁国已经正式立国了,但是朝堂之中,还没有很多官员没有认可他们,想要主动出击、彻底覆灭匈夷族的激进之臣不在少数。”
    白驹明白了江时的想法:“小时,你怀疑,对方盗走‘流光之火’,是想要借助‘流光之火’,杀掉宁国的来使,以引发大殷与宁国之间的战争?”
    “嗯。”江时看着白驹,“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情,很难让我不这么想。”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宁国的使臣过来了以后,暗中保护他们吧。”江时说道,“这件事,对方做得天衣无缝,我们就算有猜测,也很难找到什么证据了。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这个,只要我们守住宁国的使臣,对方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正如江时所料,秦仲寒、叶落秋、伍天伦,都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或线索。禁军那边,一切正常,除了前来视察的大理寺卿伍天伦、兵部尚书彭河、刑部尚书蔺鸿远、以及随同的剑客罗安,顾阳也没有与什么特别的人见过面了。而那批“流光之火”火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伍天伦派人找遍了洛印城、又找遍了洛印城周围,就是没有找到那批“流光之火”的踪迹。
    转眼之间,四天过去了。据悉,来自宁国的使团,会在今日到达洛印城北边的城市河阳,明日便会到达洛印城。届时,丞相杨尹鑫、兵部尚书彭河、户部侍郎江令成、新任礼部尚书喻江、新任礼部侍郎吴进会出城迎接。
    “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江时感慨着,“陛下派去迎接宁国使臣的,都不是前朝之臣,而都是陛下登基以后陆续上任的官员。”
    白驹笑道:“看来,那些前朝之臣今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呀!”
    江时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虽是贞启末期才声名远扬,但是却算作是当朝之臣,瑞昌皇帝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江时的同龄人中,只有一人与他一样官及侍郎,即之前科举考试的状元郎、新任礼部侍郎、前“殷诗双壁”之一的吴进。江时清楚,在瑞昌皇帝心目中,他与吴进将是大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中流砥柱。此番,瑞昌皇帝派遣他们二人随同迎接使臣,也是希望让他们多多处理政务,磨砺能力的同时,扩大名声、广增人脉。
    江时倒是不在意那些虚名与人脉,相比之前,他更为关心“流光之火”被劫案。江时说道:“二哥、三哥,你们现在出发,前往河阳城,接应宁国使团。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出事。”
    “好。”秦仲寒与白驹起身,准备离开江府。
    江时又看向叶落秋:“四哥,明日你随我一同去接应使团,绝对不能让别人又可趁之机。”
    “好。”叶落秋起身,“那今天我就先好好休息了。”
    “嗯。”
    江时看着叶落秋离开了大厅,然后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说道:“出来吧。”
    王芷玥从屏风后走出来,站道江时面前,不解道:“师父,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怀疑叶枫,为什么还要让叶枫跟着你一起去迎接使团?”
    江时纠正道:“我是怀疑四哥有事瞒着我,不是怀疑四哥会劫走‘流光之火’。四哥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没什么野心,对政治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流光之火’不可能是他劫走的。”
    王芷玥争辩道:“可是,他终归是有事瞒着你。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怀疑他,就没有必要用他了呀!师父,如果你碍于‘洛印五虎’的情义,不方便出面跟他说,那我去说。”
    说着,王芷玥转身,就要去追叶落秋。
    “回来!”江时叫住了王芷玥,“我不知道四哥在谋划些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四哥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了,我要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你要我调查宁国使团的名单,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王芷玥点点头,说道,“这次,宁国的出使名单中,没有娅雪,所以,你不用担心白驹了。”
    “那就好。”江时稍微舒了一口气,“洛印近来发生了‘流光之火’被劫的事,娅雪再一来,估计都要乱套了。”
    且说秦仲寒与白驹离开了江府大厅之后,去了一趟马厩,取了两匹马。白驹携带上白吟剑,秦仲寒携带上祖传的武器四棱金装锏,二人便骑马出发了。
    秦仲寒在北漠的时候,座下有三匹千里马,飞鹫马、雪雁马、赤骓马。在白驹从北漠回来之时,秦仲寒将雪雁马赠与了他;秦仲寒为平定王文甫叛乱而回来洛印之后,秦通又命人将飞鹫马带回到了秦仲寒的身边。此时,秦仲寒与白驹出城,胯下坐骑就是飞鹫马与雪雁马。
    飞鹫马与雪雁马都是能够日行千里的良驹,不消一个时辰,秦仲寒与白驹便到达了河阳城。
    秦仲寒是秦通之子,这河阳太守曾经受恩于天鹰王将秦通,见到秦仲寒来了,自然是无比欢迎。秦仲寒向河阳太守告知了来意,遂从河阳太守那儿得到了宁国使团所居住的地址。
    宁国使团居住在了河阳最好的客栈之中,秦仲寒与白驹来到了那客栈,想要将房间定在宁国使团对面,却从店家那里得知,整个客栈的三楼都被宁国使团给包下来了。
    白驹与秦钟对视了一眼,笑道:“直接将整个三楼都包了下来,他们还真是阔绰啊!”
    店家问道:“客官,我们二楼还有一间客房,你们要吗?”
    秦仲寒回复道:“暂时不必了,我们去找使团聊聊。”
    店家一听,有些急了,说道:“那使团的人凶恶得很,叫我们没事不要让人去三楼,二位公子还是不要上去了。”
    “没事的。”白驹拍了拍店家的肩膀,然后跟着秦仲寒朝三楼走上去。店家有些担心,也跟了上去。
    他们刚上三楼,救被一带刀之人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店家,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了,没事让人到三楼来吗?你怎么不听?”那人瞥了秦仲寒与白驹一眼,然后怒视着店家。
    白驹上前,拍了拍那带刀侍卫,笑道:“老哥,我们是特意过来保护你们的,你能不能表现得友好一点啊?”
    “保护?”那带刀侍卫冷笑了一声,扫了秦仲寒与白驹一眼,“就凭你们这小体格,还想保护我们?哼,只怕我这一拳下去,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就被打飞了!”
    那带刀侍卫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匈夷人的身躯,普遍比大殷人要健壮,身上的肌肉也是一眼便能够清晰地看见。单单从身体上来看,相比于匈夷人,大殷人确乎称得上是“弱不禁风”。
    “我们大殷人确乎是弱不禁风,”秦仲寒挑眉,看向那带刀侍卫,“可是,我们打仗就是能赢,这真是太奇怪了。”
    那店家听到秦仲寒这话,心中生出一股恐惧感。在之前,大殷与匈夷的战争之中,大殷确实是赢多输少,但是现在,当着对方的面儿将这句话说出来,势必会惹恼对方。店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秦仲寒一眼,心中已经开始为他默哀了。
    果然,这句话挑动了那带刀侍卫的怒火。
    “你说什么!”带刀侍卫怒目圆睁,举起手中的刀,二话不说,朝着秦仲寒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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