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沙命令手底下的众生境界修行者,将那三个大地境界的修行者进行火化焚烧了之后,将骨灰装入了坛子中保存了起来。之后,于沙他们再度踏上了前往洛印城的旅途。
    于沙看向秦仲寒,解释道:“在我们的文化中,我们族人是不能客死他乡的。如若在他乡死去了,一定要将骨灰撒在故乡的土地这样,这样,他们的灵魂也会归于故土。”
    “我们大殷也有这样的传统。”秦仲寒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然后又说道:“但愿这一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两国的和平吧。”
    于沙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他们是皇兄亲派给我的守护者,其他朝臣不知道,所以他们的死,不会影响到宁国对大殷的态度。只不过,此次事件当中,死了六个‘暗影群狼’的属将,大殷的皇帝,真的不会在意吗?”
    “应该不会的。”秦仲寒说道,“陛下不是好战之人,拥有停战的机会,他自然是会好好把握的。”
    于沙好奇地看向秦仲寒,问道:“其实,我很好奇,秦将军,你不是北伐军队当中战功显赫的大将军吗?怎么也会主张和平而非出兵剿灭我们?”
    秦仲寒解释道:“见过战争之人,才知和平之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深知,在战争之中,最苦的是人民。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我华夏族讲究‘止戈为武’,拥有能够维系和平的机会,我自然是不想战争再继续下去。再者,我认为,匈夷族和华夏族一样,都是能够生生不息的民族,谁也没有办法完全剿灭谁。若要继续,战争只怕是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原来如此。”于沙点了一下头。
    停止战争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战争的一方让另一方彻底覆灭,另一种是协商出双方都同意的方案、以此来终止战争。秦仲寒的意思很简单,大殷无法彻底剿灭匈夷族,匈夷族也无法彻底剿灭大殷,第一种方式行不通,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归根究底,还是大殷的实力没有强大到能够碾压匈夷族的地步。
    这个世界,要说话,终究还是得先让拳头硬起来。
    而在双方的拳头都没有那么强硬的时候,会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两国的百姓——只要有战争,百姓就会受到伤害,如若战争的一方能够对另一方形成碾压之势,便是让两国百姓遭殃变成一国百姓遭殃。
    因为时方他们的拦截、于沙对逝者的火化,一路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他们到达洛印城的时候,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在临近洛印城的时候,秦仲寒确认不会再有危险了,便绕道与于沙他们的使团脱离了。他没有陛下的旨意,就贸然前去接应使团,要是被人看见了,影响终究还是不好。
    出城迎接的,有丞相杨尹鑫、兵部尚书彭河、户部侍郎江令成、新任礼部尚书喻江、新任礼部侍郎吴进,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看上去十分气派。
    秦仲寒骑着飞鹫马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这一切,之后,绕道去了西门进城。
    使团入城之后,礼部尚书喻江为他们安排了住处,由于天色已晚,他们打算明天再入朝面圣。
    黑夜再一次笼罩了洛印城,宵禁之后,一个身影翻身越过城门,在洛印城之内飞快穿梭着,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一方面,此时正处于宵禁,大街上人烟本就稀少;另一方面,那身影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就算是守城的将士,都没有发现他。最终,那身影进入了江府之中。
    这个晚上,寻刺亦是难以入眠。
    今天,她又去见了见颜悦哀,与颜悦哀相谈甚欢。寻刺这些天经常去见颜悦哀,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与颜悦哀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对于颜悦哀嫁给白驹这件事情,寻刺心中满满地生出一股期待之情。寻刺很想要与颜悦哀成为真正的姐妹,甚至还幻想到了之后她们一起服侍白驹时的情景。
    白驹跟秦仲寒一起去接应宁国使团这件事,寻刺是知道的。可是,傍晚时分,回到江府的,只有秦仲寒一人。寻刺担心白驹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去询问,这才知道,白驹被时方用“流光之火”给算计了。秦仲寒告诉寻刺,虽然白驹没有被炸死,但是已经毁容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寻刺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她爱的是白驹本人,而非白驹的容貌或才华,无论白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守在他的身边的。
    寻刺走在江府的院子里,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默默思念着白驹。
    突然,一个黑影在寻刺的眼前闪过。
    “什么人!”寻刺一惊,以为是什么入侵者,连忙调动发力,发动天赋,化作一道紫光朝着那个身影追袭过去。
    不料,那个身影突然折了回来,寻刺想要对其发动攻击,可是对方太快了,眨眼之间,寻刺的攻击便被化解了。寻刺感觉到,对方完全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而是伸出双手拥抱住了自己,偏偏对方的实力太过于强大,寻刺还没有办法反抗。最终,二人在江府的院子里停了下来,对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寻刺没有再反抗,因为这个拥抱让她无比心安,只有那个她心心念念之人的拥抱,才能够让她这么心安。
    “白……白驹哥哥?”寻刺迟疑地伸出手,抱住白驹。
    她感觉到,对方贴着自己脸颊的脸上,凹凸不平,身体上也满是疙瘩。那人的整个身体上,还散发着一股被焚烧之后的臭味。
    白驹松开了寻刺,说道:“抱歉,寻刺,把你弄脏了。”
    “没关系。”白驹松开了寻刺之后,寻刺这才有机会正视白驹的脸颊。白驹脸上的皮肤被焚烧得满是黑色,眼眶之中已经不见了眼白,看上去与地狱的恶鬼无异。寻刺皱起眉头,一股无名火在她的心中升腾而起,“是时方用‘流光之火’把你炸成这个样子的?”
    白驹点了一下头。
    愤怒充斥着寻刺的双眼,她握紧了拳头,喝道:“那我去杀了他!”
    “不用了,”白驹拉住寻刺,“他已经被我杀掉了。现在‘暗影群狼’的属将,已经全部死完了,只剩下了郑毅。”
    “让他这么痛快地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寻刺握紧了拳头。
    白驹温和一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寻刺的头发,可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灰烬会弄脏寻刺,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寻刺注意到了白驹的动作,然后握住白驹伸出的手,将白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寻刺……”
    寻刺对白驹甜甜一笑,然后上前,吻住了白驹的嘴唇。尽管寻刺觉得满嘴灰尘味儿,但是她仍然没有半分嫌弃,因为她知道,眼前之人是白驹,是她爱的人。
    寻刺拉着白驹的手,说道:“白驹哥哥,我们先一起洗个澡吧?”
    “嗯。”
    寻刺带着白驹洗完澡之后,又给了白驹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带着白驹去见秦仲寒、叶落秋和江时。
    叶落秋和江时看到白驹这副样子之后,都是为之震惊。叶落秋嚷嚷着要去找“暗影群狼”算账,但是秦仲寒提醒他,“暗影群狼”的属将都已经死光了,无奈之下,叶落秋只得作罢。江时表面上则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是在秦仲寒提醒叶落秋“暗影群狼”已经全军覆没之前,江时心中开始思索着怎么算计“暗影群狼”了。
    “行了,你们别哭丧着脸了,我没事。”白驹开口安慰众人,“现在,‘暗影群狼’已经死完了,得做准备对付天狼王将郑毅了。在这之前,得先知道陛下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暗影群狼’企图破坏大殷与宁国之间的和平会谈,这应该是大殷立国以来,属将犯下的最大罪过了吧?王将与属将向来是连通一气的,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置郑毅。”
    看见白驹保持着冷静,江时在心中暗自自省了一下。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江时方才确实有些乱了心性。江时开口说道:“明日,宁国使团便会上朝面圣,一定会将此事告知于陛下、以在和平会谈当中争取更多对宁国有利的条件。届时,再看看陛下会怎么处理吧。”
    正如江时所料,于沙在朝堂之上将此事告知了瑞昌皇帝。瑞昌皇帝在于沙面前将此事搪塞了过去,然后让使团退下去好好休息,之后再跟大臣们一起讨论这件事。毕竟事关两国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能让宁国使团听到。于沙也是个识趣的人,见状,连忙带领使团退下了。
    紧接着,就有主战的官员出面饶舌,说属将是一心为了大殷着想,此次死了六个“暗影群狼”的属将,损害了大殷的战力,瑞昌皇帝应该借此机会一举出兵,攻打宁国。
    江时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微臣调查过,这三年的战争,陛下给军队的拨款,并没有全部在军队之中落实,有不少官员在这其中谋取私利,贪赃枉法。也得亏大殷的国库雄厚,才没有被这群贪官给败光。另外,据微臣所知,那些主战的官员,借着大殷与宁国的战争,也捞了不少好处啊!”
    听到江时的话语,不少主战派的官员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臣附议。”秦仲寒上前一步,作为北伐的大将军,在宁国使团的事情上,他也有发言权,故而早朝他也跟着江时过来了,“所谓止戈为武,我等习武之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停息战争。战乱之中,遭殃的永远是无辜的平民百姓,还望陛下能够多为那些平民百姓考虑。”
    瑞昌皇帝最终还是驳回了主战派的谏言,之后,还命令大理寺卿伍天伦彻查战乱当中贪污一事。而死去的“暗影群狼”,瑞昌皇帝也觉得他们这是咎由自取。对于天狼王将,碍于王将这一层身份,以及郑毅昊天境界巅峰的修行境界,瑞昌皇帝也不好怎么处罚。
    “陛下,”江时再度上前,说道,“三年前,天狼王将郑毅设下‘群狼围剑绝’一事,于我们‘洛印五虎’而言,他是仇人。如今,臣兄白隙然已然突破昊天境界,望陛下恩准,让天狼王将郑毅与臣兄白隙然进行最后的决斗。若是天狼王将败下阵来,便让臣等为兄复仇;若是臣兄白隙然败下阵来,臣等也随便王将大人处置。”
    “此事不妥吧?”与天狼王将这边交好的臣子站了出来,“当初‘群狼围剑绝’,是‘剑绝’陆吾颖从天狼王将郑毅那儿盗走了法器‘社稷骰’,借用‘社稷骰’来行叛国之事。虽然陛下仁慈,在后来撤去了‘剑绝’陆吾颖与‘才绝’白隙然谋逆的罪名,但是这也不能更改此二人谋逆的事实!”
    江时反驳道:“如若我大哥真的有谋逆之心,当初就不会主动请缨北伐了;如果我三哥真的有谋逆之心,在乱臣王文甫起事的时候就不会拼死保护陛下了!”
    瑞昌皇帝说道:“确乎如此,‘洛印五虎’的忠义之心,朕都看在眼里。朕也以为,当初的‘群狼围剑绝’,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那些老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瑞昌皇帝给打断了。
    “此事不必再议了!”瑞昌皇帝强硬地说道,“三年前朕对‘群狼围剑绝’一案的审判,是迫于尔等的压力才给‘剑绝’陆吾颖与‘才绝’白隙然安上了叛国的罪名。三年前那件事的真相,而今已然无从调查了,也不好再责备谁。但是,朕会下达罪己诏书,检讨这些年来朕的软弱之处,以便今后能够更好地治理天下大事。至于天狼王将之事,朕决定了,准许了‘才绝’白隙然与天狼王将郑毅之间的决斗,时间地点自行商议。此战之中,生死有命,任何人都不许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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