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夜,白雪为北漠城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将天底染成一片洁白。
    白驹独自一人立于庭中,目光投降南方的天际,眼神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秦仲寒被夺走了兵权之后,南方越国北上,攻下了不少城池。
    这些城池之前被吴进所在的燕国给占据,燕国被秦仲寒攻破了之后,这些城池回到了大殷的怀抱之中。
    可是,这才刚刚过去几个月,又流失到了南越王王显郡之手。可怜这些百姓,才刚刚过上安稳的生活,没几个月,又要经受战乱之苦。
    秦仲寒兵权被夺之后,瑞昌皇帝派人南下,与越国抗衡,不料,他们被越国打得节节败退,殷军损失惨重。
    不得已之下,瑞昌皇帝急忙调了秦仲寒带兵去救场,这才赢得了几场胜利。
    白驹根据军队的行程算了算日子,明日大年初一,秦仲寒应该就要攻打流失到王显郡手里的洛印城了吧?
    白驹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道:“希望一切顺利。”
    “夫君。”白诗儿从屋内走了出来,说道,“就要吃年夜饭了,快进去吧,寻儿和薇儿还在等着呢!”
    “嗯。”
    白驹走了进去。
    由于秦仲寒外出征战了,白驹怕邬知雪与秦仲寒之女秦薇两个人在家冷清,便提议,接他们过来吃年夜饭。
    江时本来也想要来跟白驹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可是,他的妻子是唐书姝,当朝长公主。作为驸马爷的他,自然要跟唐书姝一起进宫,和皇族的人一起吃年夜饭。
    这些日子,江时在朝堂之上发表的意见越来越少,每次杨尹鑫在朝堂之上蹦跶的时候,江时就在那冷眼旁观。
    没有了江时,朝廷之中的很多重要事情都处理不好,显而易见,朝廷之中的事务最近一团乱麻,杨尹鑫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瑞昌皇帝也是希望趁着这次年夜饭,希望跟江时说,让他多管管朝中事务。
    而江时,本意并不想去这次皇家年夜饭。
    自从秦仲寒被夺走兵权的事件开始,江时就慢慢地退出朝廷政事了。现在,他地丞相之位,竟然也慢慢地成了一个虚职。
    这次年夜饭上,由于自己驸马与丞相的双重身份,免不了要与人陪笑,这是江时最不喜欢的环节。
    相比之下,江时还是喜欢跟“洛印五虎”的兄弟们在一起,这样至少能够保持真实。
    江时其实也很向往白驹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若非是为了达到自己心中的某个目标,现在这个官位能够给他带来一些便利,他还想要辞官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除夕之夜,远在辽国的叶落秋,也在思念着自己的兄弟。
    他看着北漠城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
    现在,叶落秋已经能够完全掌控“莽神印”与“武神印”的力量了,距离与白驹的决战之日,不会太遥远的。
    其实,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叶落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
    因为,白驹才是那个预言之子,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帮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神”啊……
    南方,洛印城外,大殷的军营之中,秦仲寒和士兵们一起吃着年夜饭。
    虽说是年夜饭,但是他们吃的东西,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明日便要攻打洛印城了,秦仲寒命令士兵们今夜好好休息,为明日养足精神。
    吃完饭了之后,秦仲寒并没有去睡,而是独自一人四处巡逻着。
    他担心,王显郡会趁着除夕夜,来进攻他们。毕竟,除夕夜这种时候,每个士兵的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都难免会有放松。
    越是这个时候,身为主帅的他,越要提高警惕。
    也得亏这个夜晚秦仲寒没有去休息,要不然,被敌军偷袭之后,他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只不过,来偷袭他们的,并非是王显郡的越国军队,而是东南边的齐国军队。
    东齐女王王芷玥命人趁着除夕夜连夜出击,偷袭洛印城中的越国士兵,与秦仲寒所带领的大殷军队。
    硝烟充斥着这座洛印城,这个除夕夜,注定充满着杀戮与血腥。
    天色蒙蒙亮,秦仲寒带着残军败将逃了出来,逃向了距离这里最近的河阳城。
    而洛印城,此时已然是王芷玥的囊中之物了。
    这一次,王芷玥的突然袭击,同时重创了越国军队与大殷军队,可谓是大获全胜。
    北漠城这边,得知了秦仲寒兵败以后,瑞昌皇帝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又将秦仲寒给调了回来。
    此番,秦仲寒回到了北漠城之后,遭到了杨尹鑫党羽的弹劾,他们污蔑秦仲寒南下支援之时“逗留不进”、对战局误判使得军队被东齐偷袭,要求瑞昌皇帝免除秦仲寒的军职。
    到了二月,瑞昌皇帝做出了决断,秦仲寒被罢军职,充“万寿观使”的闲职。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白驹差点没有冲进皇宫,将瑞昌皇帝给灭了。
    “军队被偷袭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来承受这一切!”白驹握着白吟剑,心疼地看着秦仲寒。
    秦仲寒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之后,秦仲寒便一直在家中赋闲。
    可是,这场风云似乎并未停息。
    几日后,江时被调离了北漠城,前往东部边境处理一些事务。
    不久之后,秦仲寒的旧将苏轮兵变失败,被按上了谋反的罪名。据苏伦所说,他是看不惯秦仲寒的这等待遇,所以才想要谋反的。
    至于苏轮的说辞是否属实,已经无从查证了,因为在兵变之时,苏轮已经被杨尹鑫党羽的一个武将给杀害了。
    江时回来之后,才得知了这件事情,想要调查,却已经无从查起了。
    江府之中,秦仲寒皱着眉头,大喊道:“这不可能,我真的不相信苏轮会谋反!”
    “我也不相信。”江时摇了摇头,“但是,根据那些被捕士兵的口供,当时的的确确是苏轮将他们聚集起来,发动兵变的。”
    秦仲寒看向江时,问道:“有没有可能,苏轮是被什么人用幻术给控制了?”
    江时回答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感知不到现场的幻术痕迹了。”
    秦仲寒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将苏轮牵扯进来,这算什么?”
    秦仲寒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情,的确是针对他而来的。
    大理寺怀疑秦仲寒与那逆贼苏轮有染,故而想要将他抓入了大理寺天牢之中。
    现如今的大理寺卿,也是杨尹鑫之党羽。他私设公堂,向参与兵变的士兵严刑逼供,毫无结果之下,竟捏造口供“为收秦漠处文字谋反”。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在大理寺中的人过来抓他之时,他没有反抗,跟随他们进了大理寺天牢。
    离开之前,秦仲寒看了江时一眼,说道:“帮我洗清冤屈。”
    江时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
    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在刻意诬陷秦仲寒,江时决心,一定要还秦仲寒一个公道。
    秦仲寒就这样进了大理寺天牢,在秦仲寒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那大理寺卿突然出手,将绝法针刺入了秦仲寒的关键穴道之中。
    这绝法针脱胎于“医圣”蔡去疾的“绝法散”,将其刺入修行者的穴道之中,无论多么强大的修行者,都会使不出半点儿法力。
    随后,大理寺卿对其严刑逼供,用尽手段,也无法使秦仲寒屈招一字。
    秦仲寒宁死不自诬,乃至以绝食抗争。秦仲寒的这份骨气,令大理寺天牢中的狱卒十分感动,于是他们开始自发地瞒着上头、照顾起秦仲寒来。经过他们的照顾,秦仲寒才勉强支撑下来。
    狱卒之中,有人将秦仲寒的情况告知于白驹与江时,二人听了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儿,白驹甚至想要直接掀了大理寺,将秦仲寒救出来。
    而江时,还勉强保持着理智:“这件事情急不得,我们得尽快找到二哥被人诬陷的关键证据,要不然,二哥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传来战报,齐国与越国联手北上,攻打大殷。大殷前线连连战败,请求支援。
    此前,瑞昌皇帝已经派去了不少将领,可是皆被敌国斩于马下。纵使杨尹鑫有让自己党羽的武将去立下军功的心思,他们也没有真的去前线的魄力了。
    瑞昌皇帝无奈,只能将秦仲寒从大理寺天牢之中放了出来,重新赐予他兵权,让他去前线主持大局。
    当白驹再一次在秦府中见到秦仲寒的时候,秦仲寒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这个唐徽哲,之前对你打压诬陷,现在前线无人了,又想起你了,这算什么啊?仲寒你不要去,看他们能怎么办!”
    面对白驹的阻拦,秦仲寒苦笑道:“大丈夫为国为民,如今国家有难,我有这个能力,又怎么能不挺身而出呢?”
    “可是,他们都这样对你了!”白驹看着秦仲寒的这一身伤痕,心疼道,“之前,那个大理寺卿给你设下了‘绝法针’,虽然针已经拔出来了,但是对你的法力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点影响。现在,你伤势未愈就直接出征,怕是会有隐患啊!”
    秦仲寒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能有什么隐患啊?再说了,大仗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呢!”
    “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秦仲寒诧异地看了白驹一眼:“你不是向来不愿意掺和战争与政治吗?这次居然主动提出来要跟我一起去,真是难得啊!”
    白驹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大殷,我是为了你。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道玄境界的修行者,有我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这样我也能安心。”
    “不用了。你之前离开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跟弟妹、寻儿生活在一起,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就不要跟我一同前去了。”
    “我不管!”白驹站在了秦仲寒的家门前,“要是你不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去,今天,谁也不可能让你出这扇门!”
    看着白驹蛮不讲理的样子,秦仲寒苦笑地看向了江时,希望江时能够劝劝他。
    江时在“洛印五虎”之中,被称为“智绝”,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位。秦仲寒知道,江时的话,白驹一定会听。
    这一次,江时却没能如他所料,劝阻白驹。
    “我倒是觉得,这是给不错的主意?”
    “啊?”秦仲寒诧异。
    江时解释道:“如今越国与齐国联手抗殷,辽国也有加入的趋势,大殷军队损失惨重。现在的大殷军队,无论是士兵数量,还是整体战斗力,已经远不及三国联手了。要想以少胜多,难免会要使用智取。”
    “而智取,是伴随着风险存在的,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结局。”
    “倘若有三哥这个道玄境界的修行者跟着,军队的战力就有了保障,你在打仗设计计谋的时候,也更能够放开手脚。”
    听到江时在帮自己说话,白驹得意地看向秦仲寒:“听到了吗?小时同意我去!”
    秦仲寒无奈地看着白驹和江时,说道:“算了,随便你们吧。”
    看着秦仲寒无奈妥协的样子,江时会心一笑。
    江时没有说出口的是,现在秦仲寒的伤势未愈,有白驹在身边保护他,江时更能放心。
    几天后,秦仲寒出征南下,白驹在他的身边,时刻守护着他。
    与此同时,北漠城的御书房之内,杨尹鑫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下马上就要重归大殷了。”
    瑞昌皇帝抚了抚胡须,笑道:“杨爱卿,此话怎讲啊?”
    杨尹鑫回答道:“微臣方才得知,那秦将军出征之时,‘才绝’白隙然跟在他的身边。有了白隙然这个道玄境界修行者的帮助,微臣相信,扫平其他三路反王,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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