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萧景手指摩挲着杯沿有些神思不属的问道,没有人知道他心底里的波涛汹涌。
    手下低着头恭敬回答道:“人去了大学士府上,属下亲眼所见,大学士亲自出门相迎,阮元帅也匆匆从宫中赶回来,举止里对其十分友好,引为上宾。其身份还未查明,今日近午时才进城,之后于水云间和福乐郡主有了一点冲突。”下人将所查到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萧景听完手指轻扣桌面,内心里在思虑,最后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出的阮府,落脚何处?”
    下人心里一个咯噔,直觉不好回答,可是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没,没见人出来,想来是住在阮府了。”
    果不其然,低着头的下人感觉上头传来一股不太妙的压力让他后背一阵战栗,才知道一向随和的安王生起气来也挺恐怖的啊。
    “下去吧。”
    下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下去,萧景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摩挲着茶杯出神,而杯中的茶水早就凉了。
    翌日,福乐郡主来到安王府:“安王哥哥。”
    萧景温和笑道:“福乐今日打扮得这般好看,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还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让我带你玩呢。”
    这话就不那么温和了,福乐顿时羞红了脸,嗔道:“哎呀,安王哥哥你取笑我,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还是快忘了吧。”正经的夸一下我好看不成吗?非得扯小时候的糗事。不过这么一说,就让她一开始进门的生疏感消失无踪,人放松了不少。
    见她没了一开始的拘谨,萧景的笑容深了几许,让人给她上茶才道:“好好好,不说,如今这般娇滴滴的大美人,是不好提小时候的糗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来打得什么主意?”
    还真是随性,两句话就直奔主题,也不怕人尴尬,幸好福乐郡主知晓萧景的性格,娇笑着把请求说了,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撒起娇来:“安王哥哥,小时候你最疼我了,你也不想看到我在七公主的生辰宴上出糗吧,我的小姐妹们可都指望着我呢,你可不能不帮我,让我没了面子,我都打包票了。我们也不白拿的,该给银子还是算人情都一定不亏你的,你就帮帮我吧。”
    萧景只是听到阮亦儒的名字时有些走神了,回过神来恢复笑容就应下:“瞧你说的,我还能要你们的银子?成,这事儿没问题,阮元帅保家卫国,我也甚为敬仰,能够结交一番自是最好,只是我一个闲散王爷,不知有没有那个面子请来阮元帅以及定国公府世子。”
    只要安王答应,其他事情还不容易?福乐郡主笑得眉眼弯弯:“安王哥哥,你果然最疼我了。你是圣上亲封的亲王,谁的面子有你大。”
    安王笑笑不接话,不过一个空头王爷,哪有什么真正的面子,不过反正他也不太在意,喝了一口茶后状似不在意的问道:“昨天阮元帅率众将军进城,听说很是热闹,你可去看了?”
    福乐郡主吃了一块点心,觉着味道不错,心情挺好,可是想起昨日,顿时就坏了几分,把糕点放下:“我才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人挤人的,午时我去水云间想要个包厢和几个小姐妹聚聚,还碰上了不长眼的人,可气死我了。”
    安王不动声色的眉头挑了挑,继续问道:“哪个人敢冲撞你,究竟怎么回事?”
    福乐郡主心里还有气,毕竟很少遇上这样不怕她的人,一五一十的抱怨了出来,说的人气不顺,可是听的人却津津有味,脑海里浮现那人的音容笑貌,想象她当时说话的姿态语气,竟有些想笑。
    见福乐郡主气得手在用力的绞手帕,安王将嘴角的笑意收了收才道:“咳咳,想来不是京城的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多尊贵,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别气了,这雨前龙井是父皇赏的,别人来可没有这个福气,特意给你泡的。”
    又说了几句,才把人哄好,听了一嘴云笑的事迹,又从福乐郡主这里顺水推舟能够去会一会阮亦儒,安王心情总算恢复许多。
    阮亦儒回京之后就卸了元帅一职,他本是阮家的世子,阮籍当年就受封平国公,这会儿皇帝让其不降等袭爵,又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
    看起来风光无两,可是明眼人谁还不知道啊。
    阮籍还健朗着,你就让他让爵,阮亦儒拼死拼活打南蛮,回来之后不仅兵权没了,就得了一个空头爵位,金银珠宝谁家没有啊,还差这一点?
    再说,这么年轻的国公爷,对阮家来说也不一定是好事。
    皇帝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对阮家是既崇敬又同情依稀还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明面上谁也不敢惹。
    阮家对此沉默以对,大约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活着回来不获罪已经是万幸,毕竟,阮亦儒其实才十八岁啊。
    阮籍拍着阮亦儒的肩膀,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阮亦萱感性一些,虽然埋怨的话不能说,可是情绪控制不住,为自家,为阮亦儒,委屈得掉了眼泪,又怕自己这样惹得阮亦儒难过,干脆跑回自己的院子哭去。
    云笑得知消息,却没有如他们一般悲戚,比起云轻,他们阮家好歹还活着,还能继续锦衣玉食的活着。
    “阮爷爷,阮大哥,我想去看看大虎哥。”云笑道。
    阮籍自然没有什么不允的,对于阮亦儒要作陪相送也乐见其成,让他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好,并且,云笑是个好姑娘,又没有家世背景,其实对阮亦儒来说也很合适。
    就算旁人会觉得阮亦儒爱慕一个乡野丫头,平国公府娶一个百姓女子有辱门楣不成体统,可是,如今的阮家,就是得不违反法律的不成体统才好。
    目送着两人出去,阮籍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阮家还能这样风光多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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