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药是想吃就吃的啊?”付汀梨也笑出声,
    “那可真好,我怕苦,不爱吃药。”
    “你不觉得奇怪?不觉得害怕?”女人从侧面歪头望她。
    “奇怪什么?害怕什么?”付汀梨问。
    女人盯她一眼,移开视线,对她做出评价,“你这个人戒备心是不是太低了?好像总是很简单就能接纳任何事情。”
    付汀梨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微微弯着眼,回女人一句类似的话,
    “你这个人戒备心是不是太重了?总觉得别人这么容易相信你就是一件坏事?”
    “容易相信陌生人本来就是一件坏事。”女人又说。
    “我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不会是坏事。”付汀梨觉得自己跟说绕口令似的。
    女人大概也被她绕了进去,侧头盯她好一会,而后又给予她一个无足轻重的笑。
    像是认了输,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气氛松弛下来。付汀梨看了看四周逐渐下沉的夜。
    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昏黄光晕融在夜色里,晃动着敞开公路两周的海洋。
    这段公路宽敞迷幻,在这个时候只容纳着她们一辆正在飞驰的车,像一场仲夏夜快要逝去的梦。
    等开过两个路灯,付汀梨又主动提起,
    “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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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在这段路程的结尾留下任何疑问。
    “听到你和nicole说了。”
    女人仰靠在头枕上,望住她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动声色地燃烧着,像已经沉底、只剩下一点余晖的太阳。
    付汀梨点头,“我猜也是,但其实我的生日不在今天。”
    “在明天?”这语气听上去根本不像问句。
    前面有个大转弯路口,付汀梨转着方向盘,提前顾好视野。
    又估摸着女人的性子,觉得她又只是随意一说。于是微微弯着眼,然后故意说,
    “不告诉你。”
    女人笑,然后懒懒伸出手,像以前一样,抚她在风里飘荡的金色头发。停顿了一会,才说,
    “那是在什么时候?”
    扭开的广播电台一直没停过,还在翻来覆去地唱“california dreaming”,旋律躁动又轻快。
    后视镜里有辆摩托车开过来,车灯很亮,甚至有些刺眼。付汀梨微微皱了一下鼻子,往右边避了避。
    想了想,打算用乔丽潘说给自己的说法回答,
    “我的生日,是北半球白昼最长的那天——”
    这句话,在疾驰的摩托声中戛然而止了。
    快要融在一起的夜色和暮色里,蓝红光影交错,像一场激烈却冲突的文艺电影。
    闪着强光的摩托突然冲上来,拦住她们的视野。几个人疯狂高亢地叫嚣着,一直闪着强光,别她们的车。
    竟然是那群金发鬼男!
    付汀梨惊慌失措地按着喇叭,此时,视野全被一阵闪烁的白光拦住。她记得,前面有个急转弯。
    正前方就是悬崖,悬崖下面……似乎是海。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白光袭来。她下意识地往左扭转方向盘,车轮在公路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白光淡了些。
    车却是朝着悬崖边驶去!
    “往右边开!”
    巨大的风声混杂着高亢的喇叭声,还有一些鬼哭狼嚎似的谩骂。耳朵边上突然传来一句异常清晰的话。
    握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而下一秒,一双手猛地拽住她,然后抢到方向盘,极速地往右一打。
    剧烈爆鸣和撞击之下。各种光打在一起,白的,黄的,闪烁的,还有尖锐的喇叭声。
    车冲了出去,往悬崖右边翻滚,震颤着跌落。
    失重感在那一瞬袭来,天旋地转,那尖锐的喇叭和高亢的语调瞬间飘远。
    紧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车声,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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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在咫尺的,仅剩下震耳欲聋的车响和撞击声。
    付汀梨紧紧抓住车门把手,腰背被一根带子死死勒着。
    顺着悬崖的路翻滚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身体被撞碎的玻璃划了不知道多少个伤口出来。
    旁边有个人始终压在她身上,将她抱得死死的,和她一同在头破血流中反复翻滚。
    刚开始力气大到她觉得好痛,她甚至还在翻滚声里有余力想,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后来女人的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湿,越来越滑,越来越抓不住她。
    紧接着,“咚”地一声。
    她掉进了水里,发咸的海水瞬间冲上来,冲刷着她那些被划开的伤口。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好疼,尖锐的痛,钝裂的痛,还有额头,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有液体从上往下流,淌到眼皮上,是鲜红的。
    水淹到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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