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分外毒辣,颇为闷燥,一丝风也没有。
    黄琦锦见天气如此燥热,吩咐郡守府内扫洒的奴仆,从府内各个井里打了足够的水,将整个郡守府的地面,都给泼上了,以此让空气不那么干热。
    沐浴过后,林知皇终于去了浑身汗渍黏身的不适感,舒畅不少。
    “主公,何故今日心情如此好?”黄琦锦将林知皇的头发,拢入金玉发冠中。
    林知皇靠坐在榻上,有丫鬟在为她身上的淤青处上药,闻言,以眼神瞟了眼自己身上的青紫,浅笑道:“找到了以前反制的乐趣。”
    林知皇在她那个时代,高中时就不是个好性的,属于那种头脑灵活的问题学生,成绩好是好,就是会惹事了点,教导主任因此总是盯她,时常会抓她的错处,惩处她做校内厕所清洁,以此管束。
    为此,林知皇没少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
    今日,林知皇使计赢了一直严苛教习她武学的温南方,自觉扳回了一局被操练成死狗的惨痛,让她生出些许以前暗搓搓恶整,斗赢了教导主任的成就感。
    黄琦锦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再多问,难得见主公如此朝气,这是好事,只要主公心情,她也就心情好。
    “哼......”林知皇难得起玩心,想着那少去的一个时辰扎马步,心情正好着,头猛地剧烈抽痛一下,手立时撑上了太阳穴,不自觉的闷哼出声。
    “府君,怎么了?可是头又痛了?”黄琦锦见状,着急的立即松了手中正绾着的青丝,轻车熟路的用手按上了林知皇的头,为她按压头上那几个可安神的穴位。
    林知皇闭目不说话,强自将这阵头痛忍耐过去。
    黄琦锦紧张的注视着林知皇的神色,见一向能耐苦的林知皇露出这般痛色,更是焦心,知林知皇这阵头痛,来的必是不轻了。
    黄琦锦忧心忡忡道:“府君,可要再请喻娘子为您诊脉看看,您总是这般头疼,不该是没有原由的才对啊。”
    林知皇缓了会,头痛才好受些许,对紧张看着她的黄琦锦摆摆手,唇色有些泛白的缓声道:“临河看了多次了,言过并无不妥。我现在也已经好了,不必再招她来。”
    “可是......若您并无不妥之处,怎会频繁头痛?喻娘子的医术......府君,您是否要再寻名医看看?”黄琦锦坚持道。
    林知皇失笑摇头:“临河乃喻医世家家主之女,深得其父真传,你看她近期制的那些药,止血粉,还有化瘀膏,那样不是效果显著,你还怀疑她的医术?再者,我这时不时的头痛,此前也请过此地德高望重的医者看过了,他们也未瞧出不妥来。”
    “可.....”黄琦锦还欲再说,林知皇再次挥手打断她的话头,不容置疑道:“想是我用脑过重才会如此,不必大惊小怪。此后不必要的时候,我会多注意,放空思绪的。想来慢慢也就好了。”
    林知皇看了这么多医者,都言她身体并无碍,却还时常头痛,心里就隐隐有了些自己的猜测。
    林知皇怀疑她的头痛,可能与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有关,她如今看过什么东西都不会忘,就好似一台永不停歇的摄像机。摄像机长时间工作,消耗过度都会发热报废,又何况她这血肉筑成的大脑呢?
    林知皇向来信奉天下东西没有白来的道理,这时不时的头痛,也许就是此天赋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黄琦锦又细细端详了林知皇的神色片刻,见她此时面色果然又恢复如常了,且一副不欲再多谈此事的模样,只得忧心忡忡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黄琦锦收起满腹的忧心,心灵手巧的为林知皇冠好如云的墨发,想着等会林知皇走了,她再去喻娘子处,好好讲讲主公的情况。
    黄琦锦始终觉得主公若是无事,不会无缘无故这般经常头痛的。
    林知皇头发被黄琦锦绾好,颅内的隐痛已经完全消失,遂将头痛这事抛之脑后,起身对着铜镜细看,见自己终于去了练武回来时的那一身邋遢,算是整齐了,便一身清爽的抬步向屋外走,准备去往议事殿。
    黄琦锦见林知皇起身,立即也恭敬的起身,将她迎送至院门口,这才不舍的止步,看林知皇走远。
    林知皇一出自己院落,候在外院的花铃便执枪,领着一小队青雁军,尽忠职守的跟了上来,护卫她的安全。
    林知皇见到花铃,脸上浮起笑意,边大步往议事殿的方向走,边道:“花铃,肖旗来了,你们已日久不见,可喜?”
    花铃闻言,俊美的脸上展出笑意:“府君,悦音昨日便见过肖哥了,自然是喜的。他言属下的气貌,这段时间变了不少。他又何尝不是?”
    林知皇奇道:“悦音?”
    “嗯,悦音!”
    花铃神采奕奕的朗声回道:“是属下让温先生帮忙取得字,他人都有字,只属下没有,只觉少了些气派,便去求了学识渊博的温先生,给属下取了。”
    林知皇闻言点头,品了一番:“字悦音,脱胎于你的名字铃,不错。”
    “属下也甚喜此字,主公,以后您就唤属下悦音吧?”花铃的语气中含上些许难掩激动的期待。
    林知皇难得见花铃这般女儿态,含笑郑重的低声唤道:“悦音。”
    林知皇唤此字的嗓音,似箜篌低吟浅弹。
    花铃听了,只觉心田被撒入了名为缱绻的蜜意。
    主公,是第一个唤她字的人,真好。
    “在!”花铃挺直腰背,中气十足的应声。
    林知皇见花铃如此,宠溺的摇头,眸中笑意更深。
    议事殿内竹帘纱幕低垂,因为今日天气太热,掌管此殿的管事,听闻的府君要来此殿议事,便开了郡守府内的冰窖,提前从里面去取了冰出来,用大瓮装了,在殿内各个墙角,各放一个。
    林知皇一进议事殿,便顿感凉爽,与外头截然是两个天地。
    林知皇到时,肖旗与温南方两人早已是候在了殿内。
    肖旗与温南方皆投于林知皇手下,此前并未见过,只是听闻过对方之名,趁着等候林知皇的空挡,两人作为日后同僚,互相见了礼,算是初步认识熟悉了对方。
    肖旗见林知皇进来,略显激动地向她拱手下拜:“旗,拜见主公!恭贺主公登得郡守位,主公果非凡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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