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举办了盛大的葬礼,让所有人看着高家没有忘恩负义。
    确实迎来得了许多赞誉之声,夸他们有情有义,没有因刘家获罪而撇清干系。
    但是令高家人不解的是,他们家的长子高大郎尽管纳了许多妻妾,却没能生出一个孩子。
    什么有情有义?明明是厚颜无耻,薄情寡义!太可恨了!气煞我也!活该他生不出孩子,都是报应!齐二娘愤怒地说。
    刘婉不断地下沉,浑身无力,没有一个依附点,冰冷的水不断灌进鼻腔,挤压着肺部,她被憋闷的窒息感猛地惊醒。
    在睁眼之后,剧烈喘息着,木愣愣地盯着帷帐。
    许久后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不断涌上心头。
    她不是被沉塘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刘婉疑惑地想着,感到不解。
    不只她困惑,看书的齐二娘也很纳闷。
    对啊,她亲眼看见前面写了的,刘娘子在水里淹了许久,肯定已经没了。
    为了确定自己没记错,齐二娘再翻回去看了一遍,差点又哭出来,她紧忙翻了过去不再细看。
    会不会是池中别有洞天,刘娘子有了一番奇遇,被救了,接下来就是回去后大杀四方,报复高家?
    刘婉猜测,这莫不是死后的世界?那她的墨墨呢?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到了底下也应该在一起。
    她惊喜地起身,环顾四周,却找不见墨墨的身影,而且此处的摆设有些熟悉。
    明灭不定的烛火照亮了局促的小屋,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衣柜和书案粗糙至极,在钟鸣鼎食之家长大的刘婉很难看得上眼。
    精美茶盏与放置的案几格格不入。床上的帷帐也是用的上好绢纱,看起来矛盾至极。
    刘婉却如坠冰窟,她永远也忘不了这里,这是她去找丈夫时住的驿站的屋子那帷帐和茶盏都是她自己带来的。
    怎么会是这儿?难道死也不肯放过她?
    刘婉惊惧地摇头,跌跌撞撞地想跑出去,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疼痛让她清醒了。
    她会痛?那她还是鬼魂吗?
    刘婉掐了自己一把,依然很痛。
    她看着烛光照出的自己的影子,难以置信地想着,她是不是起死回生,回到了劫难发生之前?
    哈哈!接受了这个猜测,刘婉癫狂地,无声地笑了出来。
    老天爷一定也看不过眼,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齐二娘摩挲了两下胳膊,拂去冒起的鸡皮疙瘩。她倒不是怕所谓的鬼魂,毕竟刘娘子生前那么善良,死后定也一样,而且她还没死。
    她只是有些害怕刘娘子如今癫狂的模样,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怎么会?齐二娘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
    肯定是她想多了,刘娘子多么善良娴淑。
    不过她竟然起死回生,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这真是太好了,她肯定能避免劫难,再不用重复上一世的悲惨遭遇,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但肯定不会有墨墨了,是有些可惜,但如果他到来的话,对他们母子二人都不好。
    想开点,也许刘娘子日后生的孩子,还会是墨墨投胎的如果他们命中有缘的话。
    等镇定下来,刘婉却没想逃,她很冷静,拿起烛台,将上面的蜡烛吹灭,然后将蜡烛拔了下来,露出尖锐的底座那是用来固定蜡烛的。
    她要亲手为自己复仇。
    窗外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刘婉快速地转身,藏在了床另一边的帷帐后,悄悄地盯着窗子,伺机而动。
    窗户被人撬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双眼睛,确定里面的人没被惊动之后,他拉大缝隙,随后整个人翻身越了进来。
    他一进来,满身的酒臭味儿灌进屋中,熏得人几欲作呕。
    他慢慢地走了几步,摸索着桌椅,来到了床前,迫不及待地掀开帷幔,向床上摸去。
    刘婉瞅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烛台的尖角对准他的脖颈,猛地扎了下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男子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没了声息,无力地倒在地上。
    刘婉扑过去,拔起烛台,往他的脖颈狠狠地扎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用尽她全身的力量。
    喷洒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握着烛台的一双手鲜血淋漓。
    确定男子再无一丝响动,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才停下动作,卸了力道,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原来她恨了那么久,将她害得那么惨,导致她痛苦半生的罪魁祸首如此脆弱,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杀死了。
    让困在那一夜的梦魇中,不得解脱的她显得如此可笑。
    刘婉痴痴地笑着,多好啊!她终于手刃仇人了。
    齐二娘看得毛骨悚然。
    刘娘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死而复生会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吗?也对,毕竟她经历过那样凄惨的遭遇。
    杀了人又怎么样?是这男的活该!他罪该万死,现在这样都是轻的。齐二娘觉得很解气。
    不过刘娘子以后可怎么办?万一被官府发现了,她得坐大牢啊,太过草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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