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真的不打算送走吗?”
    “不送!为什么送走?我还等着这狗咬死一些贱人呢!比如柳家那丫头——”秦二娘子在屋里,愤愤然地抱怨着。
    声音虽然不大。
    但秦熠然还是听见了。
    他的眸光中,渐渐腾起阴霾。
    秦熠然看了眼那条大狼狗,再没说什么,拄着拐杖离开了这里。
    秦二娘子听到他的拐杖声渐渐离开,又从屋里走出来。
    她进了厨房,捡了块从别家捡来的骨头,丢在大狼狗的跟前。
    大狼狗飞快咬进嘴里。
    粗壮的猪腿骨,只一下就咔嚓咬断了。
    “黑旺,什么时候去把柳家那个丫头的腿给我咬断,我就天天给你喂大骨头。”
    大狼狗闷声咬着骨头,从鼻腔里发出闷哼声,好像在响应着秦二娘子的问话。
    秦二娘子咬牙切齿,朝秦家大房那里啐了口,“送走狗?呸,想都不要想!”
    -
    下午,柳莺月在自己的房里做着绣品。
    耽误了几天,接来的活儿得抓紧时间做起来了。
    家里其他人全都到地里去了。
    春忙不等人。
    五岁的小侄儿柳柱儿,坐在正屋的地上玩着几个木头玩具。
    这时,屋外有人喊道,“柳莺月!”
    柳莺月听得一愣。
    这是秦秀竹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
    柳莺月放下针线,起身来到外间屋。
    只见秦秀竹提着个小提篮,走进了屋里。
    她将提篮朝柳莺月递了递,“我娘叫我拿给你的。”
    “这是什么?”柳莺月接在手里。
    发现里面是十来块烘烤得两边金黄的烤饼。
    饼子的外层,还洒了一些黑芝麻。
    轻轻闻了闻,能闻到红豆的甜香。
    “是红豆馅的。”柳莺月微笑说。
    “你猜对了。”秦秀竹扬了扬眉。
    “你做的?”柳莺月将饼子,一个个取出来,放在桌上专门装点心的白瓷盘子里。
    “嗯呢,我娘说,柱儿喜欢吃,叫我做了送来给柱儿。”秦秀竹捏着手腕,抱怨道,“我好久没做饼了,揉面揉得手都酸了。”
    柳莺月眸光微缩,心中暗忖。
    秦大娘子怎么知道,柱儿喜欢吃这种烤饼?还恰好是红豆馅的?
    “秀竹,你大哥……知不知道你做了饼的事?”
    “知道啊,他看见了。”秦秀竹点头。
    柳莺月恍然。
    这是秦熠然叫秦秀竹做的吧。
    刚才那条大狼狗,啃掉了柱儿的半个饼子。
    但秦熠然却不肯亲自跟秦秀竹说,就让秦大娘子来说。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一个弯,来安排事情?
    将饼子全取出来,柳莺月让秦秀竹伸过手腕来,给她做按揉,“一会儿回去后,用热布巾多敷一敷,就不会痛了。”
    揉了会儿,秦秀竹发现手腕确实不如刚才痛了。
    她挑眉看向柳莺月,“我不会说谢谢啊,要不是做饼,我的手腕也不会疼。”
    柳莺月淡淡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秦秀竹便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柳柱儿丢开玩具,走到桌子那里,踮起脚,伸手够向桌上的盘子,“姑,姑姑帮帮忙。”
    柳莺月回头来看,摇摇头说,“柱儿,得洗了手再吃。”
    “狗狗不洗手,也吃饼啊。”
    “谁家的狗会洗手啊?柳柱儿,你这孩子说笑话呢。”秦秀竹好笑说。
    “今天一早看到的大狗啊,在秦叔叔家门前看到的。”柳柱儿说,“它还咬了我的饼呢。”
    秦秀竹啊呀一声,“说到狗,我想到件事,那狗上午就不见了,我二婶在那里跳脚骂,怪我家偷了狗。真是的,那么大的狗,我家偷了藏哪里?再说了,那狗被我二婶养了五六年了,早养熟了,我家偷去它也会回去呀。二婶骂得莫名其妙。”
    柳莺月挑眉,“你二婶婶家的狗,是不是有黑黄相间的皮毛,个子壮,有半人高的大狼狗?”
    “对呀,你看到过?那狗很凶的,你要是惹了它,它会咬人。”秦秀竹点头,“我小时候经常被它追,裙子都被咬破过。后来,我只好绕道走,不去二婶家。”
    柳莺月心中暗暗惊讶。
    大狗失踪了,是秦熠然干的吗?
    送好饼,秦秀竹提了篮子,要回去。
    柳莺月送她到门口,随意说着家常,“秀竹,你还在黄家做事吗?”
    “黄家剩下的活儿,让他们家长工在做呢,我们短工都回家了。”秦秀竹沮丧地说。
    柳莺月见她叹气,料想她找不到活儿做,赚不来收入。
    秦家为了治秦大郎的腿,卖掉了一半的田。
    本来只有五亩地,又卖掉一半,剩下的二亩来地,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打理。
    所以秦秀竹到处找短工做。
    “秀竹,我想到个赚钱的主意,你看可不可行?”柳莺月说。
    秦秀竹会做吃的。
    后面秦家起事,秦秀竹还当起了军中的炊事官。
    一天天因为找不到短工做而发愁的秦秀竹,眼睛瞬间放亮,“快说,什么主意?”
    “你不是会做烤饼吗?不如多做些,拿到集市上去卖。或者,你再琢磨些别的吃食,一并拿去卖。”
    “可是我没有做过生意,我做得也慢,一天也做不了几个呀?这能赚几个钱?”秦秀竹指着桌上那一碟子的烤饼,“我从上午忙到现在,也只做了三十来个。集市街的烤饼两文钱一个,我半天做三十来个,一天做七八十,也才赚一百来文啊。”
    “是一百六十文!扣掉面粉馅料和木材的成本,一天也有一百文的收入,一个月就能纯赚三两银子了。你在黄家帮工,那么辛苦,还拉伤了胳膊,一天才给你八十文。而且你做得熟练了,做得更多了,赚的也更多。”
    秦秀竹听得愣住。
    对呀,这么一算,做饼赚的更多呢。
    “但是……万一卖不掉呢?那我不亏了?”从没做过生意的秦秀竹,连连摆手说。
    “现在天气又不热,才二月份,这烤饼能放好几天,一天做一百个,难道七天还卖不掉吗?平摊下去,一天不可能只卖十来个饼。”
    可秦秀竹穷惯了,家里的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
    亏一文也会叫她心疼。
    “不了,我不想做这个生意。”
    “这样吧,要是你做的饼三天都卖不完,你卖给我,我家柱儿喜欢吃。”柳莺月说。
    不可能卖不完。
    她这么说,是想让秦秀竹没心里负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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