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药吃下去后,要等一会儿才能止住血。
    花容不想让江云飞看到自己这样,背转过身,手忙脚乱的擦血。
    江云飞走到花容身边,递了自己的汗巾过来,花容没接,捂着鼻子说:“之前撞得有点狠,所以才会断断续续的流鼻血,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
    花容很想鼻血能马上止住,但她越着急这血反而流的更欢。
    殷红的血从指缝溢出,滴滴答答落到裙摆上。
    江云飞没有收回汗巾,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血终于止住。
    花容急急的说:“你看,鼻血不流了,我真的没事。”
    花容说完弯眸笑起,不肯泄出分毫脆弱。
    江云飞眸子微暗,拉着花容去厨房,帮她打了一桶水。
    透过水面,花容看到自己满脸的脏污,狼狈又诡异。阅宝书屋
    现在只是流鼻血而已就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最后毒发的时候会变得怎样丑陋不堪。
    胸口堵了一下,怕被江云飞看出异样,花容连忙蹲下来捧水洗脸。
    天气冷了,井水反而是温热的。
    花容洗完脸,江云飞又把汗巾递了过来:“擦一下。”
    眼睫沾了水,花容看不太清楚江云飞的表情,迟疑片刻还是接了汗巾擦脸。
    她还是想问江云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月清带着周恒冲过来,拉着花容说:“郡主,你没事吧?”
    这是白天,江云飞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花容下意识的要替他遮掩,周恒先一步向江云飞行礼,恭敬道:“大人,那几个贼人已经被抓住了。”
    前厅里,几个贼人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
    他们和之前夜里翻进郡主府的贼人是一伙的,这些时日都躲在暗中观察郡主府的守备情况,今天商量好要盗窃郡主府的财物,白日趁人不注意翻到府中,准备在井水里下迷药,明日一早再把偷盗的东西运出城。
    这伙贼人很贪心,知道卫家下的聘都在郡主府,想把库房里的宝贝都拉走,江云飞是追着他们进来的。
    贼人被周恒他们打的不轻,把同伙也都供了出来。
    江云飞让人把他们送去衙门,然后才对花容说:“贼人都被抓起来了,郡主不用担心。”
    “多谢江大人。”
    花容道了谢,想把汗巾还给江云飞,但见上面还有水印,低声说:“这汗巾被弄脏了,我让铺子掌柜另外送几条到府上吧。”
    “我不觉得脏,”江云飞答的很快,在花容诧异的目光中说,“这是我心爱之物,它并未做错什么,不该因为世俗被毁,郡主可以让人洗干净再还给我。”
    江云飞的语调舒缓,神情平静,好像真的只是在说汗巾。
    花容不敢多想,捏紧汗巾吩咐周恒:“送江大人。”
    两人走后,月清扶着花容回院子。
    花容一直紧紧捏着汗巾,月清没提洗汗巾的事。
    月清按照花容的吩咐把图纸交给掌柜,又拿了两匹新到的布回来。
    一匹鸦青一匹靛蓝,上好的蜀锦,单单是放在那里都很好看。
    花容拿了剪刀开始裁剪,月清在一旁帮忙,花容想到她迟迟未归,压下纷乱的思绪问:“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遇到楼姑娘的丫鬟了,楼家要给她议亲,不许她随便出门,她很担心郡主,特意让丫鬟来打听郡主有没有受伤。”
    幸好楼瑶当时坐的离花容比较远,若她也被一同掳走,怕是要遭受不少非议。
    莫名的,花容想到江云扬之前说的话。
    也许真的是她命里带煞,和她走太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裁剪完,花容写了份礼单递给月清:“把这些送到楼家,替我谢谢楼姑娘关心。”
    月清扫了眼礼单,见上面的东西都很贵重,忍不住说:“郡主,只是几句关心用不着送这么重的礼吧,不然楼姑娘成婚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库房搬空?”
    正是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找个借口提前把礼送了。
    花容笑笑,说:“我有分寸,送去吧。”
    月清只好拿着礼单去库房。
    月清走后,花容拿了针线开始做衣服。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她得抓紧些才行。
    ——
    从郡主府出来,江云飞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亲眼看到花容坐在秋千上发呆,然后开始流鼻血,又看着她动作熟练的吃药擦掉血迹装没事人。
    她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了,但御医都不能查出病因,也就意味着目前没有人能治她。
    这个日子她就这样守着秘密,谁也不说,独自承受着一切。
    如果不是被反贼余孽劫持露馅儿,她会不会就这样独自面对死亡?
    江云飞不敢再想下去,掐断思绪去找卫映辰。
    卫映辰和李湘灵的婚期将近,内务府赶制好喜服送来,江云飞到时,卫映辰正好把喜服穿到身上。
    卫映辰生的俊朗,这喜服很合身,巴掌宽的八宝腰带束出窄腰,喜服上用各式珠宝绣着连理枝,衬得卫映辰唇红齿白,矜贵高雅。
    “如何?”
    卫映辰摊开手,把喜服展示给江云飞看,江云飞无心欣赏喜服,只盯着卫映辰问:“谁给她下的毒?”
    卫映辰神情微顿,屏退下人,漫不经心的反问:“什么毒?”
    “她不是生病,那就只能是被人下的毒,御医查不出来,说明这毒不是出自昭陵,而是来自外邦,下毒的人是谁?”
    毒虽难解,但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多少应该有些希望。
    江云飞猜的很准,看出他想做什么,卫映辰摇头说:“她之前中过墨晋舟下的蛊,蛊虽然解了,余毒却没能排出体外,如今毒已入骨髓,回天乏术。”
    江云飞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但亲耳听到卫映辰这样说,心脏还是像被一记重锤砸中,片刻后他说:“蛊术来自越西,越西公主穆珂还在宫里,她也许能有解决之法。”
    “太迟了,”卫映辰叹了口气,“越西使臣团离开昭陵国境,她就‘不小心’溺水身亡了。”
    这次叛乱茶点儿导致昭陵灭国,昭和帝当然不会容忍一个异国公主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江云飞抿唇,良久才问:“她还剩多少时间?”
    “说不准,得看她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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