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的力量猛然收紧,他亲上来。
    “阿昱!”叶昔惊叫,倒吸一口气。
    “唔...怎么了?”他滚烫的呼吸随亲吻落在耳畔,带着浅浅的酒气,很燥,很急。
    她犹豫:“我有话想问你。”
    吻不停下:“说。”
    她为难地偏过头,尽量不去看镜子中红耳赤的自己,闭着眼道:“你以前说,其实你比我知道的更早认识我,那是什么时候?”
    元昱的吻顿住,只一下,喑哑的嗓音响起:“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他轻柔地吻过耳廓,充满了诱惑:“爱和相识的长短没关系,你知道我很爱你就行。”
    “那就是什么时候?”她坚持,甚至固执。
    元昱下意识提了口气,眼睫快速眨了两下:“...你知道的,你大一那年,上台表演的时候。”
    “你骗人!”
    他不说话,亲吻更重,喘息更深。
    “阿昱,我问你...”
    “别问。”他直接拒绝,咬上了她的唇。
    她推拒反抗,他喘着气再一次停下,眼神骤变:“别在今天。”
    别在今天。
    心口绞痛,她登时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无助地迎接他疯狂的吻。
    不知如何进入了卧室。
    也许是拥抱,也许是推搡,触碰到被单的时候,她像跌进一个梦。
    梦里是连绵的白云,很柔软,很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有着冰雪的气息。
    她的冰雪,此刻如烈火般滚烫。
    “阿昱...”
    “别说话。”
    “我还不想...”
    “我想。”
    “阿昱!”她从梦里挣出来,“你听我说...”
    “不听,”他不停手,俯身脱去了外套,衬衣异常凌乱,“你已经嫁给我了。”
    “可我不是...”
    “我不在乎。”他更燥了,眼底发红,重复的时候表情几乎扭曲,“我不在乎。”
    她还没弄清楚他不在乎什么,更密的吻落下,像一场暴雨。
    落在眉眼、脸颊、颈项,愈下愈大,愈来愈急,在她以为洪水泛滥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
    “这是什么?”
    礼服剥落,露出叶昔腰间一条血红色的腰带。
    还有腰带掩盖不住的、掐出来的青紫色伤痕。那是今天早上被小五月拦截时,不小心弄伤的。
    可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纯洁的新娘不该有的污点。
    元昱默默后退,似乎被本命年的红腰带击退了。
    沉默良久,他将外套丢给叶昔。
    叶昔抓过外套,遮住了身体。
    冰冷的夜,冰冷的现实。
    “他送给你的东西?”
    “是。”叶昔沉沉地答他。
    “用来保护你的?”
    “对。”
    她再次见到红腰带,是在新娘换礼服旗袍的更衣室。
    龙林县与湾城相隔不算远,她能到,卫师能追上来也是理所当然。但他没有出面,没有强迫,只将红腰带挂在雪白的蕾丝旗袍上,像一缕抹不去的血迹。
    卫师太了解她了。
    她穿上了礼服,将红腰带藏在里头。
    若是她及时收手,便不必让卫师提醒她收手。
    可最终她还是让元昱走到了这一步。
    她决定将错就错。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元昱架住额头,将额发深深地向后捋:“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从他出现的那天起,你身边的氛围就变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怎么...
    “那你早该甩开我。”
    他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能这么绝情,眼神渐渐暗下去,他自嘲地笑:“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看样子,你还没有珍贵到让我愿意和另一个男人分享的程度。”
    叶昔背脊僵直,突然意识到元昱刚才说的“不在乎”指的是什么。
    她硬邦邦地反击:“幸好没有太早,不然我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元昱看向她,眼神会说话。
    说她很残忍。
    她受不住,咬着牙道:“别这样看我,谁没有秘密?你不也有事情瞒着我?你第一次见我,根本不是在学校。”
    “你说得对。”他没有否认,眼神又变了,凶得很,“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轿车上。那时你身上全是血,真让我恶心。就像今天你身上的那些东西。”
    他的话讲得那么难听,却让叶昔心念一动。
    “算我的报应,算我自作多情。”元昱站起身,不打算再说,“你走吧。你的情夫,在外头等着你呢。”
    卫师...吗?
    叶昔回过神来,抓起礼服也顾不上穿了,反正元昱的外套很大,足够裹住身体。
    鞋子找不到也不要紧,她光着脚飞奔而去,越快越好。
    “这么急。”
    房门开了又关,元昱像泄了气的皮球,抓住床头的随便什么,恶狠狠地砸了。
    /
    她逃了。
    像午夜的灰姑娘。
    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给王子留下水晶鞋。
    叶昔光着脚,雪白的脚面交替出现在地毯上,甚至连个浅印子也留不下。
    哪里有脸留下?
    是元昱赶她走的,是她想要的结果,是她特意自找的。
    她猜得没错,当年叶行舟被枪杀的事,十五岁的元昱不知内情。
    他只是幼稚的刺猬,受伤了,就蜷起来,拼命扎你。
    说出来的话越狠,证明他越痛。
    她本不想伤害他的。
    可她找不到别的办法。
    即便理智上知道这两父子的关系压根就不好,知道元承和的罪孽不能算在元昱头上,理智说知道知道都知道——
    可他既是弑父仇人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再跟他再一起?
    如此分开,是最好的结果。
    地毯的尽头连接着旋转楼梯,她不管不顾地奔下去,跑得更快,巴不得飞起来,仿佛地上全是灼人的炭火。
    “嘶——”
    太急了,她崴了脚。
    半空中跌下,摔落好几段梯级,很痛。
    真的,好痛啊。
    她跪倒在地,终于哭出来。
    哭声沿着梯级流动,碰了碰一双停在角落的皮鞋。
    鞋的主人被敲动,走上前,蹲下来,与她视线平齐。
    “小公主,我来接你回家。”
    叶昔拢了拢敞开的衣襟,用西装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
    卫师轻易地将叶昔抱起来,紧紧扣在怀里,叹了声。
    抬起头,眼神与角落里的另一个男人相接,卫师平静得不像一个胜者。
    后者冷冷地旁观,看卫师低头对叶昔细语,看叶昔主动伸手搂住卫师的脖子,也平静得不像刚遭受了一场情变。
    元昱不再看,从楼梯间折返,在房间门口遇上了另一个哭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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