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紧了车座边缘,叶昔转身看向背后。
    除了两个晃眼的车灯,其他什么也没看到。
    她松开手。
    声音很笃定:“去酒店。”
    司机小王看了眼后视镜,为难地劝她:“太太,既然东西...”
    “不要了。”
    “可是昱总...”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他让我听您的。”
    “那就行了,走吧。”
    小王不再问,方向盘一转,车子离开高速公路的主干道。
    后边的车迅速跟上。
    很快,她的电话响起。
    叶昔不接。一声接一声,她就是不接。
    “太太,”过了一会儿,小王弱弱地开口,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请示,“总台让我停车。”
    “不停。”
    “太太...”
    “不准停!”叶昔也来了火。
    怎么,元昱以为只要硬来她就会屈服?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王不停车,后车的小李小陈或者随便小谁,都有办法让他停车。
    引擎的怒吼在夜里此消彼长,几分钟后,两台后车终于把叶昔的车子逼停。
    小王如释重负,结结巴巴地道:“太太,我尽力了。”
    叶昔瞥了他一眼,吓得小王低下了头。
    可这事儿确实指望不了一个小司机。
    很快车窗玻璃被重重叩响,是站得笔直的元昱。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他那只骨感又纤长的手,她不会认错。
    车窗开一条缝,她听到元昱沙哑得有些抖的声音:“下来。”
    她想了想,没动。
    元昱又道:“叶昔,我们好好谈谈。”
    她还是没动。
    元昱接连咳了好几声。咳完了,他带着堵塞的鼻息喃喃道:“刚才在元家别墅...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他居然在跟她道歉。
    这个骄傲的、任性的、特别要面子的男人,将手指从窗缝里伸进来,死死地抓住了玻璃的边缘,隔着窗户望着她,也不在乎有旁人在场:“你要‘合作愉快’也行,我同意了,好吗?只求你先跟我回去...叶昔,我们回去好不好?外面,这么冷。”
    一股无法抑制的难过将她淹没,逼的她想推门出去。
    想抱住他。
    但她只是紧盯着元昱用力得发白的手指,强行压着冲动,还故意挑了让他生气的说:“昱总身体不好才会觉得冷。您既然病了,就快快回去,少管我的闲事。”
    元昱沉默了好一阵,竟然没有生气,声音反而低下去:“你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叶昔升起车窗以回应。
    玻璃的上升很慢,他完全有时间将手指收出去。
    可他不。
    被夹住的指尖瞬间红了。
    她狠下心,要他痛。
    他却一声不吭,坚决不抽手。
    是她先熬不住。
    她按下车窗,指示小王:“倒车走。”
    元昱的手指轻松了,人却无法轻松:“叶昔!”
    “走。”她坚持。
    元昱终于生起气来:“叶昔,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王,开车。”
    元昱哑着声音,通红的眼睛透过窗缝凝视着她:“你今天要是敢走,就别再回来!”
    叶昔突然转过脸,与他对上了眼。
    她打开了车门。
    元昱的呼吸一缓,给她让出一步。
    她下车却不走向他,当着他的面前绕到驾驶位:“小王,下车,我自己开。”
    小王迟疑地转向元昱。
    叶昔快要支撑不住,咬牙道:“你们昱总,不会舍不得给我一台车的。”
    “...您坐。我开。”
    这是要跟着她的意思了。
    叶昔无心纠结,拉开另一侧的车门,隔着车子,手指掐进肉里,脸上一派平静:“昱总,再见。”
    引擎声低低地哭泣,离元昱越来越远,她终于捂住了脸。
    /
    夜色终会褪去,太阳照常升起。
    叶昔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让小王送往港城的老区。一路上给基金公司的管理层开会,新公司新团队新项目,各种状况层出不穷,她没有时间想别的。
    只是偶尔不小心看到车上角落里那个纸袋儿,和纸袋儿上缘露出的半只袖口,心里还是会扯过一丝疼痛。
    车子在一排特别破旧的老楼前停下。下车前,她交代小王把纸袋儿丢了。
    小王应下,还主动请缨:“要我陪您上去吗?”
    叶昔摇头拒绝,独自踏入这栋港城贫民区常见的,起码有五十年楼龄的老房子。
    逼仄昏暗的楼梯间贴满了小广告,和湾城的城中村环境相似,只是更小更窄一些。叶昔拉了拉西服,以防粘上墙灰破坏了形象,小心翼翼地上了三层楼,在一道脏兮兮的防盗门前停下。
    在印刷机轰隆隆的响声里,她后退看了眼门口的招牌——“圣美报馆”——觉得有趣。
    在港城,除了岑家,还有两家古老又影响力巨大的媒体集团旗下有报社,分别叫做“圣域”和“新美”,想来这家“圣美”在成立之初,是要集两家重磅报社之长,在港城创出一番事业的。
    事实上,二十多年前圣美报馆也的确极有影响力。
    可惜随着新媒体的崛起,维家又专注于开设影院和影视投资,不再注重传统的纸媒业务。经过维家多年的降薪、裁员、一家家取消办事处,圣美报馆最后便只剩下创始之初的这一处了。
    她今天,便是为了这一家已经残破得不需要推就能倒下的报馆而来。
    叶昔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防盗门“吱吖”一声开了。
    “您好?”叶昔打着招呼,走进屋里。
    几张桌,几条凳,桌上集中堆满了文件、旧报纸和台灯、文具,微弱光线下,只有角落里那张桌上有一台电脑。
    屏幕亮着,有人。
    她走上前。
    金发的男人抬起脸,和叶昔打了个照面。
    “西门先生?”叶昔惊讶出声。
    西门比她更惊讶,慌张地点了点鼠标,电脑屏幕一下子全蓝了:“东方小姐?”
    她假装没看到西门的慌乱,温和地道:“我叫叶昔。”
    西门站起身,不自然地将手插进了背后的裤袋:“噢,对。你是叶小姐,是元氏集团的媳妇。”
    叶昔仰着脸,对他礼貌地笑:“而你是...?”
    “圣美报馆的社长。”
    “噢,”叶昔谦逊地递出右手,“您好。”
    西门窘迫地在裤兜里擦了擦手,早不复先前见面时的悠闲潇洒,磨磨蹭蹭地伸出来,竟一时不知道该用握手里还是吻手礼,干脆尬笑着不接:“叶小姐好。”
    叶昔收回了手,大大方方地:“可以聊聊么?”
    西门迅速给她找了张办公椅,推上来时,还用顺手抓来的衣衫擦了又擦。
    两人面对面坐下。
    叶昔笑了笑,刚打算开口,西门突然站起身,给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叶小姐!泄露您婚礼那天的照片非我本意,但...还是非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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