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瘸子手下有不少混混，下手特别狠，几次来闹事，我们都有人受伤，后来我弟弟气不过，把村里姓周的年轻人都叫了过去，结果被警.察给抓了，说我们寻衅滋事，当时去的人都被判了，好在我动作忙得快，交了罚款，这才判了缓刑，事情就是这样。”
秦舞阳听着，心里觉得挺不是个味儿，周道义的说法和袁家康的说法完全是背道而驰，但这就是阳谋，你的确带人去寻衅滋事了。
“那你周一的时候去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周道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算了，法院判都判了，桥也拆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想再折腾了，老老实实做我的小门诊吧。”
秦舞阳看得出来，周道义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这才让他改变了主意，不过周道义心意已决，秦舞阳便没有再多问。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了有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对话。
外头，鲍文祥和村里一帮人都在等着，没有谁敢离开。
周道义先离开了，秦舞阳却是没出会议室，外面的人也不敢随意进去，不知道秦舞阳在干嘛。
过了一阵子，秦舞阳终于出了来，鲍文祥迎了上去，低声道：“秦市长，晚上……”
“晚上我还有个会，要赶回市里，就不留了。”秦舞阳招呼了一声门外的彭忠华，“忠华，我们走。”
鲍文祥等人跟着秦舞阳走到外面，目视秦舞阳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冲着村书记呶了呶嘴，书记连忙附耳道：“我问过了，就是聊些家常，什么也没说。”
鲍文祥点了点头，道：“没事多敲打敲打他，我先走了。”
上了车，鲍文祥坐在后排，闭着眼睛靠在后排的座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头。
秦舞阳在车上问道：“情况怎么样？”
“王大瘸子叫王浩，以前就是个无赖，年少的时候手里拿块砖头在路中间拦车，要个十块八块的，车子如果不停，他就拿砖头往人家车子上砸，后来遇到个愣的，硬是从他身上辗过去了，轧断了一条腿，后来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干起了糟贱的营生，手底下有一帮人跟着他混，不过我让人打听他的行踪，说他溜了，手机也关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道义家那边呢？”
“周道义跟我一个村的，年纪跟我爸相仿，所以我以晚辈的身份去他家，婶子对我没什么防备，说是之前周道义接到一个电话，威胁他说，如果他敢乱说话，就要他一家老小的好看，只是不知道是谁打的这个电话。”
秦舞阳道：“归纳一下，在周家的人寻衅滋事之前，王大瘸子看上了浮桥的收益，闹过几次事，后来周家去找他麻烦的时候，被警方一锅端，周家是肇事者，王大瘸子是受害者。”
“王大瘸子闹事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周家第一次就被抓了个正着，也就是说，王大瘸子跟警方是有关联的。”彭忠华顺着这个思路分析。
秦舞阳道：“看起来是这个理，但有一个问题，王大瘸子的目标是那座浮桥对吧？这是他的利益诉求，周家抓的抓判的判，而且周道义也服了软，那在这种情况下，浮桥应该落在王大瘸子的手上才对，但现实情况是，桥被拆了，这与王大瘸子的利益不一致啊。”
彭忠华也道：“周道义原本是去市里上访的，但现在被人威胁改了口，那这个威胁他的人会是谁？我觉得不会是王大瘸子，如果他有这样的威慑力，那周道义也不会跟他硬呛了，早就拱手把浮桥送给王大瘸子了，又怎么会带人去寻衅滋事？”
“所以，整个事件的重点不在桥上。”
但重点不在桥上，又在哪儿呢？
别说彭忠华猜不出来，秦舞阳也摸不到门道，唯一知情的是周道义，但周道义受到威胁，又什么都不肯说，所以现在秦舞阳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当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另一个就是想办法撬开周道义的嘴。
“忠华，这事你盯着点。”秦舞阳最终还是决定先放一放，有些事情，等一等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舞阳又调研了云阳区。
云窑市总体贫困，但矮子里面选高个，云阳是全云窑市经济最好的区了。
云阳是城关区，所以调研起来不需要跑太远，秦舞阳也没有搞微服私访，用了两天的时间，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又断断续续地对其他县区进行了调研。
周五下午，秦舞阳去了一趟韩啸林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整个调研的情况。
秦舞阳将调研报告放在韩啸林面前，神情严肃道：“韩书记，此次调研，表面上看，我的方向主要是放在地方的经济发展结构上，不容乐观，差的是差到了谷底，强的也仅仅是内部比拼，说句泄气的话，咱们最好的拿出来，跟其他市的下游水平比都没有绝对的优势。这固然有咱们地域位置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人浮于事，第二，破罐子破摔。”
韩啸林没有急于表态，粗略浏览了一下秦舞阳的调研报告，半晌才抬起头来，摘下眼镜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刚刚说了，表面上是看经济发展，实质上是看干部的精神面貌，很不理想，所以我的想法是，切实解决形式主义的问题，云窑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务实，而不是务虚，各个地方口号喊得很响，但真正付诸于行动的，要么不干，要么乱干，好大喜功，上级喜欢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根本不顾及本地实际，书记，我需要你的支持。”
韩啸林沉吟良久道：“舞阳，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打击面有点儿广啊，这样会不会犯了众怒，反而起到反作用，不利于工作的推进？”
秦舞阳笑了笑：“书记，我有刮骨的勇气，您难道还没有面对实际的勇气吗？现在的云窑，您觉得还有什么不能干、不敢干的吗？破未必立，但不破必然不立啊。”
秦舞阳听着，心里觉得挺不是个味儿，周道义的说法和袁家康的说法完全是背道而驰，但这就是阳谋，你的确带人去寻衅滋事了。
“那你周一的时候去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周道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算了，法院判都判了，桥也拆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想再折腾了，老老实实做我的小门诊吧。”
秦舞阳看得出来，周道义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这才让他改变了主意，不过周道义心意已决，秦舞阳便没有再多问。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了有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对话。
外头，鲍文祥和村里一帮人都在等着，没有谁敢离开。
周道义先离开了，秦舞阳却是没出会议室，外面的人也不敢随意进去，不知道秦舞阳在干嘛。
过了一阵子，秦舞阳终于出了来，鲍文祥迎了上去，低声道：“秦市长，晚上……”
“晚上我还有个会，要赶回市里，就不留了。”秦舞阳招呼了一声门外的彭忠华，“忠华，我们走。”
鲍文祥等人跟着秦舞阳走到外面，目视秦舞阳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冲着村书记呶了呶嘴，书记连忙附耳道：“我问过了，就是聊些家常，什么也没说。”
鲍文祥点了点头，道：“没事多敲打敲打他，我先走了。”
上了车，鲍文祥坐在后排，闭着眼睛靠在后排的座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头。
秦舞阳在车上问道：“情况怎么样？”
“王大瘸子叫王浩，以前就是个无赖，年少的时候手里拿块砖头在路中间拦车，要个十块八块的，车子如果不停，他就拿砖头往人家车子上砸，后来遇到个愣的，硬是从他身上辗过去了，轧断了一条腿，后来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干起了糟贱的营生，手底下有一帮人跟着他混，不过我让人打听他的行踪，说他溜了，手机也关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道义家那边呢？”
“周道义跟我一个村的，年纪跟我爸相仿，所以我以晚辈的身份去他家，婶子对我没什么防备，说是之前周道义接到一个电话，威胁他说，如果他敢乱说话，就要他一家老小的好看，只是不知道是谁打的这个电话。”
秦舞阳道：“归纳一下，在周家的人寻衅滋事之前，王大瘸子看上了浮桥的收益，闹过几次事，后来周家去找他麻烦的时候，被警方一锅端，周家是肇事者，王大瘸子是受害者。”
“王大瘸子闹事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周家第一次就被抓了个正着，也就是说，王大瘸子跟警方是有关联的。”彭忠华顺着这个思路分析。
秦舞阳道：“看起来是这个理，但有一个问题，王大瘸子的目标是那座浮桥对吧？这是他的利益诉求，周家抓的抓判的判，而且周道义也服了软，那在这种情况下，浮桥应该落在王大瘸子的手上才对，但现实情况是，桥被拆了，这与王大瘸子的利益不一致啊。”
彭忠华也道：“周道义原本是去市里上访的，但现在被人威胁改了口，那这个威胁他的人会是谁？我觉得不会是王大瘸子，如果他有这样的威慑力，那周道义也不会跟他硬呛了，早就拱手把浮桥送给王大瘸子了，又怎么会带人去寻衅滋事？”
“所以，整个事件的重点不在桥上。”
但重点不在桥上，又在哪儿呢？
别说彭忠华猜不出来，秦舞阳也摸不到门道，唯一知情的是周道义，但周道义受到威胁，又什么都不肯说，所以现在秦舞阳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当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另一个就是想办法撬开周道义的嘴。
“忠华，这事你盯着点。”秦舞阳最终还是决定先放一放，有些事情，等一等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舞阳又调研了云阳区。
云窑市总体贫困，但矮子里面选高个，云阳是全云窑市经济最好的区了。
云阳是城关区，所以调研起来不需要跑太远，秦舞阳也没有搞微服私访，用了两天的时间，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又断断续续地对其他县区进行了调研。
周五下午，秦舞阳去了一趟韩啸林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整个调研的情况。
秦舞阳将调研报告放在韩啸林面前，神情严肃道：“韩书记，此次调研，表面上看，我的方向主要是放在地方的经济发展结构上，不容乐观，差的是差到了谷底，强的也仅仅是内部比拼，说句泄气的话，咱们最好的拿出来，跟其他市的下游水平比都没有绝对的优势。这固然有咱们地域位置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人浮于事，第二，破罐子破摔。”
韩啸林没有急于表态，粗略浏览了一下秦舞阳的调研报告，半晌才抬起头来，摘下眼镜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刚刚说了，表面上是看经济发展，实质上是看干部的精神面貌，很不理想，所以我的想法是，切实解决形式主义的问题，云窑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务实，而不是务虚，各个地方口号喊得很响，但真正付诸于行动的，要么不干，要么乱干，好大喜功，上级喜欢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根本不顾及本地实际，书记，我需要你的支持。”
韩啸林沉吟良久道：“舞阳，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打击面有点儿广啊，这样会不会犯了众怒，反而起到反作用，不利于工作的推进？”
秦舞阳笑了笑：“书记，我有刮骨的勇气，您难道还没有面对实际的勇气吗？现在的云窑，您觉得还有什么不能干、不敢干的吗？破未必立，但不破必然不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