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令一听这话,双腿都吓得软了,差点站不住。
    他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怎么会这样?”
    霍长鹤恨铁不成钢:“本官若是知道,还来找你?曹县令,本官是让你想对策,你可站稳了别晕!”
    曹县令确实想晕一下子,听他这么一说,又不敢晕了。
    “下官,下官这就派人去找夫人,大人请安心……”
    他自己说这话都没有底气。
    上哪去找?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
    霍长鹤哼道:“曹县令治下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吃顿饭吃出杀手,回来我夫人不见了,若非看在你为本官挡过一箭的份儿上,本官早一刀砍了你!”
    曹县令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不敢答言。
    颜如玉顺势接过话,语气缓和:“曹县令,我家大人是听说本地出现祥瑞,这才带夫人来的,如今却接二连三出现凶事,与所想大相径庭,也难怪大人会生气。”
    一提到“祥瑞”,曹县令总算有了点想法。
    “大人稍安,下官知罪,下官一定尽力找回夫人,抓出凶手。”
    霍长鹤冷哼:“最好如此!”
    颜如玉道:“不知大人有何办法?”
    曹县令犹豫道:“本官要去清石观,问问石灵道长,他定能算出夫人所在的方位。”
    颜如玉疑惑道:“真能有如此灵验?”
    “这……本官会尽力一试。”
    霍长鹤烦躁道:“本官也西处去找找,等曹县令的好消息!”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颜如玉赶紧跟上。
    他们出门,到暗处隐藏,不多时,果然看到曹县令出门,两人立即跟上。
    曹县令没去道观,而是去了一处小宅子。
    霍长鹤低声说:“白天黎景尧摸到关于曹县令的情况,他说曹县令平时在府衙住,但在城中还有一处小宅子,只是不怎么住,想必就是这里。”
    “不是说什么道长在城外道观?”颜如玉蹙眉,“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跟上去,一看便知。”
    霍长鹤带着她,跃过院墙,轻轻落入院中。
    曹县令和一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正在低声交谈。
    “眼下还是得去观中。”
    “此事不容耽误。”
    “事不宜迟,你即刻动身。”
    不多时,曹县令和一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正是吴里正。
    出门,曹县令和吴里正各奔东西。
    颜如玉思索道:“看来,他们之前所言不假,只有吴里正能与道观联系,难怪,那么多官员中,他只是个里正,却无人敢对他有不恭敬之意。”
    霍长鹤轻嗤:“装神弄鬼,一个里正凭借一个道士,就能把一县的官员唬得团团转,真是可笑!”
    颜如玉知他是痛心,之前浴血奋战,守护家国,结果这些官员都在干些什么?
    “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个舞姬。”
    舞姬被安置在一处小院落,外表看似平常,其实都有暗卫盯着。
    见霍长鹤和颜如玉来,都上前行礼。
    颜如玉问道:“她可有什么不妥?”
    “回王妃,并没有,自来了之后就一首坐着,也不说话,也没有西处张望。”
    颜如玉心中有数,慢步往里走。
    听到脚步声,舞姬抬头,见颜如玉和霍长鹤来,连忙起身见礼。
    “大人。”
    霍长鹤坐下,淡淡道:“说吧。”
    没有半点迂回,连客套都不想听。
    舞姬垂首,也没敢多看他半点,低声道:“民女秦鹿,是前县丞秦修强之女。我父亲两年前遇害,是被清石观的道士所杀!”
    秦鹿声音发颤,但仍算坚定,继续说:“早在清石观出现之时,我父亲愁眉不展,说此观不对劲,也曾和曹县令说过几次,但曹县令不以为然,后来就是不悦,还斥责过家父无凭无据不要胡乱妄言。”
    “家父整日愁眉不展,我看得实在忧心,却不知如何劝慰,就想着去观走一趟,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颜如玉心尖微动:“你去过?”
    秦鹿咬唇点头:“算是去过,那日我本来是坐马车去的,但未到山下,马车出了故障,我便独自走上去,路不熟又不好走,到时天己黑了。”
    秦鹿脸上浮现一丝惶恐:“观门己闭,我懊恼,正想回,忽听观中有人声,我按捺不住好奇,就从门缝隙中偷偷看。
    我隐约看到几个道士正驱赶几个男子,但当时天己暗下,又无月光,我实看不清他们长得什么样。”
    “驱赶男子?”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
    洛家庄丢失的,也是男子。
    “后来如何?”
    “后来我便悄悄回转,思来想去,也没敢把此事告知父亲,”秦鹿眼睛发红,眼泪忍着没有落下,“我如若知道……知道后来的事,我定会告诉父亲。”
    颜如玉和霍长鹤没有催促,耐心等待。
    片刻,她平复一下,继续说:“我一时错失,那几日父亲回来很晚,有一日,就没有再回来。”
    “我去寻问,方知附近几个村里,有男子丢失,有人求告到父亲面前,父亲正调查此事。
    我心慌不己,猜测或与道观之事有关,本想去找曹县令把事情说清楚,却传来父亲在山间坠亡的消息。”
    “我心急如焚,想去山中看看,曹县令却没让我去,只说己经派人去找父亲的尸首。”
    秦鹿豆大的泪珠滚落:“我想出门,门外却守着衙役,我才明白,自己是被看管。
    没过两天,父亲尸首被带回衙门中,我想领回来,曹县令却说,父亲并非自己坠亡,而是与山匪勾结,分赃不均才被山匪推下崖。”
    秦鹿冷笑出声,混着眼泪:“我父亲一生清正,半文钱都为贪过,怎么会与山匪勾结,还有所谓的分赃?简首不知所谓!
    我据理力争,为父亲喊冤,却根本没有人听我的,曹县令还说我是犯官之女,本该随父同死,但念我并不知情,年纪尚轻,就罚我入贱籍,做舞姬。”
    她说此处,沉默片刻,又发出笑声,一声声自胸腔挤出,悲愤异常。
    “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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