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人家没有脚嘛。
呃……
看着镜头，摄影师鬼使神差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宋望俯身压下去，身侧一只手还紧扣着程思琪胡乱蹬着的一条腿，程思琪哀泣的一声“不要”打着转落在耳边，化成一声嘤咛。
吻上了。
李晶也看着宋望的背，线条流畅、紧绷精瘦，简直好像雕刻家一刀挥就，多余一丁点的赘肉都没有，完美的呈现出力与美。
当真是，好值钱的一个镜头。
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亲吻的声响带着撩人的低喘，像凶兽。
“卡。”
李晶回过神来，连忙喊了一声。
这尺度，已经是电视画面播出的极限了，一条过，简直不能再完美！
角落里架着两个机器的摄影师也松了一口气，正“施暴”的宋望放开了钳制的小女人，站起身来。
转身看向李晶，一低头，神色自若地将自己裤子正了正。
呃……
李晶捡起他衬衫递过去，一抬眸，目光落在趾高气扬的某一处，一张老脸都涨红，舌头打结道：“宋总，我们先出去，您先整理整理，整理一下。”
匆匆一瞥，这尺寸，未免太凶猛了。
同为男人，四十多岁的导演受到了深深的打击，抬手招呼了几个工作人员，齐齐退出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就剩下蜷在床上的程思琪和站在床边的宋望。
此刻，宋望一只手挑着衬衫，穿上，抬起一只手腕先系袖扣，系完了一边，再扣扣子，才发现扣子被扯掉了一颗，索性就松松系了中间两颗，抬眸，抿唇微笑着看向程思琪。
刚才他的目光简直凶狠得像吃人，程思琪回过神来，面红耳赤。
咬唇看着宋望。
宋望微微低头，白皙的指尖在唇角勾了一下，一点血迹殷红。
刚才用力过猛，他将程思琪的唇咬破了一点。
才不怪他呢？
程思琪冷着脸推开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他只是入戏过深了而已，只是入戏过深了。
这样想着，他便微微笑着坐到了床边，伸手碰了碰程思琪绯红的脸颊，柔声道：“怎么，吓到了？”
“你，你！”程思琪瞪着一双大眼看他，半晌，嗫嗫道，“内衣，你把我内衣给扯了。”
“情节需要。”宋望扑哧笑出声，俯身，两根手指挑了内衣在空中荡一下，捏在手中摩挲着，“真香。”
香你个鬼……
程思琪嘀咕一声，羞愤欲死，探身去拿。
宋望躲了一下，她便直接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修长紧实的大腿。
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
“给我啊。”程思琪欲哭无泪，连忙站起身。
“求我。”宋望将内衣藏在身后，眉梢轻挑，笑眯眯说了一句。
“求你了大爷！”程思琪一脸无奈求他，宋望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侧过一边脸朝她，戏谑道：“亲亲。”
程思琪在他左边脸“啵”了一下。
宋望又转头，右边脸朝向她，继续道：“还有这边。”
程思琪耐着性子又在右边脸“啵”了一下，连忙摇他手臂道：“快给我，穿好衣服赶紧出去啊，再不出去，别人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可是我难受唉。”宋望将衬衫衣摆往裤子里掖了掖，扁嘴道。
“谁让你那么兴奋来着。”程思琪蹦到地毯上，连忙将内衣直接套进去扣上，一把拉开门，朝他吐舌头，“呕，活该！”
“欠收拾。”宋望磨磨牙说了一句，眼见她已经没影，又忍不住低头笑一声。
也罢，甚少见到她这样俏皮可爱的样子。
活该就活该吧……
宋望心满意足地想着，一脸宠溺，将裤子又正了正，出门去。
一众人在楼下客厅里又拍了几个晚间镜头，等到收工，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宋望直接开车载着程思琪回家。
饶是他开车快，两人到家也临近凌晨。
程思琪抢先洗漱完，钻进被子休息，宋望再出来，就瞧见她抱着平板，紧张兮兮地靠在床头。
“看什么呢这是？”宋望问一声，探头过去。
不等程思琪回答，他“啊”一声从床上蹦起来，站在枕头上，紧紧蹙眉道，“大晚上你看什么呢，不害怕啊？”
程思琪看着一个下载好的视频，自然是有关蛇的生活习性。
也是江远给她的网址。
不过和先前那个不一样，这个视频里的蛇小上许多，里面时刻都有专家在边上指点讲解，没先前那个视频那样吓人。
可是－－
程思琪将视频暂停，抬眸看向宋望，迟疑道：“你怕蛇？”
“谁怕了？”宋望飞快道，“就觉得恶心，太恶心了简直，赶紧关掉，好好的大晚上看这个干嘛，破坏气氛。”
噗……
程思琪忍不住笑一声：“不怕你站那么远？”
“不说了恶心吗？”宋望明显也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一屈腿直接坐床上，耳尖都有些泛红，催促道，“快关掉。”
“不要。”程思琪抿唇笑了笑，“星期六要试镜的，我得看着它好好琢磨琢磨啊，有用的。”
“你接新戏了？”宋望捕捉到了重点。
“没，”程思琪头也不回道，“就一个试镜机会，卓航导演的新片，江教授让我去试一试。”
“什么片子？”
“《青蛇》。”程思琪笑笑道，“女主角是一只修炼了六百年的青蛇哦，不对，蟒蛇，很好玩的。”
“蛇……蟒蛇！”宋望简直接受无能，一只手将被角攥得紧紧的，伸腿进去，嘀咕道，“怎么试镜这么一角色？”
“故事还挺好的。”程思琪道，“江教授写的。”
说着话，一只手抱着平板就往他怀里靠。
宋望瞥一眼，连忙伸手按着她肩膀：“等一下，你等等，关掉视频先。”
“我得看啊！”程思琪哭笑不得，“我不说了星期六试镜吗？”
“不能不看啊？”宋望绮丽的眉拧得紧紧的。
“江教授说还是看一下的好，利于掌握人物形象。”程思琪一本正经，不管不顾，举着平板就躺在他胸膛上，选了个极舒服的姿势。
“一句一个江教授。”宋望伸手拧了拧他的脸，“他给你灌什么迷汤了？”
呃……
程思琪愣了一下，憋笑道：“别是又醋了吧？”
“怎么可能？”宋望呵呵笑两声，“他那么老，有什么好醋的。”
“就三十二岁。”程思琪哭笑不得地靠在他怀里，抱着平板没放，没注意她靠着的宋望脸都青了。
“是，三十二岁。”宋望一只手搓着程思琪光裸的肩膀，“比哥哥我大了六岁，比你大十一岁，都一轮了，还不老吗？”
“好吧。”程思琪妥协了，认真看画面。
宋望直接伸手关掉视频，将平板电脑甩手扔到了地毯上，两只手掐着程思琪的腰，一本正经道：“看那个能学到什么，还不如跟我学呢。”
“跟你学什么？”程思琪探身看了眼平板，无奈应付道。
“我问你，那个啥的特点都有什么？”
“哪个啥？”程思琪看着他装傻。
“滚蛋，”宋望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一把，“好好说话。”
“唔。”程思琪翻个白眼给他，在他怀里乖乖蜷下，若有所思道，“冷血是一个吧，身子冰冷，得冬眠，会蜕皮，喜欢潮湿环境。”
“这些都不是重点。”宋望掐着她咯吱窝，将她往上提了一下。
“诶？”
“傻蛋。”宋望捏她鼻子，坏笑道，“软啊，它最大的特点是软，然后缠人，还喜欢扭，对了，吐信子，来，先吐个信子给我看。”
程思琪：“……”
“怎么？”宋望挑眉瞪她，“我说的不对？不吐信子也成，练习其它两个特点吧，扭一个我看看。”
程思琪：“……”
“你这态度不对？”宋望教育她，“演戏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认真刻苦怎么行。你就当我是一棵树好了，想一下，自己发挥。”
“你真无聊。”程思琪半晌说出话来，闷声道，“还是睡觉吧。”
宋望翻身压上她，咬她耳朵：“先别睡。我说认真的，免费当道具给你练习还不乐意。”
说着话，抱着她在被子里滚一下，将程思琪放在他身上。
“放开点。”宋望道。
他混起来程思琪一贯没辙，不多会，任劳任怨地开始角色扮演。
这一扮演，宋望上了瘾。
第一个晚上，程思琪扭啊扭啊扭，宋望后半夜大发慈悲放过了她，第二晚，程思琪缠啊缠啊缠，宋望看她表现挺好，两个小时放过了她。
程思琪欲哭无泪，很快，到了星期六这一天。
……
京郊影视城。
下午两点，程思琪到了《青蛇》剧组女主角的试镜地点。
电影尚未开拍，依旧在前期准备阶段，原本正是由环亚传媒全权出品，因而这面试地点安排在环亚旗下的昌辉大酒店一楼宴会厅。
程思琪对影视城还算熟。
下了车，和荣晴、绯川逸一起，直接前往昌辉大酒店。
等在门口的剧组工作人员指引着三人一路到了宴会厅外面，接到面试邀请的几个人差不多都到了。
除了唐韵。
圈子里出了名的气场女王，唐韵原本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牌，又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晚一些很正常。
程思琪略微想了想，坐在了椅子上等待。
其他先到的几个人看见她，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程思琪身份特殊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先前微博上闹过几次，她和江远关系好人尽皆知。
江远离婚的时候，她帮着江远说过话，之后，江远的诸多好友关注她力挺，这里面有卓航，再后来，乌童和楚滢的事情一出，她帮腔，江远又因为她的缘故和葛黎的爸爸微博论战，再算上许多人都知道她和江远的猫拍过电影，自然以为她和江远关系亲厚。
这无疑，是相当危险一信号。
走后门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一众人原本也不熟，不动声色地默默互相打量着，没有人说话，非常安静，优雅的仪态和良好素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
酒店一楼洗手间里。
已经到了的唐韵下巴微扬，对着镜子抹口红。
她边上，年轻的助理多看了两眼，有些忧心忡忡道：“刚才好像听说程思琪也要来试镜的。”
“呵，那又怎么样？”唐韵看也没看她，依旧专心致志，抹着口红，轻蔑道，“她演过电影吗？就一花瓶，也用担心？”
“可她和卓导他们关系好。”助理讪笑道，“说到演技她算哪根葱，当然不是唐姐你的对手嘛。可保不齐走后门。”
“走后门？”唐韵收起口红，挑着眉看她，“就算走后门，也得有点本钱吧。别说我，就董真真和田慧也不是吃素的，等到试镜结果一出，她pk掉我们三个，你当网友都是傻子啊。”
“可卓导他们一向都挺低调的。”助理小声道。
“你是木头吗？”唐韵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白痴。”
“唐姐我……”助理说着话，唐韵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远。
洗手间安静下来，里面隔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穿着浅紫色修身裙的瘦高女人蹙眉走出来，洗了手，若有所思地回了宴会厅。
剧组几个摄像正在调试镜头，卓航一众人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
瘦高女人略微想了想，笑道：“刚才在洗手间碰上唐韵了。”
“呦。”卓航挑眉笑一声，身子往后靠，“她来这么早，真给我面子。”
“能正经点吗？”瘦高女人抑郁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她边上的江远开口道，“她和助理说起程思琪了，担心我们走后门。”
“啧，想太多。”卓航打了个响指，趴桌上，撇嘴说了一句，看着江远，明显老大不高兴。
“小吴。”江远侧身朝门口一个工作人员唤了声。
工作人员小跑到跟前，他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开口道：“把试镜演员都叫进来，一会有人表演，其他人就在边上旁观，不用在外面等了。”
“这，”小吴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转身快步往出走。
外面－－
唐韵已经扬着下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边上一众人越发安静。
眼看挂着工作牌一个男生到了近前，程思琪抬眼看过去，男生已经直接开口道：“打扰了。导演说请大家移步进宴会厅里面等。”
“什么意思？”坐在最边上的叶雪快语道。
“就是每个人表演的时候，其他人可以旁观。”工作人员解释完，礼貌地笑了笑，继续道，“里面边上有椅子，坐着等就好，助理和经纪人可以不必跟进去。”
“这……”等着的几个人还想说话，闭目养神的唐韵已经睁开眼睛来，直接往宴会厅里面去。
大男生欠身笑了笑。
其他几人也收了话，神色古怪地站起身来，进了宴会厅。
程思琪落在后面，将包递给了荣晴，笑着道：“那你们就不进去了，等着我就好。”
“好好表现。”荣晴握拳说了一句。
“我会的。”程思琪点头笑了笑，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非常宽敞，为了试镜方便，正中间留了颇大一块场地，场地一侧和两个角落里都架着摄像机。
最后面和宴会厅一侧留了些椅子，眼看着前面几个人都坐在了侧边，程思琪也抬步过去，选了个位子坐下。
眼看着六人就位，最前面中间的卓航清清嗓子道：“《青蛇》女主角试镜一共分为两轮，每一轮大家的表演题目也都是一样的。提前准备十分钟，按着座位顺序，从左到右，依次表演，随时淘汰，谁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提出来。”
“卓导？”
他话音落地，刚才紧跟着唐韵第二个进来的刘子琼已经笑着开口道，“您说从左到右，是从唐韵姐开始的意思吧。”
六个人先后进门，唐韵最先，程思琪最后。
卓航坐在她们侧边，这样说话，自然会引起异议。
他当然是偏向程思琪一些，任谁也知道，表演上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六个人表演同一个场景，越往后，自然越吃亏。
毕竟，后面的要胜过前面的，必须明显超越前面的，而前面的已经表现过的，后面再继续照搬，明显就没什么新意，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他说从左到右，自然是按照她们坐着的顺序排列，想着让程思琪先表现。
可此刻，刘子琼问出这么一句话，他再说程思琪开始，就明显有所偏向了，还真是不好办。
卓航的目光落在含笑问话的刘子琼身上，没怎么迟疑，直接道：“当然。按着先后顺序，从唐韵先开始。”
他话音落地，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程思琪，坐着等候的几个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无论怎么说，唐韵原本就是演技派，先后表演都无所谓。
程思琪不一样，她是新人，和卓航等人关系又好，第一个表现虽说准备时间短一些，可发挥空间大。
很微妙的，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希望她被ps掉。
目光在几人脸上游离一圈，前面坐着的瘦高女人喟叹道：“好些日子没见识到这些，还有些不太习惯。”
“这个圈子一直这样。”江远一只手摩挲着边上的水瓶，“很正常。”
“但愿你这学生不会让人失望。”瘦高女人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她也没有那么差。”江远道。
抬眸远远瞥了程思琪一眼，眼看着她已经拿到了题目，江远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
程思琪看着手中纸条上一句话：“人家没有脚嘛。”
很明显，一会众人要表演的第一个场景，是巫灵王带着青萝第一次上集市，两人对话的一个场景。
彼时，青萝应该是怎么样的？
天真调皮，活泼好动，还有点贪吃……
程思琪抿着唇，苦思冥想。
没一会，耳边便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唐韵到了场地中间靠前的位置站定，笑笑道：“卓导好，王导好，江编好，沈编好。”
剧组试镜来了四个评委，除了卓航之外，络腮胡子的王京是《旧城恋爱》导演，跟着纯属凑热闹，江远和沈小小都是《青蛇》编剧，在圈子里也都名声斐然，唐韵全部认识，自然是一一问好。
实际上，她比这四人也小不了多少，姿态谦和已经算非常难得。
“开始吗？”沈小小个子高，一只手托腮，笑着问了一句。
“嗯。”唐韵略微笑一下，请求道，“能请江编帮大家搭一下戏吗？据我所知，江编好像是传媒大学表演科班出身。”
她语调温和，话音落地，宴会厅一众人俱是一愣。
等着面试的几个人感激她，毕竟，有个人搭戏可发挥的余地明显大一些，前面坐着的卓航也登时兴味盎然起来。
除了江远。
江远抬眸看着她，婉拒：“我从来没拍过戏。”
“您站着不动都行。”唐韵淡笑着，声音温和，争取道。
“去吧去吧。”卓航笑着推了推边上的江远，“你就当自己是一块木头桩，当个道具能怎么样。”
江远侧头睨了他一眼，卓航一本正经继续道：“不是哥们不想去。关键我们三个男人就你是表演专业出身啊，再关键，这场内也没人有你这么高颜值，配戏不够赏心悦目嘛。”
他落井下石地催促了两句，江远自然没法推脱，被赶鸭子上架了。
这一出意外让宴会厅紧张的气氛淡去一些，饶是程思琪，都觉得意外，饶有兴趣地抬眸看了过去。
十月底，江远沿袭一贯风格，穿着笔挺的黑色定制西装，站着不动，还的确挺像一根木头桩。
不过，即便是木头，也是俊朗笔直一根木头。
可他当然不可能做木头，站原地略微想了想，朝唐韵道：“按剧本情境，正常演吧。”
唐韵当然求之不得，抿唇点点头，神色倨傲。
她出道有些年头，在圈内颇有资历，自然有把握请动江远。
自信，也是战术的一种，在表演之前，就让其他几人意识到她的实力，从而增添一些紧张情绪，同时，又打心眼里对她心存感谢，意识到和她之间的差距。
总归，出道至今十年有余，她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动声色、以各种手段让竞争对手和搭戏女演员感觉到压力。
此刻，江远在左侧，她紧随其后，置身于江远右手边。
卓航象征性地喊了一声“action”，两个人便抬步开始往前走，江远眼眸含笑，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唐韵则是微微扭腰，姿态妖娆。
坐在不远处看着，程思琪狠狠愣了一下。
她看到了一个和以往全然不同的江远，甚至，因为两人差异太大，她甚至觉得，江远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她印象里的江教授，严谨工整、清俊端正、内敛沉稳、从容不迫。
可眼前和唐韵搭戏的这个江远呢？
她依旧是往常那样一身笔挺的西装，可整个人的感觉都因为走路的步态和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表情而发生变化。
步伐没有平时的沉稳，基本上走两步就微微停下，回过头瞅一眼身侧的人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可侧身转头每个动作都有翩然舒缓之态。
像公子。
就像电视书籍里，那些翩翩如玉的俊秀公子。
他眉眼周正，平素总显得冷峻客套，可眼下，转身之际微微扬眉，眉梢、眼尾、唇角，都能极其自然的微微扬起，喜爱愉悦溢于言表。
他看上去很年轻，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懵懂动情的少年郎。
“他怎么不演戏啊，真可惜。”程思琪边上坐着橙光的一线演员田慧，刚才因为多看了眼程思琪，进来的也稍晚，目光落在江远身上，疑惑叹息。
“说是觉得做演员作息不稳定。”程思琪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
“唉。”田慧看了她一眼，突然打开了话匣子，神色遗憾道，“说起来江编高我三届，当时我刚进学校那会，每个老师上课都习惯性说起他，他可是传媒大学好几届学生眼里的男神学长。”
“后来是男神教授。”程思琪忍俊不禁，“现在我们班上还有许多女生对他念念不忘呢。”
“蔓菁真是走了狗屎运。”田慧撅着嘴突然说了一句。
程思琪看着她，一脸愕然，想笑，生生忍住。
田慧似乎也自知失言，耸着肩膀笑一下，转过身去，只明显撅着的唇角还是可以让人感受到她对蔓菁的极度不满。
程思琪弯弯唇角，重新朝正表演的两个人看了过去，
唐韵穿着高跟鞋，许是为了表演“蛇”这样一个形态，她穿了一件银白色的紧身包臀裙，走起路来姿态婀娜，又极慢，肩膀始终微微往后侧着，显得有气无力，就好像忍受不住直射的阳光般，蔫着。
程思琪突然想到，按着剧本里的时间，巫灵王第一次带青萝上集市，正是初夏。
青萝久居湖底、森林，晒着太阳，自然酷热难当。
她正想着，唐韵抬手擦了一下汗水。
她抬手的姿态也是软绵绵，有气无力，将蛇软弱无力的体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热。”她看着身侧的江远，给自己添了一句台词。
“前面有好吃的糕点。”江远看着她，眉眼弯弯，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唐韵登时扭起来，眼眸发亮，s型一路往前。
“好好走路。”江远看着她，微微抿着唇角，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语调带着轻微的斥责，眼睛里却满是阳光。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十分到位。
“人家没有脚嘛。”唐韵停了步子，有气无力地靠着他，仰头说了一句，天真娇憨风情尽显。
“卡。”卓航眼看着江远微微蹙眉，连忙笑着叫停。
江远松了一口气，笑着要回到座位。
他身后，刘子琼连忙开口道：“还有我呢。”
江远微微停步看过去，刘子琼似乎才察觉她喊得突兀了一些，笑道：“刚才唐韵姐说，您给我们所有人搭一下戏的。”
江远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先表演完的唐韵收获了几个点头微笑，重新回到了椅子上。
她将身子软、姿态妖娆、神态天真娇憨这几个方面都表演的很到位，尤其，又结合剧本考虑到天气因素，也在江远的提点下表示出对食物的喜爱，连她自己都觉得挺满意。
其他人就算同样表现这几点，也有点落了下风。
唐韵心满意足，看着起身朝江远走去的刘子琼，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凭着两套写真刚崭露头角的小新人，哪里可能有什么演技，和她竞争一个角色，根本是不自量力。
唐韵甚至懒得看她，闭目养神。
她有倨傲的资本，又一贯眼高于顶，表演完休息一下也正常，其他人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子琼。
她和唐韵一样，穿着高跟鞋，一开始也是扭着纤腰跟着江远，仪态上没有唐韵那般妖娆，胜在身材比唐韵还好一些，前凸后翘，非常妩媚。
程思琪抿唇看着，边上的田慧也好奇看着，突然回头瞅一眼程思琪，开口道：“咦，我怎么觉得刘子琼和你哪儿有一点像。”
“嗯？”程思琪挑挑眉看她一眼。
“鼻子和下巴的轮廓，”田慧有仔细端详她两眼，“都好像。鼻子又直又挺，下巴弧度看上去很流畅诶，乍一看侧脸好像。”
“是吗？”程思琪也仔细地远远端详了刘子琼两眼。
隔了一个位子，环亚的董真真也开口道：“我也觉得，尤其是鼻子，真像。”
“呵呵。”程思琪忍不住笑一声，“鼻梁高挺的女孩平时也不少见，她是模特吧，轮廓肯定立体一些。”
“也对。”边上两个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远处，刘子琼还在继续表现，程思琪觉得有点奇怪。
她先前一套妖娆的彩绘写真在网上爆红，龙袍写真也霸气冷艳，可眼下当真在眼前表演起来，走路的姿态却是妩媚优雅居多，妖娆娇憨不足。
她身材虽然也是前凸后翘，可看起来就是不够软，扭腰走着，表现也和唐韵差了一截。
很明显，看着的其他人也和她感觉差不多。
坐着的卓航朝着边上的王京感叹道：“觉得还没有写真上有味道。”
“写真是可以骗人的，有后期嘛。”王京忍不住笑笑道，“那个最不能当做标准了。”
“也对。”卓航认可地点点头。
他们都能感觉到，和刘子琼近在咫尺的江远自然感触更深。
两个人搭完戏，他也就抬眸给卓航了一个眼色，便静立着不再说话。
“你这个表演味道不够。”卓航看着刘子琼，开门见山道，“很抱歉，你应该和青萝的角色无缘了。”
刘子琼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抿唇道：“其他角色的试镜我还可以争取吗？”
“后面还有一次配角试镜。”沈小小笑着宽慰了一句。
“谢谢沈编。”刘子琼微微欠身说了一句，拿了包，直接从后门离开。
前面一个被直接淘汰，紧跟在她后面表演的叶雪自然是有些紧张了，上台的时候还差点扭到脚。
不过，她原本是三流艳星出身，扭着腰直接站稳，动作妖娆至极。
程思琪愣了一下，竟是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笑什么？”边上的田慧明显等得无聊了，侧身看着她问了一句。
“就她刚才站稳那个动作，”程思琪忍着笑道，“突然想起早上伸展枝叶的牵牛花了。”
“你还挺能联想。”田慧啧啧叹了一声。
“观察过。”程思琪声音小小地回答了一句。
的确挺无聊的，可前生和宋望隐居在清宁县城，他们两人就是这么无聊，趁着早上家里其他三人都没醒，相拥着散步，在路边看一株牵牛花清晨盛开的全过程。
她胡乱想着，被耳边一阵喷笑声突然惊醒，抬眸看过去，她也愣了。
场地中间－－
叶雪当真像花藤一样地缠着江远的手臂，柔弱无骨一只手还勾着他的脖子，吐舌头。
确切来说，应该是吐“信子？”
程思琪都觉得接受无能，扑哧一声笑出声。
被缠着的江远忍无可忍，握着她手腕将她推开，神色冷淡道：“抱歉，你被淘汰了。”
“人家没有脚嘛。”叶雪凑上去，眨着眼睛无辜地说了一句。
“噗……”
这下连一直拼命忍着的沈小小也忍不住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有点意思。”
“沈老师你也觉得我表现得没问题是不是？”叶雪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小小，“我没有脚啊，不缠着他我怎么走路？”
“你看剧本了吗？”卓航忍着笑发问道。
“看了些。”叶雪继续道，“主角是条蛇嘛，肯定缠人的。”
“是、是、是！”卓航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可是你这场合不对，公共场合哈，还是得收敛一些，没人的时候缠着就没事。”
“唔。那我的表演？”叶雪迟疑道。
“不太过关。”卓航边上的沈小小正色说了一句。
“那好吧。”叶雪也提了包，神色怏怏，慢吞吞从后门离开。
接连淘汰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人自然也是稍微有些紧张，可田慧和董真真在圈里也算实力派，程思琪又一贯稳当，愣是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先是董真真表演，她比唐韵多表现出一个点，便是蛇信子。
在被引领着逛集市的时候，做出了好几个闻到香味忍不住吐舌头的欢快表情，将青萝天真调皮的一面表现得非常到位。
自然没有被淘汰。
接下来是田慧，她也有了新表现。
搭戏之前，她脱掉了高跟鞋，因而表演起来没有走路的声音，那一份青蛇的懒惰娇憨十分到位，又很好的融合了先前唐韵和董真真的优秀表现。
也没有被淘汰，顺带着，她收获了沈小小一句称赞和唐韵一个不明显的白眼。
前面的五个人尽数表演过，淘汰了两个。
只剩程思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起身微微一笑，朝着江远走过去。
她走动的过程中，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唐韵愣了愣。
为了表现出蛇的性感妖娆，连带她在内，前面的五个人都穿着紧身包臀的裙子，颜色也都是条纹、豹纹、银白、土黄这一类接近蛇纹的颜色。
除了田慧脱掉了高跟鞋，其他人都是细跟高跟鞋。
毕竟，高跟鞋最能展现出女人的婀娜体态。
可程思琪－－
她也穿着一条裙子，却根本和性感不沾边，而是一条湖绿色雪纺长裙。
因为她来的时候上面套了一件薄牛仔外套，一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仔细去观察她的穿着打扮。
而且，她也没有穿高跟鞋。
长裙下面是一双浅灰色、款式极为简单轻便的蛋卷鞋。
看上去比其他人都朴素了许多，素来敏感的唐韵看着她，却很快地觉得不对，她这样的打扮，和剧本里青萝的装扮似乎挺相近。
青萝是青衣罗裙，古装平地绣花鞋。
衣衫轻柔宽大，鞋子轻巧方便，简化之下，可不就相当于此刻程思琪的穿着打扮么？
而且，雪纺飘逸垂坠，看上去含而不露，走动间却能显得婀娜婆娑。
她们都第一时间想到性感妖娆，用神态语言去表现娇憨天真。程思琪，却是从打扮开始，就将美艳和性感收一分，添进去一些女儿家的天真清纯。
最开始的青萝不正该如此，她性感妖娆，可这性感妖娆是藏在青衣罗裙里，含而不露的。
眼看着程思琪朝江远走过去，后者微微弯着唇角笑看她，唐韵忍不住握紧身侧一只手，希望自己想多了。
可很快的，她就发现，她并没有多想。
卓航示意性一声“action”过后，江远在左，程思琪在右，两个人和前面所有人表现差不多，往前走。
可其实又不一样，这感觉十分微妙。
程思琪走得很慢，可以说非常慢，她简直懒得没有骨头，走两步就好像要朝着边上倒过去。
实际上她当真倒了过去。
时而软绵绵走两步在江远左边，似乎是靠着什么东西休息，休息的这时候还转着眼珠左顾右盼，时而软绵绵又倒在江远后方右侧去，也靠着什么，转着眼珠左顾右盼，一脸好奇。
天知道她转着眼珠左顾右盼这模样有多可爱，卓航眼睛都看直了。
毕竟，程思琪眼睛大，眼珠儿又黑又亮，非常动人。
面试的六个人里面她年龄最小，皮肤水嫩，不化妆，也能凭着俏皮表情活色生香，惹人喜爱。
其他人因为顾忌着江远的步伐，走得虽然慢，却绝对没有人像她这样慢。
动不动软绵绵靠着歇一下，她完全没有将江远的快慢放在心上。
你走你的吧，反正我累了就随意歇一歇。
不想走就不动，挪脚都不愿意。
一众人看着她，只觉得这个才应该是青萝，她初入人间，无欲无求，好奇地像个小孩，看见什么都想瞅两眼，可是她懒呀，远远地跟着巫灵王，软绵绵地东倒西歪，简直像没有骨头似的。
她不用可以扭着腰表现出妖娆妩媚，可是她左边那么一靠，右边那么一停，肩膀先过去，腰身才紧跟着过去。
雪纺纱裹着她又怎么样，只想想，都能感觉到她衣衫里一副身躯，柔软滑嫩到不可思议。
她天真、娇憨、姿容绝艳妩媚，可偏生，犹不自知。
懒散任性、爱走不走那个才是她。
她和巫灵王的关系里，一贯是巫灵王停下来迁就她，哪里有她害怕巫灵王走远，急急跟上去的道理。
只此一点，已经将前面几人甩了十万八千里远。
唐韵看着她，不敢置信，董真真和田慧看着她，神色尴尬，好像自惭形秽，沈小小和王京看着她，又惊又喜，至于卓航，只能用狂喜来形容。
就好像一个采矿者，抛却无数糟粕，一抬眼，看到最有价值的那块宝。
江远已经无奈地停了步子，目光落在身后的小人儿身上，宠溺、恋爱、好笑、无奈，种种情绪，尽数流露。
眼角眉梢都染着笑，似乎完全不知道将身后这一把懒骨头怎么办才好。
他后退两步，到了懒懒“靠”在一处的程思琪近前，哄道：“快一点好不好，到了前面买糕点给你吃。”
原本懒散的小人儿眼眸放光地看着他，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继续动起来的时候，她顽皮地伸舌头“吸溜”了一下，很快，舌尖卷着缩回去。
可爱调皮到令人发指。
卓航握着拳忍不住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江远也微微愣一下，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笑道：“走吧。”
“唔。”懒骨头直起身来。
这一下非常快，就好像一条蛇，突然仰着头，直挺挺站起来。
“真是绝了啊！”卓航忍不住嘀咕一声，他边上，王京和沈小小也齐齐点头，赞叹喜爱溢于言表。
程思琪跟着江远继续走，这下乖巧了一些。
没有左边倒一下，右边靠一下，却依旧是晃着肩膀，好像脚下根本立不起来似的，软绵绵一点力道也没有。
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前面，倒好像时刻牵挂着糕点。
江远走两步，觉得不对，回头看见她搭拉着身子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俯身，声音低低哄道：“好好走路。”
“唔。”程思琪眼睛眨巴两下，委屈地看着他，不等他直起身来，突然将下巴抵上他肩头，无辜扁嘴道，“人家没有脚嘛。”
对啊，人家没有脚嘛，竟然让人家走这么长一截路。
看着她说话，卓航一时间都觉得这男人简直不近人情！
程思琪大而黑亮的瞳仁里完全看得见自己的倒影，她下巴抵着他肩头，两个人近在咫尺，江远都能感觉到她说话间薄而清甜的呼吸。
浅浅的、微微热，绵甜、撩人。
江远看着她的眼睛，愣在了当下，一只手甚至忍不住伸出去扶她，好像她就是没骨头一条蛇，软绵绵，随时就要倒向哪一边。
也是看着他的动作，其余几人才突然反应过来。
程思琪从表演一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用手，像唐韵那样举手擦汗什么的，简直弱爆了有没有？
一条蛇，有头有身子，它的确没有脚，可它也根本没有手啊，连手都没有，哎呦喂，到底为什么要擦汗？！
卓航激动地简直无法自己，只觉得程思琪眼下这表现，直接可以拍板一条过。
说她是新人，毫无经验，一花瓶？
这担心，简直多余。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思琪，程思琪已经离开江远肩头，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微笑，轻声道：“谢谢你，教授。”
一语双关。
其他人自然以为她感谢江远搭戏，可他们两人却心知肚明，她感谢他，让她从一条蛇的习性生活去琢磨角色。
“不客气。”江远也站直了身子，点头笑了笑，回到座位上。
一连给六个人搭戏，他也累，拧开边上的水瓶，喝了一口，喝完了放回去，没几秒钟，又拧开，喝了一口。
“紧张了？”边上的沈小小声音轻轻道。
“什么？”江远握着瓶子，看她一眼。
“你一紧张就喝水。”沈小小耸耸肩膀，笑道。
“是吗？”江远看着水瓶，拧上盖子，放回去。
“可能你自己没发现。”沈小小清浅地勾着唇角，若有所思又说了一句。
－－－－－－题外话－－－－－－
阿锦今天超长发挥，还有小剧场，真是棒棒哒，\\（^o^）/~
阿锦：宋哥。
宋望：叫哥干嘛呢？
阿锦：（上看下看，喷笑）你竟然怕蛇，咩哈哈！
宋望脸色铁青，转身走，一抬眸，对上邵正泽审视的表情。
阿泽：听说你怕蛇？
宋望：……
再转身，对上靳允卿，江栎，孟数字。
允卿：原来你怕蛇啊。
江栎：唉，一直觉得你什么都不怕呢，蛋碎一地。
孟四：我瞑目了。
孟二：呵呵，忍不住就笑了。
孟五：手上有一张蛇皮，要不？
宋哥：阿锦！你粗来，哥保证不打死你，说好的男主光环呢，呜呜，哥在影后里面还不怕那个呢，你忘了清宁县城锄草的宋哥吗？
阿锦：（白眼）谁让你没想起来。
宋哥：！
朝向琪琪：呜呜，他们都欺负我，不干了！
思琪：呃，干不干？
宋哥：（抿抿唇）干。
看着镜头，摄影师鬼使神差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宋望俯身压下去，身侧一只手还紧扣着程思琪胡乱蹬着的一条腿，程思琪哀泣的一声“不要”打着转落在耳边，化成一声嘤咛。
吻上了。
李晶也看着宋望的背，线条流畅、紧绷精瘦，简直好像雕刻家一刀挥就，多余一丁点的赘肉都没有，完美的呈现出力与美。
当真是，好值钱的一个镜头。
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亲吻的声响带着撩人的低喘，像凶兽。
“卡。”
李晶回过神来，连忙喊了一声。
这尺度，已经是电视画面播出的极限了，一条过，简直不能再完美！
角落里架着两个机器的摄影师也松了一口气，正“施暴”的宋望放开了钳制的小女人，站起身来。
转身看向李晶，一低头，神色自若地将自己裤子正了正。
呃……
李晶捡起他衬衫递过去，一抬眸，目光落在趾高气扬的某一处，一张老脸都涨红，舌头打结道：“宋总，我们先出去，您先整理整理，整理一下。”
匆匆一瞥，这尺寸，未免太凶猛了。
同为男人，四十多岁的导演受到了深深的打击，抬手招呼了几个工作人员，齐齐退出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就剩下蜷在床上的程思琪和站在床边的宋望。
此刻，宋望一只手挑着衬衫，穿上，抬起一只手腕先系袖扣，系完了一边，再扣扣子，才发现扣子被扯掉了一颗，索性就松松系了中间两颗，抬眸，抿唇微笑着看向程思琪。
刚才他的目光简直凶狠得像吃人，程思琪回过神来，面红耳赤。
咬唇看着宋望。
宋望微微低头，白皙的指尖在唇角勾了一下，一点血迹殷红。
刚才用力过猛，他将程思琪的唇咬破了一点。
才不怪他呢？
程思琪冷着脸推开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他只是入戏过深了而已，只是入戏过深了。
这样想着，他便微微笑着坐到了床边，伸手碰了碰程思琪绯红的脸颊，柔声道：“怎么，吓到了？”
“你，你！”程思琪瞪着一双大眼看他，半晌，嗫嗫道，“内衣，你把我内衣给扯了。”
“情节需要。”宋望扑哧笑出声，俯身，两根手指挑了内衣在空中荡一下，捏在手中摩挲着，“真香。”
香你个鬼……
程思琪嘀咕一声，羞愤欲死，探身去拿。
宋望躲了一下，她便直接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修长紧实的大腿。
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
“给我啊。”程思琪欲哭无泪，连忙站起身。
“求我。”宋望将内衣藏在身后，眉梢轻挑，笑眯眯说了一句。
“求你了大爷！”程思琪一脸无奈求他，宋望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侧过一边脸朝她，戏谑道：“亲亲。”
程思琪在他左边脸“啵”了一下。
宋望又转头，右边脸朝向她，继续道：“还有这边。”
程思琪耐着性子又在右边脸“啵”了一下，连忙摇他手臂道：“快给我，穿好衣服赶紧出去啊，再不出去，别人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可是我难受唉。”宋望将衬衫衣摆往裤子里掖了掖，扁嘴道。
“谁让你那么兴奋来着。”程思琪蹦到地毯上，连忙将内衣直接套进去扣上，一把拉开门，朝他吐舌头，“呕，活该！”
“欠收拾。”宋望磨磨牙说了一句，眼见她已经没影，又忍不住低头笑一声。
也罢，甚少见到她这样俏皮可爱的样子。
活该就活该吧……
宋望心满意足地想着，一脸宠溺，将裤子又正了正，出门去。
一众人在楼下客厅里又拍了几个晚间镜头，等到收工，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宋望直接开车载着程思琪回家。
饶是他开车快，两人到家也临近凌晨。
程思琪抢先洗漱完，钻进被子休息，宋望再出来，就瞧见她抱着平板，紧张兮兮地靠在床头。
“看什么呢这是？”宋望问一声，探头过去。
不等程思琪回答，他“啊”一声从床上蹦起来，站在枕头上，紧紧蹙眉道，“大晚上你看什么呢，不害怕啊？”
程思琪看着一个下载好的视频，自然是有关蛇的生活习性。
也是江远给她的网址。
不过和先前那个不一样，这个视频里的蛇小上许多，里面时刻都有专家在边上指点讲解，没先前那个视频那样吓人。
可是－－
程思琪将视频暂停，抬眸看向宋望，迟疑道：“你怕蛇？”
“谁怕了？”宋望飞快道，“就觉得恶心，太恶心了简直，赶紧关掉，好好的大晚上看这个干嘛，破坏气氛。”
噗……
程思琪忍不住笑一声：“不怕你站那么远？”
“不说了恶心吗？”宋望明显也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一屈腿直接坐床上，耳尖都有些泛红，催促道，“快关掉。”
“不要。”程思琪抿唇笑了笑，“星期六要试镜的，我得看着它好好琢磨琢磨啊，有用的。”
“你接新戏了？”宋望捕捉到了重点。
“没，”程思琪头也不回道，“就一个试镜机会，卓航导演的新片，江教授让我去试一试。”
“什么片子？”
“《青蛇》。”程思琪笑笑道，“女主角是一只修炼了六百年的青蛇哦，不对，蟒蛇，很好玩的。”
“蛇……蟒蛇！”宋望简直接受无能，一只手将被角攥得紧紧的，伸腿进去，嘀咕道，“怎么试镜这么一角色？”
“故事还挺好的。”程思琪道，“江教授写的。”
说着话，一只手抱着平板就往他怀里靠。
宋望瞥一眼，连忙伸手按着她肩膀：“等一下，你等等，关掉视频先。”
“我得看啊！”程思琪哭笑不得，“我不说了星期六试镜吗？”
“不能不看啊？”宋望绮丽的眉拧得紧紧的。
“江教授说还是看一下的好，利于掌握人物形象。”程思琪一本正经，不管不顾，举着平板就躺在他胸膛上，选了个极舒服的姿势。
“一句一个江教授。”宋望伸手拧了拧他的脸，“他给你灌什么迷汤了？”
呃……
程思琪愣了一下，憋笑道：“别是又醋了吧？”
“怎么可能？”宋望呵呵笑两声，“他那么老，有什么好醋的。”
“就三十二岁。”程思琪哭笑不得地靠在他怀里，抱着平板没放，没注意她靠着的宋望脸都青了。
“是，三十二岁。”宋望一只手搓着程思琪光裸的肩膀，“比哥哥我大了六岁，比你大十一岁，都一轮了，还不老吗？”
“好吧。”程思琪妥协了，认真看画面。
宋望直接伸手关掉视频，将平板电脑甩手扔到了地毯上，两只手掐着程思琪的腰，一本正经道：“看那个能学到什么，还不如跟我学呢。”
“跟你学什么？”程思琪探身看了眼平板，无奈应付道。
“我问你，那个啥的特点都有什么？”
“哪个啥？”程思琪看着他装傻。
“滚蛋，”宋望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一把，“好好说话。”
“唔。”程思琪翻个白眼给他，在他怀里乖乖蜷下，若有所思道，“冷血是一个吧，身子冰冷，得冬眠，会蜕皮，喜欢潮湿环境。”
“这些都不是重点。”宋望掐着她咯吱窝，将她往上提了一下。
“诶？”
“傻蛋。”宋望捏她鼻子，坏笑道，“软啊，它最大的特点是软，然后缠人，还喜欢扭，对了，吐信子，来，先吐个信子给我看。”
程思琪：“……”
“怎么？”宋望挑眉瞪她，“我说的不对？不吐信子也成，练习其它两个特点吧，扭一个我看看。”
程思琪：“……”
“你这态度不对？”宋望教育她，“演戏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认真刻苦怎么行。你就当我是一棵树好了，想一下，自己发挥。”
“你真无聊。”程思琪半晌说出话来，闷声道，“还是睡觉吧。”
宋望翻身压上她，咬她耳朵：“先别睡。我说认真的，免费当道具给你练习还不乐意。”
说着话，抱着她在被子里滚一下，将程思琪放在他身上。
“放开点。”宋望道。
他混起来程思琪一贯没辙，不多会，任劳任怨地开始角色扮演。
这一扮演，宋望上了瘾。
第一个晚上，程思琪扭啊扭啊扭，宋望后半夜大发慈悲放过了她，第二晚，程思琪缠啊缠啊缠，宋望看她表现挺好，两个小时放过了她。
程思琪欲哭无泪，很快，到了星期六这一天。
……
京郊影视城。
下午两点，程思琪到了《青蛇》剧组女主角的试镜地点。
电影尚未开拍，依旧在前期准备阶段，原本正是由环亚传媒全权出品，因而这面试地点安排在环亚旗下的昌辉大酒店一楼宴会厅。
程思琪对影视城还算熟。
下了车，和荣晴、绯川逸一起，直接前往昌辉大酒店。
等在门口的剧组工作人员指引着三人一路到了宴会厅外面，接到面试邀请的几个人差不多都到了。
除了唐韵。
圈子里出了名的气场女王，唐韵原本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牌，又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晚一些很正常。
程思琪略微想了想，坐在了椅子上等待。
其他先到的几个人看见她，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程思琪身份特殊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先前微博上闹过几次，她和江远关系好人尽皆知。
江远离婚的时候，她帮着江远说过话，之后，江远的诸多好友关注她力挺，这里面有卓航，再后来，乌童和楚滢的事情一出，她帮腔，江远又因为她的缘故和葛黎的爸爸微博论战，再算上许多人都知道她和江远的猫拍过电影，自然以为她和江远关系亲厚。
这无疑，是相当危险一信号。
走后门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一众人原本也不熟，不动声色地默默互相打量着，没有人说话，非常安静，优雅的仪态和良好素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
酒店一楼洗手间里。
已经到了的唐韵下巴微扬，对着镜子抹口红。
她边上，年轻的助理多看了两眼，有些忧心忡忡道：“刚才好像听说程思琪也要来试镜的。”
“呵，那又怎么样？”唐韵看也没看她，依旧专心致志，抹着口红，轻蔑道，“她演过电影吗？就一花瓶，也用担心？”
“可她和卓导他们关系好。”助理讪笑道，“说到演技她算哪根葱，当然不是唐姐你的对手嘛。可保不齐走后门。”
“走后门？”唐韵收起口红，挑着眉看她，“就算走后门，也得有点本钱吧。别说我，就董真真和田慧也不是吃素的，等到试镜结果一出，她pk掉我们三个，你当网友都是傻子啊。”
“可卓导他们一向都挺低调的。”助理小声道。
“你是木头吗？”唐韵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白痴。”
“唐姐我……”助理说着话，唐韵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远。
洗手间安静下来，里面隔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穿着浅紫色修身裙的瘦高女人蹙眉走出来，洗了手，若有所思地回了宴会厅。
剧组几个摄像正在调试镜头，卓航一众人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
瘦高女人略微想了想，笑道：“刚才在洗手间碰上唐韵了。”
“呦。”卓航挑眉笑一声，身子往后靠，“她来这么早，真给我面子。”
“能正经点吗？”瘦高女人抑郁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她边上的江远开口道，“她和助理说起程思琪了，担心我们走后门。”
“啧，想太多。”卓航打了个响指，趴桌上，撇嘴说了一句，看着江远，明显老大不高兴。
“小吴。”江远侧身朝门口一个工作人员唤了声。
工作人员小跑到跟前，他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开口道：“把试镜演员都叫进来，一会有人表演，其他人就在边上旁观，不用在外面等了。”
“这，”小吴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转身快步往出走。
外面－－
唐韵已经扬着下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边上一众人越发安静。
眼看挂着工作牌一个男生到了近前，程思琪抬眼看过去，男生已经直接开口道：“打扰了。导演说请大家移步进宴会厅里面等。”
“什么意思？”坐在最边上的叶雪快语道。
“就是每个人表演的时候，其他人可以旁观。”工作人员解释完，礼貌地笑了笑，继续道，“里面边上有椅子，坐着等就好，助理和经纪人可以不必跟进去。”
“这……”等着的几个人还想说话，闭目养神的唐韵已经睁开眼睛来，直接往宴会厅里面去。
大男生欠身笑了笑。
其他几人也收了话，神色古怪地站起身来，进了宴会厅。
程思琪落在后面，将包递给了荣晴，笑着道：“那你们就不进去了，等着我就好。”
“好好表现。”荣晴握拳说了一句。
“我会的。”程思琪点头笑了笑，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非常宽敞，为了试镜方便，正中间留了颇大一块场地，场地一侧和两个角落里都架着摄像机。
最后面和宴会厅一侧留了些椅子，眼看着前面几个人都坐在了侧边，程思琪也抬步过去，选了个位子坐下。
眼看着六人就位，最前面中间的卓航清清嗓子道：“《青蛇》女主角试镜一共分为两轮，每一轮大家的表演题目也都是一样的。提前准备十分钟，按着座位顺序，从左到右，依次表演，随时淘汰，谁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提出来。”
“卓导？”
他话音落地，刚才紧跟着唐韵第二个进来的刘子琼已经笑着开口道，“您说从左到右，是从唐韵姐开始的意思吧。”
六个人先后进门，唐韵最先，程思琪最后。
卓航坐在她们侧边，这样说话，自然会引起异议。
他当然是偏向程思琪一些，任谁也知道，表演上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六个人表演同一个场景，越往后，自然越吃亏。
毕竟，后面的要胜过前面的，必须明显超越前面的，而前面的已经表现过的，后面再继续照搬，明显就没什么新意，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他说从左到右，自然是按照她们坐着的顺序排列，想着让程思琪先表现。
可此刻，刘子琼问出这么一句话，他再说程思琪开始，就明显有所偏向了，还真是不好办。
卓航的目光落在含笑问话的刘子琼身上，没怎么迟疑，直接道：“当然。按着先后顺序，从唐韵先开始。”
他话音落地，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程思琪，坐着等候的几个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无论怎么说，唐韵原本就是演技派，先后表演都无所谓。
程思琪不一样，她是新人，和卓航等人关系又好，第一个表现虽说准备时间短一些，可发挥空间大。
很微妙的，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希望她被ps掉。
目光在几人脸上游离一圈，前面坐着的瘦高女人喟叹道：“好些日子没见识到这些，还有些不太习惯。”
“这个圈子一直这样。”江远一只手摩挲着边上的水瓶，“很正常。”
“但愿你这学生不会让人失望。”瘦高女人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她也没有那么差。”江远道。
抬眸远远瞥了程思琪一眼，眼看着她已经拿到了题目，江远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
程思琪看着手中纸条上一句话：“人家没有脚嘛。”
很明显，一会众人要表演的第一个场景，是巫灵王带着青萝第一次上集市，两人对话的一个场景。
彼时，青萝应该是怎么样的？
天真调皮，活泼好动，还有点贪吃……
程思琪抿着唇，苦思冥想。
没一会，耳边便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唐韵到了场地中间靠前的位置站定，笑笑道：“卓导好，王导好，江编好，沈编好。”
剧组试镜来了四个评委，除了卓航之外，络腮胡子的王京是《旧城恋爱》导演，跟着纯属凑热闹，江远和沈小小都是《青蛇》编剧，在圈子里也都名声斐然，唐韵全部认识，自然是一一问好。
实际上，她比这四人也小不了多少，姿态谦和已经算非常难得。
“开始吗？”沈小小个子高，一只手托腮，笑着问了一句。
“嗯。”唐韵略微笑一下，请求道，“能请江编帮大家搭一下戏吗？据我所知，江编好像是传媒大学表演科班出身。”
她语调温和，话音落地，宴会厅一众人俱是一愣。
等着面试的几个人感激她，毕竟，有个人搭戏可发挥的余地明显大一些，前面坐着的卓航也登时兴味盎然起来。
除了江远。
江远抬眸看着她，婉拒：“我从来没拍过戏。”
“您站着不动都行。”唐韵淡笑着，声音温和，争取道。
“去吧去吧。”卓航笑着推了推边上的江远，“你就当自己是一块木头桩，当个道具能怎么样。”
江远侧头睨了他一眼，卓航一本正经继续道：“不是哥们不想去。关键我们三个男人就你是表演专业出身啊，再关键，这场内也没人有你这么高颜值，配戏不够赏心悦目嘛。”
他落井下石地催促了两句，江远自然没法推脱，被赶鸭子上架了。
这一出意外让宴会厅紧张的气氛淡去一些，饶是程思琪，都觉得意外，饶有兴趣地抬眸看了过去。
十月底，江远沿袭一贯风格，穿着笔挺的黑色定制西装，站着不动，还的确挺像一根木头桩。
不过，即便是木头，也是俊朗笔直一根木头。
可他当然不可能做木头，站原地略微想了想，朝唐韵道：“按剧本情境，正常演吧。”
唐韵当然求之不得，抿唇点点头，神色倨傲。
她出道有些年头，在圈内颇有资历，自然有把握请动江远。
自信，也是战术的一种，在表演之前，就让其他几人意识到她的实力，从而增添一些紧张情绪，同时，又打心眼里对她心存感谢，意识到和她之间的差距。
总归，出道至今十年有余，她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动声色、以各种手段让竞争对手和搭戏女演员感觉到压力。
此刻，江远在左侧，她紧随其后，置身于江远右手边。
卓航象征性地喊了一声“action”，两个人便抬步开始往前走，江远眼眸含笑，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唐韵则是微微扭腰，姿态妖娆。
坐在不远处看着，程思琪狠狠愣了一下。
她看到了一个和以往全然不同的江远，甚至，因为两人差异太大，她甚至觉得，江远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她印象里的江教授，严谨工整、清俊端正、内敛沉稳、从容不迫。
可眼前和唐韵搭戏的这个江远呢？
她依旧是往常那样一身笔挺的西装，可整个人的感觉都因为走路的步态和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表情而发生变化。
步伐没有平时的沉稳，基本上走两步就微微停下，回过头瞅一眼身侧的人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可侧身转头每个动作都有翩然舒缓之态。
像公子。
就像电视书籍里，那些翩翩如玉的俊秀公子。
他眉眼周正，平素总显得冷峻客套，可眼下，转身之际微微扬眉，眉梢、眼尾、唇角，都能极其自然的微微扬起，喜爱愉悦溢于言表。
他看上去很年轻，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懵懂动情的少年郎。
“他怎么不演戏啊，真可惜。”程思琪边上坐着橙光的一线演员田慧，刚才因为多看了眼程思琪，进来的也稍晚，目光落在江远身上，疑惑叹息。
“说是觉得做演员作息不稳定。”程思琪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
“唉。”田慧看了她一眼，突然打开了话匣子，神色遗憾道，“说起来江编高我三届，当时我刚进学校那会，每个老师上课都习惯性说起他，他可是传媒大学好几届学生眼里的男神学长。”
“后来是男神教授。”程思琪忍俊不禁，“现在我们班上还有许多女生对他念念不忘呢。”
“蔓菁真是走了狗屎运。”田慧撅着嘴突然说了一句。
程思琪看着她，一脸愕然，想笑，生生忍住。
田慧似乎也自知失言，耸着肩膀笑一下，转过身去，只明显撅着的唇角还是可以让人感受到她对蔓菁的极度不满。
程思琪弯弯唇角，重新朝正表演的两个人看了过去，
唐韵穿着高跟鞋，许是为了表演“蛇”这样一个形态，她穿了一件银白色的紧身包臀裙，走起路来姿态婀娜，又极慢，肩膀始终微微往后侧着，显得有气无力，就好像忍受不住直射的阳光般，蔫着。
程思琪突然想到，按着剧本里的时间，巫灵王第一次带青萝上集市，正是初夏。
青萝久居湖底、森林，晒着太阳，自然酷热难当。
她正想着，唐韵抬手擦了一下汗水。
她抬手的姿态也是软绵绵，有气无力，将蛇软弱无力的体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热。”她看着身侧的江远，给自己添了一句台词。
“前面有好吃的糕点。”江远看着她，眉眼弯弯，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唐韵登时扭起来，眼眸发亮，s型一路往前。
“好好走路。”江远看着她，微微抿着唇角，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语调带着轻微的斥责，眼睛里却满是阳光。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十分到位。
“人家没有脚嘛。”唐韵停了步子，有气无力地靠着他，仰头说了一句，天真娇憨风情尽显。
“卡。”卓航眼看着江远微微蹙眉，连忙笑着叫停。
江远松了一口气，笑着要回到座位。
他身后，刘子琼连忙开口道：“还有我呢。”
江远微微停步看过去，刘子琼似乎才察觉她喊得突兀了一些，笑道：“刚才唐韵姐说，您给我们所有人搭一下戏的。”
江远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先表演完的唐韵收获了几个点头微笑，重新回到了椅子上。
她将身子软、姿态妖娆、神态天真娇憨这几个方面都表演的很到位，尤其，又结合剧本考虑到天气因素，也在江远的提点下表示出对食物的喜爱，连她自己都觉得挺满意。
其他人就算同样表现这几点，也有点落了下风。
唐韵心满意足，看着起身朝江远走去的刘子琼，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凭着两套写真刚崭露头角的小新人，哪里可能有什么演技，和她竞争一个角色，根本是不自量力。
唐韵甚至懒得看她，闭目养神。
她有倨傲的资本，又一贯眼高于顶，表演完休息一下也正常，其他人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子琼。
她和唐韵一样，穿着高跟鞋，一开始也是扭着纤腰跟着江远，仪态上没有唐韵那般妖娆，胜在身材比唐韵还好一些，前凸后翘，非常妩媚。
程思琪抿唇看着，边上的田慧也好奇看着，突然回头瞅一眼程思琪，开口道：“咦，我怎么觉得刘子琼和你哪儿有一点像。”
“嗯？”程思琪挑挑眉看她一眼。
“鼻子和下巴的轮廓，”田慧有仔细端详她两眼，“都好像。鼻子又直又挺，下巴弧度看上去很流畅诶，乍一看侧脸好像。”
“是吗？”程思琪也仔细地远远端详了刘子琼两眼。
隔了一个位子，环亚的董真真也开口道：“我也觉得，尤其是鼻子，真像。”
“呵呵。”程思琪忍不住笑一声，“鼻梁高挺的女孩平时也不少见，她是模特吧，轮廓肯定立体一些。”
“也对。”边上两个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远处，刘子琼还在继续表现，程思琪觉得有点奇怪。
她先前一套妖娆的彩绘写真在网上爆红，龙袍写真也霸气冷艳，可眼下当真在眼前表演起来，走路的姿态却是妩媚优雅居多，妖娆娇憨不足。
她身材虽然也是前凸后翘，可看起来就是不够软，扭腰走着，表现也和唐韵差了一截。
很明显，看着的其他人也和她感觉差不多。
坐着的卓航朝着边上的王京感叹道：“觉得还没有写真上有味道。”
“写真是可以骗人的，有后期嘛。”王京忍不住笑笑道，“那个最不能当做标准了。”
“也对。”卓航认可地点点头。
他们都能感觉到，和刘子琼近在咫尺的江远自然感触更深。
两个人搭完戏，他也就抬眸给卓航了一个眼色，便静立着不再说话。
“你这个表演味道不够。”卓航看着刘子琼，开门见山道，“很抱歉，你应该和青萝的角色无缘了。”
刘子琼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抿唇道：“其他角色的试镜我还可以争取吗？”
“后面还有一次配角试镜。”沈小小笑着宽慰了一句。
“谢谢沈编。”刘子琼微微欠身说了一句，拿了包，直接从后门离开。
前面一个被直接淘汰，紧跟在她后面表演的叶雪自然是有些紧张了，上台的时候还差点扭到脚。
不过，她原本是三流艳星出身，扭着腰直接站稳，动作妖娆至极。
程思琪愣了一下，竟是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笑什么？”边上的田慧明显等得无聊了，侧身看着她问了一句。
“就她刚才站稳那个动作，”程思琪忍着笑道，“突然想起早上伸展枝叶的牵牛花了。”
“你还挺能联想。”田慧啧啧叹了一声。
“观察过。”程思琪声音小小地回答了一句。
的确挺无聊的，可前生和宋望隐居在清宁县城，他们两人就是这么无聊，趁着早上家里其他三人都没醒，相拥着散步，在路边看一株牵牛花清晨盛开的全过程。
她胡乱想着，被耳边一阵喷笑声突然惊醒，抬眸看过去，她也愣了。
场地中间－－
叶雪当真像花藤一样地缠着江远的手臂，柔弱无骨一只手还勾着他的脖子，吐舌头。
确切来说，应该是吐“信子？”
程思琪都觉得接受无能，扑哧一声笑出声。
被缠着的江远忍无可忍，握着她手腕将她推开，神色冷淡道：“抱歉，你被淘汰了。”
“人家没有脚嘛。”叶雪凑上去，眨着眼睛无辜地说了一句。
“噗……”
这下连一直拼命忍着的沈小小也忍不住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有点意思。”
“沈老师你也觉得我表现得没问题是不是？”叶雪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小小，“我没有脚啊，不缠着他我怎么走路？”
“你看剧本了吗？”卓航忍着笑发问道。
“看了些。”叶雪继续道，“主角是条蛇嘛，肯定缠人的。”
“是、是、是！”卓航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可是你这场合不对，公共场合哈，还是得收敛一些，没人的时候缠着就没事。”
“唔。那我的表演？”叶雪迟疑道。
“不太过关。”卓航边上的沈小小正色说了一句。
“那好吧。”叶雪也提了包，神色怏怏，慢吞吞从后门离开。
接连淘汰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人自然也是稍微有些紧张，可田慧和董真真在圈里也算实力派，程思琪又一贯稳当，愣是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先是董真真表演，她比唐韵多表现出一个点，便是蛇信子。
在被引领着逛集市的时候，做出了好几个闻到香味忍不住吐舌头的欢快表情，将青萝天真调皮的一面表现得非常到位。
自然没有被淘汰。
接下来是田慧，她也有了新表现。
搭戏之前，她脱掉了高跟鞋，因而表演起来没有走路的声音，那一份青蛇的懒惰娇憨十分到位，又很好的融合了先前唐韵和董真真的优秀表现。
也没有被淘汰，顺带着，她收获了沈小小一句称赞和唐韵一个不明显的白眼。
前面的五个人尽数表演过，淘汰了两个。
只剩程思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起身微微一笑，朝着江远走过去。
她走动的过程中，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唐韵愣了愣。
为了表现出蛇的性感妖娆，连带她在内，前面的五个人都穿着紧身包臀的裙子，颜色也都是条纹、豹纹、银白、土黄这一类接近蛇纹的颜色。
除了田慧脱掉了高跟鞋，其他人都是细跟高跟鞋。
毕竟，高跟鞋最能展现出女人的婀娜体态。
可程思琪－－
她也穿着一条裙子，却根本和性感不沾边，而是一条湖绿色雪纺长裙。
因为她来的时候上面套了一件薄牛仔外套，一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仔细去观察她的穿着打扮。
而且，她也没有穿高跟鞋。
长裙下面是一双浅灰色、款式极为简单轻便的蛋卷鞋。
看上去比其他人都朴素了许多，素来敏感的唐韵看着她，却很快地觉得不对，她这样的打扮，和剧本里青萝的装扮似乎挺相近。
青萝是青衣罗裙，古装平地绣花鞋。
衣衫轻柔宽大，鞋子轻巧方便，简化之下，可不就相当于此刻程思琪的穿着打扮么？
而且，雪纺飘逸垂坠，看上去含而不露，走动间却能显得婀娜婆娑。
她们都第一时间想到性感妖娆，用神态语言去表现娇憨天真。程思琪，却是从打扮开始，就将美艳和性感收一分，添进去一些女儿家的天真清纯。
最开始的青萝不正该如此，她性感妖娆，可这性感妖娆是藏在青衣罗裙里，含而不露的。
眼看着程思琪朝江远走过去，后者微微弯着唇角笑看她，唐韵忍不住握紧身侧一只手，希望自己想多了。
可很快的，她就发现，她并没有多想。
卓航示意性一声“action”过后，江远在左，程思琪在右，两个人和前面所有人表现差不多，往前走。
可其实又不一样，这感觉十分微妙。
程思琪走得很慢，可以说非常慢，她简直懒得没有骨头，走两步就好像要朝着边上倒过去。
实际上她当真倒了过去。
时而软绵绵走两步在江远左边，似乎是靠着什么东西休息，休息的这时候还转着眼珠左顾右盼，时而软绵绵又倒在江远后方右侧去，也靠着什么，转着眼珠左顾右盼，一脸好奇。
天知道她转着眼珠左顾右盼这模样有多可爱，卓航眼睛都看直了。
毕竟，程思琪眼睛大，眼珠儿又黑又亮，非常动人。
面试的六个人里面她年龄最小，皮肤水嫩，不化妆，也能凭着俏皮表情活色生香，惹人喜爱。
其他人因为顾忌着江远的步伐，走得虽然慢，却绝对没有人像她这样慢。
动不动软绵绵靠着歇一下，她完全没有将江远的快慢放在心上。
你走你的吧，反正我累了就随意歇一歇。
不想走就不动，挪脚都不愿意。
一众人看着她，只觉得这个才应该是青萝，她初入人间，无欲无求，好奇地像个小孩，看见什么都想瞅两眼，可是她懒呀，远远地跟着巫灵王，软绵绵地东倒西歪，简直像没有骨头似的。
她不用可以扭着腰表现出妖娆妩媚，可是她左边那么一靠，右边那么一停，肩膀先过去，腰身才紧跟着过去。
雪纺纱裹着她又怎么样，只想想，都能感觉到她衣衫里一副身躯，柔软滑嫩到不可思议。
她天真、娇憨、姿容绝艳妩媚，可偏生，犹不自知。
懒散任性、爱走不走那个才是她。
她和巫灵王的关系里，一贯是巫灵王停下来迁就她，哪里有她害怕巫灵王走远，急急跟上去的道理。
只此一点，已经将前面几人甩了十万八千里远。
唐韵看着她，不敢置信，董真真和田慧看着她，神色尴尬，好像自惭形秽，沈小小和王京看着她，又惊又喜，至于卓航，只能用狂喜来形容。
就好像一个采矿者，抛却无数糟粕，一抬眼，看到最有价值的那块宝。
江远已经无奈地停了步子，目光落在身后的小人儿身上，宠溺、恋爱、好笑、无奈，种种情绪，尽数流露。
眼角眉梢都染着笑，似乎完全不知道将身后这一把懒骨头怎么办才好。
他后退两步，到了懒懒“靠”在一处的程思琪近前，哄道：“快一点好不好，到了前面买糕点给你吃。”
原本懒散的小人儿眼眸放光地看着他，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继续动起来的时候，她顽皮地伸舌头“吸溜”了一下，很快，舌尖卷着缩回去。
可爱调皮到令人发指。
卓航握着拳忍不住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江远也微微愣一下，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笑道：“走吧。”
“唔。”懒骨头直起身来。
这一下非常快，就好像一条蛇，突然仰着头，直挺挺站起来。
“真是绝了啊！”卓航忍不住嘀咕一声，他边上，王京和沈小小也齐齐点头，赞叹喜爱溢于言表。
程思琪跟着江远继续走，这下乖巧了一些。
没有左边倒一下，右边靠一下，却依旧是晃着肩膀，好像脚下根本立不起来似的，软绵绵一点力道也没有。
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前面，倒好像时刻牵挂着糕点。
江远走两步，觉得不对，回头看见她搭拉着身子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俯身，声音低低哄道：“好好走路。”
“唔。”程思琪眼睛眨巴两下，委屈地看着他，不等他直起身来，突然将下巴抵上他肩头，无辜扁嘴道，“人家没有脚嘛。”
对啊，人家没有脚嘛，竟然让人家走这么长一截路。
看着她说话，卓航一时间都觉得这男人简直不近人情！
程思琪大而黑亮的瞳仁里完全看得见自己的倒影，她下巴抵着他肩头，两个人近在咫尺，江远都能感觉到她说话间薄而清甜的呼吸。
浅浅的、微微热，绵甜、撩人。
江远看着她的眼睛，愣在了当下，一只手甚至忍不住伸出去扶她，好像她就是没骨头一条蛇，软绵绵，随时就要倒向哪一边。
也是看着他的动作，其余几人才突然反应过来。
程思琪从表演一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用手，像唐韵那样举手擦汗什么的，简直弱爆了有没有？
一条蛇，有头有身子，它的确没有脚，可它也根本没有手啊，连手都没有，哎呦喂，到底为什么要擦汗？！
卓航激动地简直无法自己，只觉得程思琪眼下这表现，直接可以拍板一条过。
说她是新人，毫无经验，一花瓶？
这担心，简直多余。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思琪，程思琪已经离开江远肩头，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微笑，轻声道：“谢谢你，教授。”
一语双关。
其他人自然以为她感谢江远搭戏，可他们两人却心知肚明，她感谢他，让她从一条蛇的习性生活去琢磨角色。
“不客气。”江远也站直了身子，点头笑了笑，回到座位上。
一连给六个人搭戏，他也累，拧开边上的水瓶，喝了一口，喝完了放回去，没几秒钟，又拧开，喝了一口。
“紧张了？”边上的沈小小声音轻轻道。
“什么？”江远握着瓶子，看她一眼。
“你一紧张就喝水。”沈小小耸耸肩膀，笑道。
“是吗？”江远看着水瓶，拧上盖子，放回去。
“可能你自己没发现。”沈小小清浅地勾着唇角，若有所思又说了一句。
－－－－－－题外话－－－－－－
阿锦今天超长发挥，还有小剧场，真是棒棒哒，\\（^o^）/~
阿锦：宋哥。
宋望：叫哥干嘛呢？
阿锦：（上看下看，喷笑）你竟然怕蛇，咩哈哈！
宋望脸色铁青，转身走，一抬眸，对上邵正泽审视的表情。
阿泽：听说你怕蛇？
宋望：……
再转身，对上靳允卿，江栎，孟数字。
允卿：原来你怕蛇啊。
江栎：唉，一直觉得你什么都不怕呢，蛋碎一地。
孟四：我瞑目了。
孟二：呵呵，忍不住就笑了。
孟五：手上有一张蛇皮，要不？
宋哥：阿锦！你粗来，哥保证不打死你，说好的男主光环呢，呜呜，哥在影后里面还不怕那个呢，你忘了清宁县城锄草的宋哥吗？
阿锦：（白眼）谁让你没想起来。
宋哥：！
朝向琪琪：呜呜，他们都欺负我，不干了！
思琪：呃，干不干？
宋哥：（抿抿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