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真兰城里,徐牧一边收拢西域的情报,一边在想着攻打大宛国的事宜。
    这一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攻伐。更为重要的,是要起到最大的威慑作用,让其余的西域国家,不敢再随意招惹。
    “主公,昭文都发出去了。要不了几日,便能传遍整个西域。”殷鹄欢喜地走进来。
    “另外,又有两个西域国家,虽然没有参与联军,但送来了不少粮草,还有几匹汗血马。”
    “不错。”徐牧露出笑容。他有收到情报,大宛国那边,新登基的楼罗,已经是众叛亲离。也没有任意一个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敢和西蜀作对。
    “殷鹄,那几匹汗血马,你挑一匹,余下的分给诸将。”
    “主公不留着?”
    “我自个有匹好马,骑惯了。”
    只吩咐完,徐牧重新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西域情报。可他发现,面前的殷鹄还没有走。
    “怎的?你还有其他事情?”
    殷鹄欲言又止,“主公,诸葛老先生……不见了。”
    “什么!”
    徐牧惊愕抬头,“他一个瘸腿儿,这段日子又昏昏沉沉的……”
    “主公莫要忘了,他先前可是天下高手。”
    徐牧揉着额头。他一直明白诸葛范的脾气,当初在徐家庄,哪怕要去杀叛徒,都不愿麻烦他。
    “殷鹄,你派一些有轻功的,想办法找到老先生。若是不愿回来,你亲自去一趟。”
    “主公,我也打不过……”
    徐牧一阵头大,总不能敲锣打鼓地四处找爹吧?司虎应该能打得过,但无奈的是,傻弟弟半点轻功都没有,让他出去,估计马上要钻羊肉汤子店。
    “先尽快查出下落。”
    徐牧早猜到了老头儿可能要走,为此,他还安排了几个人。却不曾想,在沙漠上昏昏沉沉的,这一下却突然生猛起来。
    “主公!”
    正当徐牧想着,这时候,赵惇从外面急急走入。
    “好事情,好事情啊!大宛国的四王子楼筑,已经派了人来送信,说愿意和主公一道,将楼罗赶出大宛国!”
    “大宛国的四王子楼筑?”
    “正是。”
    徐牧沉默下来,思考着楼筑最后的得益。想了想,无非是为了王位。但现在,蜀人入西域,不宜大肆侵占疆土。否则,真激怒了整个西域诸国,堆起二三十万的大军,只怕要退回去了。
    古往今来,扶持一个傀儡政权,再想办法鸠占鹊巢,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只是不知这楼筑,是个怎样的人。
    “赵惇,你去告诉他,让他亲自来一趟真兰城,我有事相商。”
    “主公放心。”
    “殷鹄,你也去忙吧。”
    等人走远,徐牧才瘫在位置上,看着门外的景色,脸面上露出丝丝的担忧。
    ……
    西域,铮国。
    铮国的国土,放在后世里,不过一个两个县城之大。却偏偏,占了两处不小的绿洲。也因此,经常惹得其他的大国,不断编造蹩脚理由,要把绿洲抢走。
    庆幸的是,几代的铮国小王,都是硬骨头,抵住了施压。
    此时,在铮国边境的一个小镇里,有一老铁匠,正面无表情地捶打着一把弯刀。
    即便是满脸的白胡,却依稀能分辨出来,老铁匠是中原人的轮廓。
    淬完一轮,老铁匠喝了口酒,晃着只剩一条胳膊的身子,麻木地往后走去。但还没多走几步,他惊得停了下来,迅速转过头。
    看着铺子外,一个拄着剑的佝偻人影。
    “嘿嘿,我在蜀州有个老友,也是个打铁汉。”
    “杨无愁,你打铁的功夫,多少还差了些火候。”
    “长,长老!”铁匠痛声跪地,一下子红了眼睛。
    “起来吧。”佝偻人影笑了笑,“我还担心着,你会搬了铺子。不过还好,终归是见着了。”
    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开始拥抱。
    “长老,我听说,知秋已经死了……”
    佝偻人影扯开了头袍,赫然是诸葛范。此时,听着老铁匠的话,有些闷闷地开口。
    “别提了,那会他要争江南,我还悄悄去寻了……终归是急躁了些,他若是像我傻儿子,稳扎一点,或许会不一样。江湖人要立政权,弊端太多,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子做到。”
    老铁匠一声叹气。
    诸葛范沉默了会,“杨无愁,你也当明白了,我为何要来西域。”
    “杀人。”
    “能帮我么。”
    “长老,你不是和蜀王关系好吗?让他派些人跟着。”
    诸葛范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他做的是家国大事。我这等私人丑事,不想把他扯进来。不瞒你,从今年开春以来,我便觉得身子不对付了。最后才决定,跟着入一趟西域。”
    老铁匠咬了咬牙,“也罢,我来帮你。”
    “打根铁杖,我能撑着身子走。嘿嘿,去年的时候,我还敢和老刀比轻功的。老子这一生啊,最成功的事情,便是临老了,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好大儿。”
    “对了,我那相熟的——”
    “珊娜姑娘?”
    诸葛范抬起头,满脸都是回忆。
    “已经死了……黑鹰门现在遍布西域,长老的那位义弟,我估计还藏在西域——”
    “别提他,我没有义弟。”诸葛范冷声打断。
    “若不是为了护着知秋回中原,我留下来的话,会不惜一切地杀了他。”
    “在长老离开后,我打探到一些东西……那个人,很可能是外族的奸细。他当初入西域,是别有用心的。”
    诸葛范沉默而立,久久不语。
    ……
    “险些忘了老师的生辰。”
    “虽然在沙谷里,但不管怎样,中原的酒是必不可少的。”
    “我乌帕,敬老师一杯。”
    在乌帕面前,中年人倚着石壁,沉默地捧着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老师开心一些,对付徐贼,我乌帕还有办法。”
    中年人放下酒杯,摆了摆手。在他的脚下,还有一份卷宗,卷宗上记载着,随徐牧一道入西域的大将名字。
    锵。
    中年人忽然冷冷出剑,剑刃下刺,刺在了最边侧的一个名字上。
    “诸……葛……老师,看不清了。”
    中年人没回话,提着剑跃身而起,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胡人小村落,飞速掠去。
    不多时,那胡人小村落里,到处都是惨叫和求饶的声音。
    乌帕站在高处,止不住地迎风大笑。
    ……
    “主公,西面来的情报。”
    “三日之前,共有一十三个胡人村落,被人屠了村。有人在那里,发现了我西蜀的铜官牌。”
    “现在,已经有两个西域国家,派使质问了!”
    徐牧接过情报,看了好几遍,眼睛里露出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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