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上——”
    中原司州,厮杀正酣。
    裕镇方向传来的硝烟,让开春后的中原大地,重新变得肃杀起来。
    ……
    渝州之外,披甲的乐青满脸都是沉着之色。即便常家大郎不断劝阻,让两万的河州精锐跟随本部行军,但却被乐青拒绝。
    这一番,气得常家大郎不断跳脚,甚至扬言要将乐青军法处置。
    “莫理他,常家这一辈,除了主公和常胜,其他都是些活不起的。”同行的常威,语气间满是揶揄。
    “你瞧着我家少爷,文能登殿成状元,武又是内城第一高手,再瞧着这帮剩下的,哪里还有能上眼的,连个家仆都打不过。”
    乐青笑了笑,“我不管这些,某乐青只听主公的军令。此番既是主公的布局,你我二人按着做便可。”
    此时的乐青,再无丝毫的顾及。甚至在心底里,对自家主公欲生出了几番拜服。
    “常兄,等到了长阳,你我便该强攻了。”
    “自然。”常威亦是露出笑容。
    “全军,加速行军,我等要攻打长阳,打通皇门关的通道,迎接主公入内城!”
    ……
    此时的皇门关上,有斥候急急上城,一开口,便是遮掩不住的焦急。
    “韩军师,大事不好了!北渝大将乐青,带着两万精锐,直奔皇门关而来。且,已经在皇门关二十里外,开始安营扎寨。”
    斥候说完,只待抬头,却发现自家的韩军师,并无太多的紧张,反而是一副气定神闲之色。
    “邱君军师,知不知为何是乐青前来?甚至说,乐青并未听从渝州常氏的军令,属私自出军。”
    邱君想了想开口。
    “若说整个北渝,河州乐青虽有些嗜血鲁莽,但终归是有着几分本事的人。”
    “不是这个原因。”小狗福摇头,“大抵上,我猜出了北渝的布局手笔,似是除了乐青,再无其他人能胜任了。”
    顿了顿,小狗福转过了头,认真看着邱君。
    “邱先生自是我西蜀大智,故,主公先前来了密信,让邱先生去做一件事情。”
    “何事。”
    “如邱先生的本志,为一席幕僚。”
    “狗福……我现在便是幕僚者。”
    “不一样。”小狗福沉默了下,“此事很关键,确是需要邱先生这样持稳的人。”
    邱君呼了一口气,随即不再多问,高高拱起了双手,“若是主公的意思,某自然遵军令,无惧刀山火海。”
    “邱先生真乃大才也。”
    “狗福,还请莫笑我了。”
    小狗福呼出一口气,“乍看之下,时机已经到来。邱先生出城之后,还请切记,不管皇门关发生何事,都不要顾及,听从主公的军令即可。”
    “某曾在将官堂,深受贾军师的教诲,自然明白幕僚者当做什么。”
    “主公若在此,当欣慰矣。”
    皇门关外。
    踏——
    停马的乐青,在近了城关之后,并未立即攻关。而是吩咐士卒,离着城关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乐将军有令,扎营!”
    不多久,两万河州大军,在初融的雪色中,开始了第一轮的安营扎寨。
    马背之上,乐青和常威二人,在看了看前方的皇门关后,又沉沉相视一眼。二者的眸子里,都有着燃烧的战意,不断迸溅而出。
    ……
    只不过开春,西蜀与北渝的天下大战,二度开启。
    “烧起来,都烧起来!”远在南海合州的凌苏,笑得彻底合不拢嘴。中原打得越凶,他们的机会便越大。
    如今,河州镇将乐青分两万大军助战,便是一个中原灭亡的契机。他甚至能推算得出,去年的冬战后,西蜀的兵力已经不足,说不得——
    “凌师,凌师!”一个佝偻的人影急急闯入,打断了凌苏的美梦。正当凌苏脸色不悦时,闯进来的合州王吴朱,却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情报。
    “南海为了助战,赵栋已经在募第二轮的新军。且,我听交州的探子说,赵栋欲要带两万人北上司州。只可惜被李柳一时拦住——”
    “又是李柳,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如何可能,我与凌师隐藏得很好。”吴朱信誓旦旦,紧接着声音又是一变,“不过请凌师先听我说完。李柳虽拦了两万大军,但与赵栋多番相商后,还是分了一万交州大军,北上助战。”
    听着,凌苏先是脸色一怔,随即整个人狂笑起来。
    “这便是了,这便是了,李柳虽然年轻,但终归是个谨慎的人。他此时分兵一万,那只能更加说明,李柳与西蜀并未发现什么。”
    “凌师,大业可期啊!”吴朱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他连龙袍都找人缝制了,若是没有意外,一路顺风顺水,说不得,他便要做南海五州的皇帝。
    “那么,先提前恭喜王爷了。”凌苏笑了笑,很赏脸地抱了个拳。
    顿时,吴朱亦是大笑起来。这般的光景之下,他似乎忘了,自家的傻儿子,好像是二三日没回王宫了。
    ……
    “我吴章,不仅是合州的太子,亦是南海的血性儿郎,诸位休要做无用功了。某即便是死,亦不会屈服半分!”
    合州王的傻大儿,此时被两个夜枭绑在刑架上,声声都是怒吼。
    只可惜,待有个护卫刚扬起马鞭,抽了第一下后,吴章又立即哭喊求饶起来,屎尿渗了一地。
    动刑的那位夜枭,握着马鞭有些沉默。要知道,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先前还以为是个勇夫呢。
    “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我父吴朱今年六十有三,在合州里有三房暗妾,四个私生子。我家的财宝箱子,都藏在王宫下的地窖……对了,我父在合州南面的宝珠镇,还藏了一万人的大军……还有还有,我父先前对我说,他要做南海五州的皇帝,我亦要成为太子——”
    ……
    刑房之外,李柳和赵栋两个,有些无语地同坐在石阶上。
    “子堂,你怎想起抓这个人了?他时常在南海五州走动的,总扬言要打遍南海五州的桩子。”
    “夜枭组发现的,这人在半醉之时,说自己将成为南海五州的太子,其父合州王亦会成为皇帝。”李柳沉思了下,“赵兄莫忘,先前的时候,韦春大匠便来了信,说了海贼出现的事情……虽有万般遮掩,但我觉得,南海五州里,似是有人准备动手了。”
    “合州王。”赵栋几乎脱口而出。
    “确是,他家的傻儿子都自报家门了。不管有几分真,但你我先前怀疑的,并没有错。合州王……恐借了外军,欲要颠覆南海五州。这也是为什么,我先前要故意分军的原因。也就是说,并非是往前线助战,这出军的万人,可迂回到苍梧州一带。”
    “为何是苍梧州?”
    “因为离合州最近。且还有一个原因,这般的中原光景下,合州王要借外兵,只能从海上来,而苍梧州,便是最好的入海口。此人,已失中原之心。”
    砰。
    赵栋手起拳落,重重砸在墙上,溅起一地的烟尘。
    “子堂,吾赵栋誓杀此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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