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摆摆手,道:“当然是难为他!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让其他武将长记性!擒贼擒王,诛恶诛首!一群愚蠢的,被蛊惑的老百姓能有什么危害?最关键的就是这些带头的!否则朕派3万大军干什么,一个卫所的兵就足以平息湖广乱局!”
    朱标苦笑道:“那魏国公若是真的捉不到首恶元凶又如何?”
    朱元璋淡淡道:“除爵!捉到有赏,捉不到有罚!”
    朱标惊道:“父皇!是否处罚过于严厉?他可是魏国公!多年来紧紧追随您,并且屡立功勋,甚至元大都都是他打下的!漠北元庭也是他横扫的!这样的人,因为一点小错就要除爵吗?”
    朱元璋眼神冷厉道:“越是跟朕一辈子的人,越要清楚朕的心思,越要理解朕的苦衷!
    现在这帮勋贵越闹越不像话!
    这一次锦衣卫报上来不少人,都在趁这次饥荒打劫民田,压榨百姓!
    自己花天酒地,却丝毫不顾民间疾苦。
    早就该到敲打他们的时候了!
    徐达受了委屈又如何?
    他是大明的国公,是朕的臣子,就该为国分忧!
    何况他也确实做错了事,竟然没有先抓住首恶,反而是放跑了人!”
    朱标无奈叹息一声。
    朱元璋哼道:“魏国公处置不力,放纵敌酋,若不能及早将白莲教匪首擒拿归案,必除爵以为惩戒!这件事,要明发邸报!发到六部衙门,各省州府!”
    朱标愣了愣,道:“父皇,这样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朱元璋冷肃道:“朕就没打算留什么退路!”
    朱标虽然有心再劝,但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自己这个父皇,自从空印案和胡惟庸案之后,已经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而对官员来说,又执政过于严厉了些。
    譬如,曾经有一个叫周衡的七品小官,做到了右正言。
    所谓正言,主要便是用于规劝天子,防止皇帝施政出现错误。
    而周衡确实为人耿直。
    当年江南税赋沉重。
    朱元璋终于决定减免江南税赋。
    百姓欢欣鼓舞,官员拥戴无比。
    但朱元璋经过调查之后,发现江南不少富户隐匿田产,甚至故意以丰收报灾荒!
    这样的情况下,朱元璋不禁勃然大怒,于是决定在秋天重新征派税赋!
    这件消息一传开,不但江南百姓对此倍感失望,就连朝中大臣也都有怨言,毕竟天子说话心口欲言,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不过没有任何人敢于指出朱元璋的问题。所有人能做的,都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这个时候,身为右正言的周衡站了出来,在朝堂之上指出了朱元璋的错误!
    “陛下金口玉言说要为江南减赋,怎么能出尔反尔再重新收税!”
    朱元璋盛怒之下,却也对他无可奈何,毕竟他是右正言,有这个资格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种话。
    然而。
    没过多久。
    周衡就因为家中有事,请了假。
    原本是要请六天假,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
    没想到。
    第七天返回朝廷的时候。
    朱元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朕失信于天下不妥,你失信于天子又当如何?”
    周衡竟然因为多请了一天假就被处死!
    小过大惩,这是朱元璋的常用手段!
    如今徐达因为捉不到白莲教匪首,竟然要被除爵,同样是小过大惩!
    朱标心中微微叹息。
    这样下去,父皇可能会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可是。
    朱元璋的固执,朱标心知肚明。
    他若作出什么决定,那是一定要执行的。
    当年,自己为了救老师宋濂,无论怎么恳求都不行。
    最终甚至跳下水里自尽,才让朱元璋放过宋濂。
    可朱元璋为了出气,竟然将那些将自身衣服除去才跳入河中救自己的侍卫尽数处死了。
    朱标微微叹了口气。
    父皇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自己日后若是真的继位,总归是要做一些补救的。
    湖广。
    朱高炽的马队出现在官道上。
    这一次。
    朱元璋为了历练朱高炽,也特意安排他去灾区负责赈济灾民的事情。
    朱高炽看着四周民生凋敝,也是感慨万千。
    古代的生产力还是落后了些。
    仅仅是一段时间的洪涝灾害以及旱灾,就将百姓折腾的民不聊生,到处一片荒芜。
    路边甚至不时会遇到饿得干瘪的尸体。
    朱高炽带了不少粮食。
    只要遇到饥民,都会尽量周济。
    与此同时。
    来自缅中宣慰司的粮食,已经快要抵达灾区。
    虽然现在百业萧条。
    但粮食一到,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忽然。
    一人骑着一匹马迎面走来。
    哗啦啦—-!
    朱高炽的亲卫立刻端起步枪,瞄准来人。
    “令小人有要事求见睿王殿下!”
    “你是什么人?”
    如今身处战乱区域。
    虽然徐达已经通报朝廷,湖广叛匪已被肃清。
    但朱高炽的亲卫还是小心无比。
    盘问搜身许久,才押着来人,去见了朱高炽。
    朱高炽皱眉看向来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本王?”
    那人拱手道:“小人乔良安!晋商仁义当铺掌柜!来见殿下,主要是发现一个问题,特来禀报殿下!”
    朱高炽皱眉道:“什么问题?”
    乔良安道:“殿下,您也知道,天下晋商是一家!特别是那一次粮食事件之后…因此,各家掌柜也是有所通气的!
    小人等经过最近的对账,发现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那就是有人在不断出给我们各种金银器具,乃至名贵的古玩字画等等宝物!价钱要求不高,但是只要现银!
    我们最近一合计,现银超过了100万两!感觉很不寻常!”
    朱高炽皱眉道:“若是富商巨贾,区区100万两,也算不得什么吧!”
    乔良安笑道:“关键是其中不少东西都被我们发现是近期很多富商家里的!而且,那些富商都在这一次湖广暴动中被叛匪冲破了家!”
    朱高炽皱眉道:“你是说,这是白莲教在销赃?”
    乔良安道:“正是!我们一发现这个问题,就立刻来禀报殿下了!”
    朱高炽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好,陛下如今正因为白莲教的事情恼怒着呢!而这条线索又十分明显,倒是值得一试!”
    乔良安笑道:“殿下,小人愿意为殿下引路,捉拿白莲教匪!”
    朱高炽笑道:“有劳!”
    乔良安被朱高炽的一句“有劳”说的整个人骨头都轻了三两!
    这可是名震天下的睿王殿下。
    更何况睿王殿下除了身份尊崇地位极高之外,在商界才是不折不扣的巨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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