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族的祭坛上,那身着黑袍的老者,在那里走着奇怪的步伐,若是仔细观察,老者所走的每一步,竟是皆有几分章法。只是若让寻常人看来,也不过是觉得老者疯疯癫癫的,也不知是在祭坛上干些什么。
    老者的嘴唇嗡动,从其口中传出了一阵晦涩难明的声音,听来像是一段咒语,可这咒语极长,老者竟是足足念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这时,祭坛上的老者脚步突然一顿,伸出手去指向了天空,随即又缓缓落下,双臂平稳的张开,似是拥抱着什么无形的事物。
    “远古的天神啊,我族适逢天灾,族中水源几近断绝,若是在没有水源,我等族人便会渴死在这荒漠当中了……”
    只见那老者开口之际,从其口中传出的声音,实在带满了沧桑与低沉,其中还有几分沙哑的感觉。
    随后,只见那老者在祭坛上迈开了步伐,此次他一步踏出之时,竟是使得风云聚集。原本荒漠中本就风沙不断,而在白天的这段时间,起风的时间却是极少,如今在这老者踏出了一步之后,竟是使得天际凝聚了许多阴云,随后急风突起,带着黄沙漫天。
    老者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又跨出了第二步。
    就在他的第二步刚刚落下之时,也不知是为何,竟让他的身子有些摇晃。
    “水源乃是天神赐给我等族人的生命源泉,还请天神指下明路,救助我等族人脱离危难!”
    当那老者再度开口时,声音竟是比先前显得无力了许多,似乎对于他而言,说出这般话语,本就是具有极大的负荷。
    老者站在那里,抬头遥望着天空,因其脸上蒙着面纱,所以他也并不担心,黄沙会飞到他的眼里。
    他许久未语,默默的看着半空,只是在荒漠当中,天际出了被风带起了黄沙之外,再没了其他任何事物。
    童远走到了祭坛的边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敬重的眼神看向了祭坛上的老者,他同样站在了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
    不久,前去安葬牺牲了的族人的那几人,也纷纷赶至了此地,虽然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势,甚至是有人的伤口还向外流着鲜血,可偏偏在他们赶至了此地之后,皆是一脸肃然,目光默契的看向了祭坛上的老者,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祭坛上的老者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他艰难的跨出了第三步,也就在他第三步落在地上的同时,竟是在他脚下的祭坛上,出现了诸多神秘的黑纹。
    祭坛上的黑纹刚一出现,便是开始迅速向着四处蔓延,在那黑纹蔓延的同时,竟是使得原本呼啸的急风,在此刻戛然而止!
    黄沙散落向了大地,也有许多落到了狄族人的身上,只是他们仿佛并未察觉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齐聚在了那祭坛上黑袍老者的身上。
    黑纹蔓延的极快,最终停在了祭坛的边缘处,便就不再继续蔓延,陡然间由那黑纹当中亮起了一阵乌光,从中散发出了浓郁的黑雾,片刻间就将整个祭坛弥漫在了黑雾当中。
    “老夫身为狄族的第七十三任大祭司,今日代替全部族人,听授天神之名,还请天神,赐予我族生机……咳咳!”
    站在祭坛上的黑袍老者,赫然正是狄族的大祭司。
    大祭司话语之间,声音越发的显得无力,此番话语说到最后之时,竟是让他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请求天神,赐予我族生机!”
    “请求天神,赐予我族生机!”
    “请求天神,赐予我族生机!”
    聚集在祭坛边上的狄族人,在此刻十分默契的重复起了这句话,而当在所有人重复这句话的同时,脸上皆是显出了虔诚的神色。
    人群中,唯有童远上前了一步,冲着大祭司询问道:“大祭司,你的身体怎么样,可还支撑得住么?”
    话语间,童远的身子也是微微颤抖,在祈求天神的时候,他的脸上同样也出现了虔诚的神色,只是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大祭司的身体。
    大祭司咳嗽了好一阵,随后站直了身子,他置身在黑雾当中,祭坛外的人已然是看不到了他的身影。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容易就入土了……咳咳。”话语间,大祭司勉强提了几分力气,只是说到了最后,他还是无力地咳嗽了起来。
    童远听了大祭司的声音,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担忧之色,只是如今祭坛中黑雾腾腾,任何人都看不清祭坛中的情形,他也便只能站在那里等候着。
    大祭司再次跨出一步,此次已然是他所跨出的第四步了,在大祭司这第四步跨出之时,竟是比先前更为艰难了许多。他的身子颤抖的厉害,脸色也是苍白了许多,虽是他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却也能让人感受得到,大祭司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在第四步跨出之后,大祭司没有再有话语传出,只见其嘴唇再度嗡动了起来,一阵晦涩难明的声音,便是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大祭司的声音不大,可偏偏在此刻这种情况,竟是让他微弱的声音,回荡在了祭坛附近所有狄族人的耳边。
    祭坛边上的所有狄族之人,具是一脸肃穆的站了起来,目光看着祭坛的中心,听着大祭司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使得这些人的脸上皆是紧张了起来。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祭坛中的黑雾弥散了开来,竟是冲着周围聚集着的狄族人飘了过去。
    黑雾将此地所有狄族人的身体都包裹在了其中,随即在那黑雾当中,竟是显现出了几分金光。那金光并不明显,就仿佛是一丝丝细线,在黑雾当中不断游走着。
    祭坛上,大祭司脚下的黑纹,边缘处也是出现了隐隐若现的金纹,那金色的纹络与黑纹融合在了一起,使得祭坛上的黑纹,再度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当大祭司再度迈出艰难的步伐时,他的身体已然摇晃的厉害,险些是要跌倒在地上,好在他的身体还有几分力气,便是支撑着他跨出了这艰难无比的第五步。
    大祭司的脚步轻轻落在了黑纹当中,只见其脚下的黑纹陡然转动了起来,随即乌光冲天而起,先前包裹着狄族人的黑雾也冲着那乌光汇聚而去。
    一个个狄族人接连从黑雾中显现了出来,只见先前那些虚弱无比的狄族人,此刻竟是容光焕发,就连先前满身是伤的几十位战士,也在黑雾消散之后,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完全好了,就连一点疤痕都未曾留下半分。
    祭坛下面,狄族人皆是欢呼雀跃了起来,他们仿佛是重活了新生,脸上带满了笑意,却是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正当人们欢呼之时,唯有童远一脸凝重的看着祭坛上大祭司的身影。他清楚地看到,在大祭司的身上,隐隐间还有几分黑气弥散,只是这种黑气与先前包裹着他们的那种黑气毫无关联。
    童远暗自皱下了眉头,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人群当中,沉默的看着祭坛上的大祭司。
    大祭司仰首看天,只见先前冲天而去的黑光,在与黑雾融合了之后,竟在半空中显现出了诸多字迹。只是这字迹太过于古老,以至于多数狄族人都看不懂,即便是有能认出的,也不过只是知晓一二罢了。
    “哈哈哈哈~~”
    只听从祭坛上传来了一阵笑意,众人循声看去,可不正是大祭死正站在祭坛上兀自笑着。
    “天不亡我狄族,天不亡我狄族啊……咳咳咳!”许是先前大祭司笑的时候太过激动,竟是又使得他咳嗽了起来。
    不久,出现在半空的字迹陡然消散,先前出现在祭坛上的黑纹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大祭司枯瘦的身影,还略显摇晃的站在祭坛上。
    童远当即跑上了祭坛,一把搀住了大祭司,大祭司悄悄的在童远耳边低语了几声,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只是在大祭司说完了之后,竟是从其口中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大祭司的身子顿时没了力气,浑身瘫软的跌在了童远的怀里,童远将大祭司的身子抱起,随后缓慢的走下了祭坛。
    祭坛边上的人群,也纷纷散了去,回到了各自家中,只是有先前牺牲在外的家里得到了消息之后,便是从屋内传来了哭声喊天。
    莫约是到了黄昏时分,在通往狄族部落的路上,有着两人并肩走近了这里,其中有一人是一名女子,穿着打扮与狄族人无异,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同样穿着一身黑袍,却是与狄族人的服饰有所不同。
    “你再走快一些吧,我阿爹他们肯定都已经回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偷偷跑出部落里面,一定回打死我的!”说完,那女子便是浑身一颤。
    男子则是摇了摇头,看着女子的目光中,似是回忆起了年少时的自己。他并未有所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那女子,朝着狄族部落中走了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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