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吃了些药,罗以育渐复安静了。
    岑校长叹息着对老唐说:“唉!心病还须心药医。看来罗先生这病,除非再见到他女儿,是不会好的。”
    他把他遇到罗太太,听说罗以育被迫害发疯,因而同去疯人院,把病人接了回他这里来的因由经过他自己的1切感慨,都对老唐说了。
    他现在感到为难的,是找不到罗以育的女儿来。
    老唐没敢直对岑校长说他参加过帮助罗丽娜出走,没敢说他知丽娜现在哪里。那是1次秘密行动,他是不好轻易泄露的。
    他只沉吟地重复念了岑校长的语意:“非找她女儿来不可?”
    岑校长却忽然想起地说:“对,你刚才画出了罗先生女儿的形象,你应该是熟识那孩子的。唐先生,那孩子落在何方,你是否也有所知闻呢?”
    老唐被问得1下不好作答,他嗯嗯的应了几声,才勉强地说:“不,不的确知道。不过,那姑娘是安全的,她自由了,这却是的确的。”
    岑老师说:“这就好了,我也说那孩子安全自由,可我是随便说出来安慰病者的。现在,知她确是安全自由,也就更好了。不过,如果能通知那孩子来见见她父亲,或让我们送病人去见1见他女儿,使病人得以康复,这是件好事。”
    老唐说:“是,是,我去找人商量1下,想想办法。”
    对着岑校长这样的人,老唐说不出假话,他只能说得较为含糊罢了。
    岑校长也没追问,他同老唐只是1般相识得,尚未是素有来往的朋友,他不能叮着老唐寻根问底,他也全不知老唐同罗家女儿有何关系。
    同岑无忌谈过话,老唐就告辞而别。他不回市内,却走向郊区。刚才同岑无忌校长的谈话,使他感觉到应该让罗丽娜来见1见她父亲,好让那被社会恶势力迫疯了的人恢复理智,他感觉到这是件好事,而且人民解放事业可能也包括有这类应该做的好事的。
    至于罗丽娜是否能来?怎样来?这却不是他老唐所能决定的。他要向他所属的城郊武装工作组反映这情祝,等候组织上的决定。
    老唐径直向武工组的秘密基地,即他初同武工组相遇住过的那村庄走去。到了那村庄,找到了武工组,找到了组长杨2妹,老唐将他见过岑校长和罗以育这经过向杨2妹报告了,提出要让罗丽娜去见她父亲的意见。
    杨2妹听了,考虑过才说:“罗丽娜的工作不属我们武工组所管,她去见她父亲,如何才保证秘密安全,也须有布置。这事须向上级报告请示。”
    她叫老唐回去听候指示,老唐听令,这才又回城里去。
    第2天,老唐得杨2妹通知,要他再去见岑无忌,说明罗丽娜现在的政治背景,让岑无忌考虑是否方便让罗丽娜去他家与父亲相见。
    因岑无忌不知罗丽娜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徒然使他觉得神秘。这事还是不如向他说明白了,更有然些。岑无忌是个民主人士,他让罗家女儿去他家,是要在政治上担负1定风险的。把这情况告诉他,请他考虑,这是尊重他。组织上还有个意图,就是通过这次行动,使革命组织与岑无忌彼此互相公开地建立起联系,以便于今后的合作。
    老唐去对岑无忌说,实告诉他,罗以育的女儿是由他老唐本人同1个从事秘密活动的政治组织营救出走的,这个组织名为“解放军之友”,是赤色革命组织领导的组织。
    那被救出去的姑娘现在解放区,参加人民解放斗争。老唐还就昨天未对岑校长明言这点,对岑校长致歉意,说那是因他未征得他参与活动的那组织的同意之故。现在,他已经把情况向岑校长说明了,就还请岑校长再考虑,既然这样,让罗以育女儿来校长这里,是否方便,望岑校长不可勉强。
    岑无忌留心听了老唐的叙述,他开始感到意外,渐渐就点头赞许,听完了以后,却又还沉思了1会才说:“我原料过这城市也该有赤色革命组织的人,果然如此。这样就更好。那女孩子到得赤色革命组织那边,自然是解放了,自由了,我也就安心了。我正怕她被迫出走,终归脱不出这社会的恶势力的魔掌。想不到是赤色革命组织数了她。怪不得人们说赤色革命组织是人民的救星。真是哪里有人民受灾难,就哪里有赤色革命组织同人民1起抗灾教难。我原未知唐先生你是赤色革命组织,失敬失敬!”
    老唐忙解释说:“我还未加入赤色革命组织,我还未够条件。我只参加他们的活动。惭愧!”
    岑无忌说:“在我看来,是1样的。我也不问你那些。我最担心的是我这受迫害至疯藏的朋友的病怎样才能治好。”
    老唐说:“先生的意见是·······”
    岑无忌说,“让那女孩子来见她父亲!我只问这行为是否合乎正义,不问你们是不是赤色革命组织。”这样,就同老唐约定了,让罗丽娜去见罗以育。
    这次工作,是苏平布置的,但她没有直接露面与岑校长相见,甚至也未与老唐相见。她只是通过城郊武装工作组和市内秘密组织,作了布置。
    这明华中学内的党的秘密组织,也接到通知,暗中配合和掩护。
    1天傍晚,暮色迷朦,天将入黑,有两个人,沿海湾市郊外的林荫道走向市内来,走向明华中学。这是1对青年男女。
    女的,是罗丽娜,男的却是司徒彬。
    为了安慰那被迫疯的孤儿院长,使他恢复神智,革命组织不只让他女儿来见他,而且让他女儿的恋人也1齐来了。
    2人都穿着学生装,是城里人的打扮,像1对正从郊外散步归来的情侣,并肩走着。这时路上行人较少,又借迷朦的暮色作掩护,他们并不大担心有人认得他们。
    他们其实是有人掩护着的,那是杨2妹同城郊武工组的1两人,伴随着这2人走在路上,但只是装作路人,或走在2人前面,或在后面,暗为掩护,并不同2人1起。
    罗丽娜同司徒彬走到明华中学校门,进了去,那里已有唐庚老师等着,带了2人,便去岑校长住的宿舍。武工组的同志,却没进学校来。
    岑校长在宿舍里同罗以育讲着话,自从面画儿老唐那天画了罗丽娜的肖像给罗以育,罗以育把肖像收藏着,看之又看,看过了就吵着要同女儿相见。
    他担心着女儿的生死吉凶,1会儿说女儿被包占元飞刀插死了,1会儿说被包占元飞马拉走了,1会儿说被军警流氓捉住了,1会儿说是被水淹被火烧了。
    总之,他胡思乱想,发生种种恐怖的幻觉,光拿些虚话哄他,他就是神经错乱,劝止不住的。刚才他又这样发作。
    岑校长只好对他说:“你不要急!你女儿马上就来到了。”
    罗以育疑惑说:“马上就来到?”
    岑校长说:“对,我约定了她来的,下午7点钟,准时到达。你准备好,她来到了,你不要胡言乱语!你要听她的话!她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你要听她的,知道吗?”
    罗以育象是把岑校长这话听了在心地说:“对,我听她的。”却又悲哀地叫道,“我就是没有听她的,才得到这样报应啊!”
    眼看着,又像是要神经错乱了。
    岑校长又说:“你不要胡思乱想!看着时钟,看她是否快来到了!”
    罗以育就果然听话,望着壁上的时钟,时钟已指着6时5十5分了,他指着时钟,嘴里念着数字,痴痴呆呆地1秒1分地计算着,直至钟声敲响了7下,他兴奋得跳起来说:“到了!到了!”
    这时,唐老师恰恰带着罗丽娜同司徒彬,进了岑校长宿舍的门口。
    罗以育猛然见了女儿,却又竟若不知所措。他天天吵着要见女儿,女儿却真的来到了。他呆在那里,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儿,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的所见是梦是幻,是虚无缥缈。
    他睁睁眼,又再睁眼,极力辨认。
    女儿却清楚地亲切地叫了声,“爸爸!”
    走近前来。老头子猛然狂叫:“女儿啊!女儿时我的上帝!”把扑向他怀中的女儿揽住,眼泪纷纷落。父亲爱抚着女儿说:“是你呀!是你呀!”
    女儿说:“爸爸!是我呀!还有,彬彬也来了。”
    父亲1手揽住女儿,1手拉住彬彬的手,悲喜交集地叫道:“啊!是阿彬!感谢上帝!”抱住女儿,拉住阿彬,长久地未再讲话。
    他战战兢兢地把2人的手拉住,让2人的手紧握在1起。
    罗以育问女儿:“你们现在怎么啦?”
    女儿答:“我们自由了,爸爸!我们到了个自由的天地,那里的人们勤劳勇敢,他们要成胜恶魔,建设他们自己的乐园。爸爸!我们是同建设人间乐园的人们在1起的。我们是幸福的,我们从来未感到过象现在这样的幸福。”
    父亲象理解又不理解地说:“啊!幸福!那些是什么人呢?”
    女儿说:“是耶稣的使徒1般的好人。不,是比使徒们还要好的好人。”
    罗以育疑惑地说:“比使徒还要好的好人?有这样的人么?”
    丽娜说:“有呀!爸爸!你看,岑校长不就是吗?我们有灾难,他就来救我们。这不是使徒们1般吗?不是比使徒更好的好人吗?我们没有见过耶稣使徒,可岑校长我们是见着的。爸爸!你放心吧!同我和阿彬1起的都是岑校长这样的好人。我们会懂得怎样做人的。”
    罗以育领会地点了点头。丽娜又说:“爸爸!谁是恶魔,谁是好人,这回你分得清楚了吧?”
    罗以育又点了点头。这时,刚才已出了去屋外作掩护的唐老师忽然又进来叫:“快!包得奎儿子同1队警探来了!”
    几个人都惊愕起来。
    岑校长叫:“去!藏起来!”唐老师立即同罗丽娜司徒彬2人出了去,屋里只剩下岑校长和罗以育。
    罗以育又给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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