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月可不知道,她那个挂名的继子世子安就要来盛京了,她此时看着折枝登记的册目,眉头紧皱。
    “都搬空了?”
    折枝将空白侧目抖落抖落,耸耸肩答道:“还剩下些陈年老物件,都不知道是哪一任主子留下的了。”
    谢风月捏了捏胀痛的眉心,现在说什么后悔都已经晚了,她已经许诺了白荣安只需要还上一半就行了。
    直到夜里睡觉时,谢风月都在为此事懊恼。
    翌日。
    谢风月刚用完早膳,折枝就拿着一封黑色烫金请柬进来了。
    她面露难色:“女郎,这请柬是荣安伯府的,递信儿的人让门房务必传达到您手上。”
    谢风月斜眼瞟了一眼,就又拿起了账本查看,想也没想的就拒绝道:“就说我身体不适,拒了吧。”
    折枝小脸都皱成一团了:“送信的人还说这是伯爷亲自邀请的,说是..说是”
    谢风月这才抬头看向她:“你怎么说个话吞吞吐吐的。”
    折枝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将原话复述:“吴世子怀念旧人,想邀您一聚。”
    谢风月翻动账本的手一顿,愕然睁大了双眼:“世子安来盛京了?”
    折枝艰难的点了点头:“女郎怎么办。”
    谢风月手比脑子快,她将披散的头发往后一拢,随意拿着簪子一挽后开口:“让花蕊将公子衍的信鸽也送过来。”
    语毕,她立即赶往书房,开始写信。
    她现在脑子十分清醒。
    可真当落笔时,却不知该如何写了。
    从她撵走他后,公子衍已经十数日未曾联系过她了,以往就算他再忙,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视线里,可这次真是一点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提起的毛笔,落下墨点在洁白的纸上晕开,谢风月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书写。
    原本一句话就能写明白的事,谢风月硬是写废了三四张纸条,最终她只是在纸条上写明,让他如若有空,来府一叙。
    小白眨着绿豆大小般的眼睛,在桌台上来回踱步,咕咕咕的叫声似乎是在催促她赶紧将信放在它脚上。
    谢风月无奈,又是叹了口气。
    她欠的越来越多了。
    她坐在书房安静的等待着,王氏的府邸离郡主并不远,小白如今虽是长肥了些,来回肯定也不会超过两炷香的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谢风月的心也一点一点冷下去。
    直到小白带着脚筒里的信原封不动的回到她手上那一刻,谢风月才从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
    “看来这次能少欠一个人情了。”
    “折枝,你去买点长生果回来吧。”她淡淡开口,吩咐道。
    一旁的折枝却是惊的嘴巴都闭不上:“女郎,你可不能吃那东西啊,在沛县时你误食那玩意儿后,浑身都起疙瘩,奇痒难耐,那些红痕更是要小半个月才能消呢。”
    “赶紧的去买,时间不多了。”她严词厉色,将折枝想要劝诫的话堵得严严实实。
    折枝眼里涌出泪意,她突然明白女郎为何要食用长生果了。
    她将袖子在眼睛狠狠一擦后,扭头就跑。
    谢风月将信纸捏成一团,往垃圾篓子里一丢,眼神温柔的抚摸着小白,它也是乖顺,像是能体会主人的心意一般,也不在桌上来回走动了,而是抱窝蹲下,任由她一遍又一遍的顺着它的羽毛。
    折枝走的快,回来的也快。
    她满头大汗的将一包长生果打开,手指颤抖的剥开一个,递到谢风月手边。
    她含笑接过,二话不说就往嘴里放,霎时间独特的口感便充满她的口腔,他的味道既香又甜,带着一丝淡淡的泥土气息。
    谢风月觉得自己应当是爱吃这长生果的,她喜爱这有野性的味道,可她以前总是怕,怕吃了以后身体难受,怕父母兄长看到后担忧。
    只是用上两颗,她就觉得左臂上已经了有了痒意,见着折枝咬着唇直掉泪的模样,谢风月干脆自己动手剥了起来。
    她静默无言地剥一个吃一个,一旁的折枝已经别过头去,隐约还有她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谢风月强压着想要抓绕脸上痒意的手,指着了堆成小山的黄褐色的果壳:“折枝,还不收拾了,是等着女郎我亲自收拾吗?”
    清丽动人的声音,如今已经嘶哑,那张让人初见时都会失神的娇艳脸庞,现在满布红疙瘩,最让人一见倾心的眼睛此时也是肿胀着眯起。
    折枝再也忍不住了,从之前的低声啜泣到“哇”的一声爆哭只用了一眼。
    她整个人抖的厉害,手指颤巍巍的将果壳收拾进垃圾篓子里后,问道:“我去给女郎煎一副药好吗?”
    她怕她打乱了女郎的节奏,只敢低头小心翼翼的询问。
    谢风月挤出一丝笑来:“当然可以,就是放一半的药就好了,我现在嗓子也有些疼,吃上一些来缓和缓和也好。”
    看着手指上布满了红疙瘩后,谢风月才心里踏实了些,她头昏昏沉沉的,干脆也不挣扎了,就毫无形象双手摆直趴在桌上了。
    脸上的痒意让她不敢真的睡去,她也是怕自己在睡梦中,胡乱抓挠。
    喝过折枝送来的药后,谢风月才带上帷帽,由着她扶着回了房舍。
    随后她又找上了几根布条,将谢风月的手绑住后,才瓮声瓮气道:“女郎先睡一觉吧,若是荣安伯府再来人,我就让他亲自进来看。”
    谢风月也不想强撑了,她现在脑子混沌的很,睁开眼都费劲,她点了点头还是叮嘱道:“再等一个时辰,你再去寻府医,他若是开了药,你要亲自抓药煎煮,不要第三人经手。”
    折枝嘴唇紧抿,她鼻子发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聚集起来:“我都知晓的,女郎难受就安安心心睡上一觉吧。”
    谢风月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第二日来邀请的人,会是世子安本人。
    他满面春风的在郡主府门口下了车,还十分认真的整理了衣冠,见着牌匾上郡主府三字,眼角带上些笑意。
    世子安自觉她与谢风月是情投意合,只是碍于吴国与第一世家之间的关系,他才忍痛割爱将其送回的,所以一到了盛京,就赶忙让卫宁给她发了帖子。
    一听她身体抱恙,不便赴宴,他干脆亲自来看看她。
    一想到等会谢风月见到自己亲自来探病时,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世子安脸上笑意又深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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