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念之?!
    纪云舒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以沈念之与霍尽渊的旧情,如今霍尽渊被太子禁足于此,她来探视,倒也合情合理。
    就在纪云舒将身子往墙壁后隐了隐的功夫,再探头时,沈念之的轿辇已经被抬进了殿内。
    看到霍尽渊与太子这般,想来沈念之夹在中间,也是很难。
    也许她来,就是想要调和双方的矛盾。
    只是,霍尽渊与太子立场不同,霍尽渊只要想为萧氏与玄武军正名,就势必会撼动太子在朝中的声势与地位。
    两个人从一开始,便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未来两人之间,也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只是不知道届时,沈念之又会如何抉择呢?
    纪云舒想,自己是早已和霍尽渊绑在了一条船上。
    沈念之已经进了奉先殿,纪云舒便只能先等着。
    好在沈念之并未在奉先殿盘桓太久,大约半个时辰后,太子妃的轿辇便又匆匆离开了。
    等沈念之走后,纪云舒便朝奉先殿走去。
    奉先殿的守卫照例询查,纪云舒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龙纹玉佩,亮于侍卫面前。
    这些羽林卫,都是东宫的亲随,对于这枚龙纹玉佩,自然是恭敬无比。
    他们连查都没查看纪云舒拎着的东西,就将她放行入内。
    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进入了奉先殿,纪云舒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纪云舒来到奉先殿偏殿,她轻轻推开了门,阳光便将她的影子投进了殿内。
    一打开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便散漫开来。
    紧接着,纪云舒便看到高堂之上,供奉着的大楚霍氏先祖皇帝的画像。
    纪云舒继续朝内走着,走至偏殿,见偏殿阳光明亮,在轩窗下摆着一张罗汉床。
    而霍尽渊就躺在罗汉床上,翘着腿在晒太阳。
    一本佛经盖在他的脸上,他不耐烦道:
    “今天过节吗这般热闹?送膳的话就放那儿吧!”
    纪云舒走得离罗汉床更近了些,她轻轻喊了一声:“殿下……”
    一道柔婉而又清凉的声音传入霍尽渊的耳朵。
    纪云舒看到霍尽渊百无聊赖轻轻晃动的腿停滞了一下。
    他随即将那本佛经从脸上拿开,扭头朝后看着。
    一看到来人是纪云舒,他眸光一亮,立刻从罗汉床上弹跳起来。
    “怎么是你?”霍尽渊不可置信地看着纪云舒。
    纪云舒忙解释道:“妾特拜托苏嬷嬷,帮妾混进宫来……”
    霍尽渊皱了皱眉,他已经从罗汉床上起身,走到纪云舒跟前。
    两个人站的很近,再次嗅闻到彼此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气息,纪云舒和霍尽渊心神都恍了恍。
    霍尽渊声音有些低哑,道:“这岂是你能随意走动的地方?你胡闹苏嬷嬷也随着你!”
    声音里有些埋怨和恼怒。
    纪云舒却扑进了霍尽渊的怀里。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这许多的事情,两个人之间隔阂渐深。
    纪云舒也有意避着霍尽渊,她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无颜面对他。
    可是此时,一股强烈的冲动,令她不管不顾,就这样扑进了霍尽渊的怀里。
    她双手紧紧环住霍尽渊的腰,将头埋进了他坚硬的胸膛。
    被一股柔软馨香抱了个满怀,霍尽渊只觉身上的热血都加速运转起来。
    纪云舒听到霍尽渊的心如擂鼓。
    而他发烫的手掌也箍住了自己的身体。
    霍尽渊声音低哑:“纪云舒,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他滚烫的气息吹在纪云舒的耳垂上,绯色像花朵一样在她的耳畔盛开。
    纪云舒只觉得头脑发懵。
    她只觉得心中一股热流,自己便这样直愣愣地扑到了霍尽渊的怀里。
    在她看来,她与太子以及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事情,迟早会被霍尽渊知晓。
    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彻底的诀别吧。
    她仰着头,用黑亮的眸子直视着霍尽渊。
    霍尽渊只觉得她的眸子犹如一片深海,而自己就像一尾鱼。
    就那么被吸了进去,在她的眸光中摆首摇曳。
    霍尽渊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他催问道:“纪云舒,说呀。”
    纪云舒看着他,只觉得他的气息扫在自己的脸上,眼睛有点痒痒的,嘴巴也痒痒的。
    她的睫羽轻颤,在她白腻柔婉的脸庞上,投下一道蝴蝶般的阴翳。
    霍尽渊被她扑扇扑扇的睫羽,撩得心头痒痒的,他是身子朝纪云舒又靠了靠。
    纪云舒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忽的就将嘴唇贴了上去。
    两人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霍尽渊只觉久旱逢甘露,而且还是那般柔嫩多汁的甜美果露。
    他急不可耐的吮吸着,将那怯生生、羞答答、滑嫩嫩的海棠花一口吞下。
    然后,在静谧的波涛中捕猎着心仪的小鱼儿。
    纪云舒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浑身软绵绵的。
    犹如那被风吹落在空中的花瓣,打着璇儿翩翩飞舞着,荡荡悠悠,摇摇欲坠。
    良久,直到两人身上都似着了一团火,纪云舒才羞红着脸从霍尽渊的怀中挣脱。
    这里可是奉先殿。
    两人还是要恪守这最后的底线。
    纪云舒看看天色,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便垂首对霍尽渊道:
    “王爷,请你将萧氏与玄武军乌桓山一役真相的证据,誊抄一份给妾。”
    霍尽渊有些意外,他伸手抬起纪云舒的脸,柔声道:
    “纪云舒,你在府中好好等着本王就行。”
    “本王无碍,亦无需你冒着偌大风险为本王奔走!”
    纪云舒抿抿唇,道:“妾不仅为殿下,也为妾的父兄。”
    “王爷手握重兵,如果朝中的肱骨文臣不为王爷发声,难不成王爷真的举兵造反不成?”
    纪云舒的眸子又黑又亮,霍尽渊一时没有说话。
    他善于行军打仗,最恨蝇营狗苟,更不怎么爱钻营朝堂之上的权衡之术。
    纪云舒又道:“王爷若是想还萧氏与玄武军英烈一个公道,必须以清明之道,公正之法。”
    “唯有这样,他们的英名才不会被蒙上非议与宫廷秘诡!”
    纪云舒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落声可闻。
    霍尽渊不知道,她娇小柔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坚毅的力量?
    让他觉得她如日月星辰般耀目。
    霍尽渊垂首思忖了一下,而后道:“你回王府,本王会让人将东西送给你的。”
    说完,他便催促着纪云舒离开。
    他们许久未曾温存,今日温香软玉在怀,霍尽渊实在舍不得放开。
    可是,这里到处都是霍千澜的耳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要是被人发现那就糟了。
    忽的,他想到什么,眸中的阴翳深了深:“你是如何通过这奉先殿的戍卫的?”
    苏嬷嬷安排她进入紫宸宫不难,但是,奉先殿是霍千澜的亲兵卫直接管辖戍防的。
    作为被霍千澜重点圈禁的对象,奉先殿如今的守卫,称得上是严防死守,那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苏嬷嬷道行再深,也不可能在太子的亲兵卫里动手脚。
    纪云舒皱了皱眉,正在想以什么话含糊过去。
    忽然,霍尽渊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她便听到门外有匆匆的脚步声。
    很快,奉先殿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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