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觉心脏剧烈跳动,望着唐俏儿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只是被她尖锐带着凉薄的话,扎得心好痛,凝望着她深情的目光都恍惚了一下。
    “师、师父!”
    文蔷见唐俏儿出现,表情别提多错杂,心里一肚子话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惊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唐俏儿声色清冷地问。
    沈惊觉眼见她神情不见对他丝毫留恋,仿佛上次他们经历的生死根本不存在一样,心里更添难受,却还是情深意切地回答她:“找你。想见你。”
    “别扯了,你看看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唐俏儿绯唇勾起一丝冷笑,根本不着他的道。
    沈惊觉:“……”
    “行了,你见也见着了,马上从这里离开吧。”文蔷也忿忿然地下了逐客令。
    这个渣男,之前跟那个姓金的贱女人纠缠不清,姓金的倒台了,马上又来吃回头草,吃香太难看了,站在这儿她都怕脏了自己的地!
    “我不会走的。”沈惊觉墨眸沉沉,态度斩钉截铁。
    “你钉子户啊你!是不是得让我拿根高尔夫球杆抡你出去啊?!”文蔷平时在外人面前是冰山女神,但一旦有人欺负了她身边的人,她这火爆脾气就上来了。
    这点,倒是随了她师父。
    “俏儿。”
    沈惊觉不理她,只满目热切地望着前妻,“我有话和你说。”
    唐俏儿心口一缩,难以置信地与男人滚烫的目光相撞。
    俏儿?
    这是……在叫她吗?
    在他们结婚的那三年里,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甚至有时候连名字都省了,跟她说话都是直截了当步入正题。
    韩羡也惊呆了,不过心里却为大总裁感到高兴!
    boss,您无情无欲的木鱼脑袋,终于是开窍一点了啊!
    “喂叫谁呢你,你嘴巴放尊重点儿,你们现在离婚了而且我师父俨然不想搭理你,你应该尊称我师父……”
    “有什么话,上来说吧。”
    唐俏儿冷淡地命令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沈惊觉如受苍天眷顾,虽然他强自稳住心神,还是难掩眉间喜色,二话不说就跟随而去。
    韩羡嘴巴快咧到后脑勺了,他就爱看沈总追妻时这副便宜样。
    文蔷眼见拦不住,只能把怨气撒在韩狗子身上,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给我到门外面等着去,沈惊觉的人与狗,不得入内!”
    ……
    沈惊觉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唐俏儿。
    而唐俏儿始终都没回头看他一眼,他再难得到一缕独属于他的瞩目。
    但,没关系。
    今天她让他留下,就说明他的努力已经有了一丝回应,哪怕只有微小的转机,他也要牢牢把握!
    三年婚姻,他亲手放她走。
    如今,他要亲自追她回来!
    快走到工作室门口,唐俏儿倏地顿住脚步,但却没回头。
    “俏儿,我……”
    “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唐俏儿缓缓乜向身后表情发窘的男人,眼神寒森,一点好气没有,“你不嫌肉麻,我还嫌恶心呢。”
    “我只是……不希望跟你那么生疏。”沈惊觉心尖一颤,不明白怎么她就又恼了。
    他又不怎么会哄人,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在国际商业巅峰会议上侃侃而谈的大总裁,此刻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变得不知所措,笨嘴拙舌。
    “俏儿……柔儿……呵,请沈总不要这样称呼我,这样我觉得我和某些绿茶婊划了等号,让我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到了侮辱。”唐俏儿眼神又尖锐又冷冽。
    沈惊觉干涩的薄唇抿紧,喉咙像被一根锥子扎穿了一样疼。
    他发现他带给她的伤害根本就没消失,甚至在她心底,还和从前他们刚离婚那时一样深刻。
    只要但凡有一点能让她联想到过去的蛛丝马迹,她就会抓住它不放,且无限放大。
    她没有想过原谅他,或者说,她命令自己不能忘记那段他们彼此都觉得难堪的过去,念念不忘,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没办法迈出新的一步。
    “俏儿,我这样称呼你,与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只是……”沈惊觉口干舌燥地解释。
    “够了。”
    唐俏儿打开门,冷酷地打断了他,“你别想多了,我让你过来,只是我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我今天不让你把你想办的事儿办了,你是断不可能从阿蔷这儿离开的。
    我只是不想给阿蔷添麻烦罢了。”
    沈惊觉看着唐俏儿孤绝的背影,神色黯然下去。
    她之所以带他进工作室,不为别的,只因柔姨生日在即,她平时白天要在酒店转圜于诸多事务,只有傍晚后才有空来文蔷这里做衣服,所以必须争分夺秒。
    唐俏儿拿起桌上一只质地上乘的白玉簪,潇洒地一甩秀发,手法娴熟地将如水的乌发挽成了一个饱满的发髻。
    沈惊觉目光盛满柔情,微微动了下指尖。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又厚,如水如绸,引人想去触摸。
    他记得,他们新婚那阵,也有过同床共枕的时候。唐俏儿晚上睡觉并不老实,秀发如泼墨般散落到了他这边,他怕压着她的头发,也曾小心翼翼将它们认真地归拢好。
    男人鼻腔酸楚倒涌,眼圈无声无息地红了。
    那时的唐俏儿睡在他身边,如珠玉在侧,垂手可得。现在他却连碰她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了。
    “喂。”
    唐俏儿将一枚固定针叼在唇间,附身在礼服上缝一些装饰,“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沈惊觉嗓音暗哑,低低地回。
    “嗯。”
    她手里活计不停,撩起长睫瞅着呆呆杵在原地的男人,“你不说,有话要跟我说吗?说吧。”
    “……”沈惊觉一时缄默。
    “呵,怎么又哑了?你最好不是骗我的,你最好真的有事说。”
    男人呼吸一紧,觉得要是真不说点儿啥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忙开口,“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找文蔷女士,打听一个人。”
    “谁啊。”
    “sharon。”
    唐俏儿不动声色,指尖却微颤,“sharon?那位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你打听她做什么?”
    “我想请她出山,帮我设计一件礼服。”沈惊觉神情正色地道。
    “她没空,死了这条心吧。”唐俏儿垂眸,心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狗男人,之前想找alexa设计珠宝,这回又要找sharon为他设计衣服。
    他可真敢想,他以为地球都要围着他转呐?他是大太阳啊?
    沈惊觉微微皱眉,“你怎么这么确定?你认识她吗?”
    “你为什么要找她做衣服?”唐俏儿没直接回答,而是机智地反问。
    “我……有位认识的长辈要过生日了,我想找她设计一件衣服。到时候我想将这件衣服,送给那位长辈。”沈惊觉语气有些遮掩的意味。
    他不想把为楚柔设计礼服的事告诉她,想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但说的人心像一朵花,听的人可不这么想。
    只见唐俏儿戏谑地笑了一声,“哦,是啊,我差点儿忘了。这个周末可是高贵的沈董夫人的生日呢。
    想来你是想借此机会在沈董面前表现一下,为自己的继母献上寿礼吧?有心了啊。”
    “唐俏儿。”沈惊觉眉宇微拢,涌起三分愠色。
    倒不是他忍不了她的促狭嘲讽,而是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
    “你去联系sharon的时候,可千万别告诉她,你是要为秦姝准备寿礼,我怕她会把你喷成个狗头。”
    唐俏儿心里憋着气,背过身干脆不瞅他了,“说完了吧?赶紧走吧,我还要继续忙呢,你杵在这儿碍我眼了。
    啊!”
    突然,她一时分心,针尖扎破了指腹,不禁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伤到了?”
    沈惊觉忙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满目焦灼地一把攥住了她娇嫩的小手。
    莹莹玉指上,果然被针扎得泌出了一滴殷红血珠。
    沈惊觉眉宇紧拧,这一针就像扎在了他心尖上似的,“很疼吧?”
    “放手。”唐俏儿纤细的小手想从他掌心挣脱,却无用。
    血珠在扩散,仿佛一朵色彩浓稠的玫瑰在他面前绽放,惹得他眼窝一热。
    下一秒,沈惊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将唐俏儿的手指含入口中。
    “你……”唐俏儿瞳孔猛然一震,心脏跳得剧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湿润又柔软的暖意温柔地包裹着她的食指,轻轻吸吮着。
    唐俏儿感到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手指一路传入她心窝里,迅速游走遍四肢百骸。
    她气息渐渐凌乱,脸颊烧得绯红,手指不受控地在男人火热的口腔里颤栗……
    沈惊觉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颤意,不禁桃花眸微眯,薄唇摩挲她的指节,从深入浅,又从浅入深。
    四目相对间,唐俏儿只觉身子有些发软,脑子也有些发晕。
    他此刻含情脉脉的眉眼,就仿佛他们那场握雨携云的夜晚,月光下引她沉沦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们明明没做什么,可却感觉,什么都做了。
    沈惊觉呼吸也变得急促,空气中的热度,也在无声无息地升高。
    “够了!”
    唐俏儿心底一慌,如梦初醒般抽离自己的手。
    她刚往后退了半步,岂料沈惊觉伸出长臂,勾住她的腰肢,猛地将她搂入怀中!
    “沈惊觉!你想干什么?!”唐俏儿美眸划过惊惶。
    男人心不可止地犯上作乱,凝视着她的眼睛恍若星辰璀璨,相贴的身体传递着彼此强烈的心跳,彼此炙热的体温。
    “唐俏儿,我想吻你。”他毫不掩饰,满眼欲望,又满眼坦诚。
    大小姐心尖一抽,狠狠咬牙,“休……”
    想。
    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她的红唇,吞噬了她的语言,撬开了她的齿关。
    然后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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