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神奇盒子,我轻易地得到了。连上官飞鹰都不知道的开启盒子之法,我也轻易地拥有了。可是,我却打不开盒子,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万方成在临死前玩弄我?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个人死前应该没有心思跟人开这种玩笑的。故意撒谎耍弄阴谋,也找不到动机在哪儿。最后,必须相信万方成死前是真诚的,我才不会那么绝望。
    也许是,盒子的开启之法本身就是一个天下无双的难题,这道题除了万方成自己,天下无人能解。
    我想起万方成曾经说过,开启盒子之法,每一次都不一样。也就是说,这道题的答案并不惟一。那么,他就无法给我一个最后的、准确的答案,而只能给我解题的提示。只不过,目前而言,根据他的提示,我没有解开这道谜题。以后我能不能解开这道题?想来万方成对我是有信心的,否则他不会把那几行数字送给我。但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因为对着这几行数字和文字,我除了头晕之外,没别的感觉。
    我只能认为,解开这道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肯要比千方百计得到这个盒子难多了。即便有了万方成的提示,能够得出答案的,普天之下估计也没几个。
    我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至少现在没必要,于是把盒子和破布收起来,与残剑和银子放在包裹里,捆在腰间。回身看了看叶欣,她仍然没有醒,连姿势都没变。
    天已近黄昏,我必须带叶欣找一个更好的藏身之所,同时思考自己下一步的去向。此处前后空旷,并不安全。一旦有人出城巡视,我很快就会暴露。我的伤势无大碍,武功也没多大影响,但我现在不能在这个镇上随意走动。我并不是几天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了。
    几天以前我身无长物,心无挂碍。现在,我腰间的包裹里,藏着聚鹰帮秘密金库的银子,诸神教教主的信物,江湖上传说中的神奇盒子及其开启之法,每一件东西都足以引起整个江湖骚动,当然,也能够为我带来杀身之祸。
    还有身边没有醒过来的叶欣。我必须尽力保证她安然无恙。
    我把叶欣从箱子里扶起来。她呼吸比刚才更加清晰,说明药性正在逐渐褪去,只不过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醒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在旁边不远处找了根树藤,将她缚在我背上,使其脑袋搭在我右肩头,两只手跨过我的肩膀。她全身柔软,两手在我胸前晃来晃去,就像一条围巾的两端。她身上的汗味混合着体香,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心神荡漾不定。
    我左手后翻,托住叶欣的臀部,稳住她在我背上不往下掉。右手提剑,以防遇袭,然后迈开步子向镇里走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要找最合适的藏身之所,深入秀水镇仍然是最好的选择。荒郊野外目标太大,城里人多反而是最好的掩护。
    更重要的是,我拥有万方成的地下城堡地图,可以在秀水镇的地下畅通无阻。万一被人围攻,我立即开启机关进入地下通道,不但能够藏身,还可以御敌。
    我专拣荒僻之处行走,为了避开江湖之人的耳目。这是我的强项,在荒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练就一身比动物更强的隐身和逃生本能,在别的地方用处不大,此地却尽显优势。几乎不需要依赖眼睛,光凭感觉就能判断地形,快速前行。
    不久之后,我就能再次进入风起云涌的秀水镇。
    我曾经一度想逃离这个地方,却像蚊子永远挣脱不了蛛网,现在有机会掉头而去,却又义无反顾地重新撞向这张巨大的网。
    很难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大概是因为我如今背负着太多的江湖秘密。它们就在我腰间的包裹里。
    一个人很难带着秘密独自离开。即便是练达的万方成,临死前仍然向我倾诉了一切。
    人都有好奇心,看清了一件东西的这一面,很想知道另外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尽管最后可能会大失所望,因为另一面与你所知的这一面,或许同样的无聊与无趣。
    七天以前,我是从南面大道进入秀水镇的,现在我的切入口则是西南面。那里废弃的房子较多,容易藏身。现在我已看到断墙残垣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在走动。
    随即,我发现有人走动不仅仅是远处,身边也出现了人影。
    我猛然一惊。
    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跟踪了。此人在我身后一闪即逝,武功应该并不弱。奇怪的是,我没感觉到更多的人影,似乎只有这一个。谁敢一个人来跟踪我?要么就是此人自视过高,要么这是一个圈套。
    我很快冷静下来,既然隐藏不住,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站定,朝右边人影刚刚消失的地方朗声道:“阁下既然来找我,又何必鬼鬼祟祟?”
    良久,对方不答话。我全神戒备。背上的叶欣仍未醒,我不想放下她对敌。假如对方是个圈套,我必须背着她一起奔逃。
    袭击终于到来。劲风来自左边,而我的左手必须护住叶欣。于是我只好转身,出剑迎敌。
    劲风的袭击范围很宽,又没有明确的目标,这让我有点意外。
    凭我这几天以来的对敌经验,使刀剑的人,无认以什么招式出击,目标通常只有几个点,所以劲风比较尖锐。而这股劲风却像海浪般厚重,层出不穷。初步判断,对方的兵器并非寻常刀剑。
    劲风自上而下,这也异于一般的攻击。通常来说,居高临下的袭击往往与所处的地形有关,你必须站得比别人高,才能拥有这个优势。否则,你只能腾空而起,自己创造这个优势。但临场创造高低之势谈何容易?在你腾空而起之际,露出的空门最大,怎么保证敌人对你的空门视而不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奇不意地偷袭别人。
    现在我遭遇的就是后一种情况。
    此处地面凹凸不平,却没有形成明显的高低之势。偷袭者从一丛野藤中间蓦然跃起,凌空扑来。
    这阵势对我十分不利。如在平时,我必然选择向旁边闪避,等他落地之际找机会出手。但现在因为背了个叶欣,行动不便,闪避肯定来不及。而且,对方的袭击范围如此之宽,劲力又层出不穷,一不小心,很可能让叶欣受伤。
    我惟一的办法就是:以攻对攻。
    我以左脚为支点,稍一转身,剑尖斜向上刺出,用的是我最拿手的“封喉式”。此时我尚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咽喉在何处,剑尖对准的是那股劲风的中心。一般情况下,攻守完备的招式,都是以自身为圆心,向各个方面扩散的,所以,如果应对之际无法面面俱到,直接进攻对方的圆心是最简单也有最效的。前提是,你的攻击力度必须足够强,强到让对方不得不撤招自保。
    此情此际,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对方完全撤招。上面我已说过,以攻对攻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就是说,我一出手就用上了两败俱伤的打法。而且,假如对方的后劲很足,后着周密,那么,受伤的可能只是我一个人。一个偷袭者,事前肯定经过一番评估,不可能没有防守,更不可能一招即退。
    我出剑之时,脚下没停,整个身体仍然在旋转。所以,我的剑运行到中途,身体也已完全转过来,现在差不多就是与偷袭者面对面了。只不过他在上,我在下。此举我旨在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叶欣,以防她受伤。但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就是我故意将胸腹间的空门暴露给了偷袭者。
    只不过,我也并非毫无防备。转身之际,右手出剑的同时,左手已迅速从腰间的包裹中抽出了那柄残剑。虽然此剑只剩三分之一,但可以抵挡胸腹间的部分袭击,再则,万一我中招,还可以趁敌方未及时闪避,进行强烈的近身反击。
    总而言之,我第一步便把自身置之度外,拼着硬挨第一下,寄希望于对方的后着没那么精密,让我找到可趁之机。
    这完全是一种赌徒心态。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赌对了。
    对方并没有与我硬拼。要么就是此人非常自爱,不愿承担哪怕一点风险,要么他其实并没有想好后着,这一击仅仅是为了试探我。但这两点似乎都说不通,因为从招式精密程度和速度来看,此人并非一般的江湖好手可比,不至于这么轻易放弃的。
    偷袭者在空中突然撤招,身子蓦地下沉,借此避开了我右手剑的反击。
    我顿感轻松,并没立即出手紧逼对方,本想看清是何许人物,再作打算。
    对方却没给我看清他的机会,双脚刚一着地,一左一右两股劲风同时攻到,目标是我的胸腹之间。虽然没看清他的的模样,但我还是分清了攻过来的两股劲风,左边是兵器,右边是空手。
    很明显,此人想以兵器分散我的注意力,真正想要的,是我腰间的包裹。看来,他似乎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我不得不说,他这一着实在是太拙劣了。刚才在半空中有伤我的机会,他轻易放弃了,现在我已回过神来,他反而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拙劣手法,妄图在抢我腰间的东西,怎么可能得手?
    毫不谦虚地说,在我全神戒备的前提下,即便是少林方丈或武当掌门,与我单独对敌,也许几十招之后可以战胜我,但是,谁也别想在我腰间轻易取到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我不禁心中一阵愤怒,这家伙太小看人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左手握住残剑不动,准备抵挡对方的兵器,脚下向前跨了一步,并不理会他取东西的空手,自己右手剑使出“伤心式”猛烈攻了过去。之所以用这一招,是因这招的攻击范围也很宽,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尝尝整个上半身覆盖在我剑尖下的滋味。此招凌厉程度也许不足以杀死他,但可能在他身上刺一个乃至几个窟窿。然后,我再来看清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对方再次半途而废,似乎早料到我会有剧烈的反击。左右两边同时撤走,身子也随着后跃,把我的反击化为无形。假如我背上没有叶欣,这一招他其实是避不开的,因为他能后退,我也可以向前追击。
    现在,为了背上的叶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看清对方是何人再说。反正自己的危险已经解除。
    仅仅一眼,我就认出对方是谁了。
    传说中的铁拐仙孙无用。
    在江湖上以综合实力而论,此人号称天下第一。
    但经过刚才一战,我对此表示怀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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