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在圣诞节放假的前一天假装毫不知情似的,在魔法部的大厅偶遇了克莱尔。两个人相谈甚欢,还在圣诞假期又见了几面。考虑到叔叔对血统与学院的偏见,她从没提起这件事,在家的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看书。
    同时,圣诞节假期过得很快,几乎没什么波澜,平淡的就和她这两年的工作时间一样。空闲的时候她不爱说话、隐藏渴望,甚至欺骗自己很少再想起斯内普,装作一具行尸走肉,粗糙地将就着生活。
    到了一月五号的时候,魔法部恢复了工作,贝蒂同克莱尔约好了一道上班。但一路上,她的神情恍惚,心里一度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克莱尔实情。
    这的确是个困难的决定。如果这件事最终没法瞒住其他人,克莱尔可能会因不知情遭受最轻的一种惩罚。但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克莱尔也一定会知道自己处心积虑骗了她,为了一件这样混蛋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是个敏感的女孩。真相大白的那天,将会是她们友谊的终结点。而这是贝蒂最不情愿看到的一种局面。
    “嘿,贝蒂。老实说,我知道你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但你实在太敷衍了。拜托——你得尊重我——还有魁地奇——刚才我说到哪了?”
    贝蒂回过神,慢腾腾仰起脸来,颇为迷糊的笑了笑“抱歉,我没注意。”
    “对了!是比赛——你一定会陪我回去的。老实说,这可不是吹牛,我的确觉得麦格教授对我青睐有加,你能想象吗,毕业之后我们偶尔还会写信。我受邀回去看比赛——你会陪我的对吗?我们还可以去见见老…斯内普…教授。”
    “回去?霍格沃兹?”贝蒂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头在嗡嗡作响,她勉强撑着精神,讪讪笑道“…我听说她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魁地奇。”
    回霍格沃兹。老天,这是她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她正为龙蛋的事情绞尽脑汁,再面对邓布利多时没准会露出马脚,更何况还有西弗勒斯。
    这段时间以来,她好不容易不再想起他,没再像从前那样不分昼夜的发愁。但他们每见一回面就倒带重启似的,那些不舍眷恋或者揪心痛苦都仿佛突然生长,吞噬肌肤的每一寸。就像用一束火焰灼烧着心脏,从温热到火辣,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火海了。
    “但这个…莱瑞…我恐怕…”贝蒂低声拒绝,她没法说出任何自己的感受,眼睛不敢直视,说着最沉默的谎。
    “看得出来你还喜欢他——我俩当中至少还要有一个活的没什么缺憾吧?——你上学时梅林已经夺走足够多的东西了——他还没这么残忍。”克莱尔突然安抚地搂住她的肩膀,声音突然带上了点并不莫名的悲凉“我很少同你说起比尔——你知道的…我…”
    贝蒂不知道克莱尔口中‘他’指得是梅林还是斯内普,尽管他们都很残忍。紧接着,她又听到克莱尔说“你应当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
    贝蒂的嘴唇突然开始颤抖,她的手徒劳而不安地扒拉着碎发“莱瑞…我办不到。他不爱我…永远都不会爱我。”她没法回答,内心也曾一度叫嚣着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但似乎是越长大越孤单,她没能力再不顾一切,妄用自私衡量感情,以己度人的想象着终将有一天西弗勒斯会对她动心。她开始想到好不容易安稳的生活和叔叔虚白的面容,想到邓布利多坐在那团胡子里的身影,还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绿眼睛。
    她立刻打住思想,强迫自己逐渐平静下来,咬牙掸开了克莱尔的手,攥紧拳头,逃一般的冲进了人潮。贝蒂听见克莱尔在身后疾呼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
    这真是头等糟糕的大事。
    贝蒂已经打破了原则。她不应当告诉克莱尔这件事的,那时大概让情绪拨动了理智,才会同克莱尔聊到了这个。贝蒂下定决心,必须找一个适当的时候替莱瑞来一记一忘皆空。
    接下来的两天,克莱尔也来找过自己,但都被贝蒂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她坚持不懈地到魔法部和庄园妄图拦下贝蒂,这让厄尔叔叔颇有微词。
    一月七日的傍晚,很不幸的,贝蒂回来晚了,恰巧在庄园门口撞上了克莱尔。
    “你不应该在这,厄尔叔叔可没什么好脾气。”贝蒂皱了皱眉,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懊恼庄园里的规矩,譬如乘马车一类的。要不是因为叔叔刻板守旧,她从炉火里出来可就没今天的事了。
    克莱尔定定地站在马车面前,举起魔杖对着贝蒂道“下车。”
    贝蒂见势不好,一面从马车上跳下来一面嘱咐朱莉“驾马车进去,进我房间,别让叔叔知道我回来了。”
    “莱瑞,你赢不了我的。”
    “贝蒂,我得带你去见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终生。”克莱尔紧张地盯着贝蒂。
    “你知道吗,终生很短——除你武器。”贝蒂说完毫不客气地解除了克莱尔的武器。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强制带自己去见见斯内普,说到底,她心里是渴望会面的,只是成年后过多的牵绊让她没这个胆量放手一搏。
    如果可以…可惜没有如果。
    “莱瑞,我很后悔告诉你那件事。好啦,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来——只会是个一忘皆空。”贝蒂逼近道。
    克莱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被贝蒂的气势吓倒,开始止不住的后退“你要对我施咒?”
    贝蒂仅只是漫不经心的握着自己的魔杖,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大忍心。当她的咒语出口之后,她对斯内普的感情将被掩埋,永不见天日。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同她讨论分担。贝蒂忍不住想,当对别人提起他的时候,他的音容全都倒影在自己的笑眼里,或者这才是最喜欢斯内普的时候。
    “贝蒂!不要—冷静—听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事,但你绝不能对我施咒…”克莱尔缩到了地上的雪堆里,可怜兮兮地盯着贝蒂的杖尖。
    “我很抱歉。”贝蒂咬牙举起了魔杖,她略微垂了下眼睛“一忘…”
    “伊丽莎白,你为什么不能多听取别人的意见呢?”庄园的铁门“吱呀——”的动了一下,厄尔叔叔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那,朱莉缩到了他的大衣后,眨巴着一双绿色的大眼睛,他继续说道“你应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克莱尔吓了一跳,她从雪里爬了起来,抓住空隙捡回自己的魔杖,幻影移形了。
    厄尔挑高了眉毛,慢腾腾地转回身看着贝蒂。
    贝蒂立马保证“叔叔,莱瑞不会说出去,我会找时间对她施咒。”
    “当然,眼下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没做。”厄尔笑了笑“你身边总是这样不像话的人,难怪你的脑子里也总是不像话的想法。几天前我答应邀约正因为我尊重你,再来她在魔法部总会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看来我当时忘了她是一个——格兰芬多。”
    “叔叔——”
    “闭上你的嘴。”厄尔举起魔杖对她来了一个禁锢咒,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贝蒂“女孩,我可没听说过你同某个人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故事。”
    贝蒂把那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装成有些惊慌失措。
    “别逼我对你再施咒——”
    贝蒂看着怒气冲冲的叔叔直愣愣地呆住了,她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
    “又是那个本森家的男孩?”厄尔皱着眉毛打量着贝蒂,却猛地露出一个令人颇为毛骨悚然的笑,下定决心似的“我不关心原因。只不过——先是那个没落的混血,又是格兰芬多的朋友,再加上邓布利多。伊丽莎白,你的交友实在太过于广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叔叔…”
    “够了!你最近总是口出胡言,行事荒唐,这下可算找到了源头。卢修斯总有一点说的很对——也是时候替你物色一些合适的人选了。”
    贝蒂从来没见过厄尔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气,她吓得不敢辩驳。合适的人选?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老天,她才只有二十岁!该死的马尔福一定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给叔叔灌了各样不堪的言论,看来龙蛋的事情已经变得刻不容缓了。
    正当贝蒂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厄尔已经支使着朱莉把她搬回庄园丢到了房间里。他搜走了贝蒂的魔杖并且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伊丽莎白,你总会明白我的苦心——听我的,别再同那帮人来往了——你们不是同类人。”
    贝蒂已经被解了咒,她挣扎着去抓那根属于自己的魔杖“不——叔叔——我求你,别这么做——你说的我都会答应你!”
    厄尔将她的魔杖塞进了口袋里,对她用了一个力劲松懈“你需要时间反省。我会替你请假。”
    贝蒂再次竭力扑了上去却被一道魔咒击中肩膀,她疼得蜷缩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房间的门被关上。光亮从她眼中消失的时候,巨大的无助席卷了全身,她失去了一根魔杖,一根作为女巫凭证的魔杖。此刻,无能为力的贝蒂只得蹲在地上揪扯着头发开始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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