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调查的官员果然查出了一个不太相关的人, 洛宁听着兰秀私下里禀告此事的时候,忽然皱着眉头道:“兰秀, 此事与他无关,他虽不是本宫从紫禁城带出来, 但却对本宫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做出此等谋害主子之事。”
    兰秀不解道:“主子可知负责调查的人已经在他的床铺里查出少量的巴豆粉,李太医怀疑是他在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洒在床铺上而不自知。”
    “这倒是欲加之罪了,若是有人想要找他做替罪羊,别说是床铺上,就是他身上都能挖出一包,”洛宁随口分析道, 如是, 他可有提供目击证人,证明当时他身在何处?”洛宁压低声音询问道。
    “他道那时就他一人在为御膳房的人担柴……”虽依旧是疑惑,兰秀却如洛宁一般压低了声音。
    洛宁眨了眨眼,轻声道:“这不就是百口莫辩么?他是不是一再大呼冤枉?”
    “所有犯人在没有证据确凿以前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罪的。主子, 奴婢不明白, 主子何以一口咬定此人是清白的?”兰秀眉眼间带着忧虑,“若主子看错了人,就是此人害了小阿哥,那巴豆粉也确实是他的,那主子可真是埋了祸患在身旁,毕竟现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他了。”
    兰秀心里在想什么洛宁很清楚, 也知道如果她没有读心术的情况下,兰秀的顾虑是对的,但是她也不能告诉兰秀为什么她究竟为什么不怀疑此人的真正原因。“姑姑,你说本宫何时看错过人?”
    兰秀一怔,努力了回想了好一下,这才正色道:“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时始终是关乎主子与小主子的安危,实在疏忽不得。”
    “姑姑,本宫并非非要保他,但若是犯人另有其人,咱冤枉了无辜之余,也再次把本宫与本宫的子女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此事太过于蹊跷,你记得过往几次宫中出事,查起来皆颇为费事,此次虽说不算短,但也说长不长,你说本宫多心也好,直觉也罢,本宫始终觉得犯人另有其人。”
    “娘娘可是想换掉宫里的一部分人?”
    “这倒不必,若是本宫现在清人,少不得会将平时尽本分的误伤,再给了他人机会在本宫这儿插人,到时候本宫才真是焦头烂额,现下这些人都还成,本宫只要排查出究竟谁是下手的人,便能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洛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这些年本宫一直能避则避,但这些人可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把手伸向小汤圆,就算本宫怎么防,有一就有二,本宫可以预见以后这些事情会层出不穷,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息怒,”兰秀立刻劝道,“只是主子,就算真不是他,此人也留不得。”
    “那就不留,以后调任其他地方即可,只是不能让他做了替罪羊羔,让真凶逍遥在外,”洛宁冷道,“姑姑,今日本宫与姑姑说这些话,是想让姑姑为他作个证,此人暂时留着比被冤枉了好,谋害皇子可是死罪,若是他冤枉死了,这不是将罪孽算在本宫与弘晔的头上了么?”
    “娘娘真要这么做?”兰秀轻声说道。
    “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事实上本宫想要引蛇出洞,真正的主谋瞅见被他们陷害的人没事,自然会慌,不动可能对他们来说还好,只要一动咱们就能趁势刨根掘底,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
    兰秀点了点头,“若是主子考虑清楚了,这事奴婢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
    “事后在找个由头将此人调离罢,本宫知晓自己这么做有些任性,但是与不是,还要看此人被证实清白过后,有没有人因为知道事败而不安。”这事还没能正式浮到台面上,也就是说还有转弯的余地。
    “奴婢遵命。”兰秀给洛宁请了个安,又将汀兰和汀竹叫了进来,洛宁作势吩咐了两人一些小事后,便让三人离开。
    在得知宋氏与此事有关后,洛宁还未与宋氏碰过面,前几日宋氏偶感风寒,这病症却越见严重,洛宁回归晨会的时间正好与宋氏离开的时间碰上了,这时候洛宁更不可能前去探病,若是过得一身病气传染了小包子,这作秀的代价也忒大了点。
    但差人送些东西过去倒是正常的,洛宁点来点去,却是把小泉子给派了过去。
    虽说小泉子身份尚不够格,甚至入不得懋嫔的院子,但这试探,亦不是全然无用的。
    显然小泉子有些抗拒,不解小春子怎么让他送东西过去,小春子踹了小泉子的腿一下,带着愠气骂道:“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作甚,杂家又不是让你去干个劳什子苦差事,你可别将主子送给懋嫔娘娘的药材给磕着碰着了,这可是十个你都赔不起。”
    “!毙u右谰刹磺椴辉傅模故枪怨缘呐鲎沤鹾校兔妓衬康溃骸芭琶靼琢恕!
    “还不走?”小春子又伸脚,这回还没碰到小泉子,就让小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慢些,可别摔着了药材!”
    站在远处的兰秀看到了这一幕,走上前问小春子道:“这是在干什么?主子送药材给懋嫔娘娘?”
    “姑姑你真是明知故问。”小春子笑骂道。
    “主子心善,”兰秀笑道,“我只是好奇怎么让小泉子过去?”
    “这不是没人手么?”小春子道,“本来应是我亲自送过去的,只是正好有事要忙,又找不到其他人,反正这药送过去也是走个过场,懋嫔娘娘定是不会见小泉子的,谁送过去不是送,这药是精贵可比别的重要的多了。”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这后宫也就太平了。”兰秀没好气的说道,“得了,以后断不可失了礼数就是,你啊,小心被你家头儿给骂一顿。”
    小春子陪笑道:“是是是,小春子谢谢姑姑指点,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定当先给姑姑孝敬。”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洛宁那儿就派人过来让兰秀过去。
    兰秀一来,洛宁就看了她好几眼,兰秀自然明白洛宁的视线所指为何,请过安后便微微颌首,让洛宁放心。
    之后洛宁又得了小春子的信儿,可谓是双重保障,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安心过后,洛宁又开始陷入各种疑问当中,现在她能查到的主谋是宋氏,但是宋氏究竟是因为什么针对她,甚至还歹毒到将手伸到小汤圆那儿,趁他病夺他命,老太医对于药物敏感这事儿似乎并非人人皆知,若是他们真知晓了这事儿,估计不会蠢得在药里做手脚。
    除非宋氏后头还有人,那么也就只有几个人选,乌喇那拉氏、李氏以及耿氏,但那日上晨会的时候洛宁曾经查过李氏与耿氏,这两人都与宋氏无关,莫非又是乌喇那拉氏?
    查来查去,现阶段后宫里也只有乌喇那拉氏她查不了,真是……舍她其谁!
    但是这也没道理啊,乌喇那拉氏与宋氏一向只是表面和睦吧?
    说起来宋氏应是雍正的第一个女人,但其身份不高,早年生下的两个女儿皆殇,其实以她的身份,能坐到懋嫔这个位置,已然是不错了。毕竟她没有洛宁的镶黄旗富察家的身份,肚子更没有洛宁的争气,就是洛宁年资较短,但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现下宋氏已老,虽未到人老珠黄的地步,但在后宫仍在不断的推陈出新、兑入新血的情况下,就是洛宁如果不设法笼络雍正的心,也会很快不复今夕之宠爱,刘氏的出现不正巧说明了这个例子么?
    到底是谁?
    若真是乌喇那拉氏,她又安了什么心?
    有时候洛宁会想,当初乌喇那拉氏为什么选上她。
    事实证明乌喇那拉氏很有眼光,结果洛宁真的得了圣眷,还一步一步的晋升,兴许是连乌喇那拉氏都没能想到在她暗地里扶持了洛宁几把以后,后宫的斗争让她最忌惮的对象几乎是几败俱伤,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被贬,结果洛宁的晋升速度又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后者也许才是乌喇那拉氏所想象不到的。
    如果从头看到尾,乌喇那拉氏放任了所有人的斗争,自己选择隔岸观火,但又暗中操控了一些关键点,按理来说,乌喇那拉氏已经是皇后了,后宫之主,又怎么会如此这般气量狭小,她究竟是在忌惮什么?
    不通!
    重点是洛宁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人了,在殿上与她唇枪舌战的只有李氏了,可是李氏这次没有自己动手,事实上也不该扯上她了,洛宁越想越头痛,忽然觉得自己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生了三个小包子,已经被养得脑袋都生锈了。
    如果说能获取宋氏的信息自然是好,但现在她没能获得宋氏的想法,只好基本靠蒙,让洛宁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后宫里生存没有了读心术,她根本就活不过来!!!
    这边厢她在努力思考,那边厢别人也没停下来过,众人虽说不能将人安插在洛宁的宫里,但是院子外的眼线遍布,洛宁宫里出去几个人,又飞进几只蜜蜂,众人都能在有了变动后一清二楚,这种相对来说十分敏感的时期,小泉子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瞒得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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