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远迟疑:“我觉得还是先去南京一带找,感觉那边名医多。”
    “不,就去秦淮河。”沈行疆斩钉截铁说道。
    大家都朝他看去。
    沈行疆的右手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打膝盖:“秦小也也姓秦,恰好也是苏州生人。”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
    “苏州人,婚后离开,她拼死跑出去为什么?”
    姜晚婉刚刚隐隐有这个猜测却不敢肯定:“为了找救命的药给含章哥。”
    沈行疆认同颔首:“没错。”
    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听起来很玄乎的事情,却让人觉得越想越可能。
    “你们先去秦淮河找,找的时候如果打听不到秦小也这个人,就不要管这个名字,她是化名,在那边不一定叫这个名字,就打听有没有二十出头,长得不错的小姑娘从北边来。”
    他听程含章说过,秦小也身份不透明。
    程含章一开始留她在身边,想看看她是不是奸细,时间久知道不是,才放心带在身边的。
    姜晚婉:“一米七的个头,很瘦,脸型轮廓和小糯糯很像。”
    小糯糯除了眼睛以外,其余的地方更像秦小也。
    听到有一丝希望,程凌雪擦掉眼泪,立马硬气了:“好,我记住了,爸,咱们现在买票走吧。”
    程文远憔悴着点头:“嗯,走。”
    不管有没有希望,他们都要去尝试。
    人生很多希望都高高的挂在天上,踮起脚尖是够不到的,要不停地跳起来,他们不能有所怀疑,有所迟疑。
    行李还没有放下多久又要离开。
    沈行疆把刚才送人的车找回来,先把姜晚婉送回家,他开车亲自送这对父女离开。
    下午雨下得越来越大,沈行疆回来去看过程含章又去趟食堂,傍晚九点多才到家。
    他裤腿湿透,身上满是寒气:“吃饭了吗?”
    下这么大的雨,她带着孩子不容易。
    姜晚婉摇头:“晚上我煮了点面条。”
    沈行疆身上的凉气散去,他走过来,背在身后的手拎出来个塑料袋子,袋子淋了一点点雨,雨雾蒙在上面,进屋后化成水顺着塑料袋褶皱滑下去。
    沈行疆把袋子放到桌上:“小姜同志,猜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四个白色泡沫饭盒。
    姜晚婉闻到了肉的味道,甜滋滋的肉味儿,她眼底亮起:“是红烧肉吗?”
    沈行疆打开盒子,饭盒盖掀开,白色的泡沫盒上面的盖子氤氲着雾气,下面的盒深铺着颜色油亮的红烧肉。
    小糯糯睡的不安稳,姜晚婉就把他抱怀里哄着,手腾不出来,沈行疆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肥肉吗?”
    姜晚婉忙不停点头:“吃啊!”
    她又干吃不胖。
    沈行疆喜欢看她的小馋猫的样子,把手里的红烧肉递到她唇边,姜晚婉咬到嘴里,红烧肉炖得软烂,颜色油亮宛如宝石,入口即化,鲜嫩多汁,姜晚婉咬下去的瞬间,上面的糖在最里面化开,肉香四溢。
    “唔……好好吃。”
    沈行疆干脆搬来凳子,把剩下几个菜也拿出来,一口饭一口菜喂她吃。
    姜晚婉抱孩子手累得抬不起来,又饿又累的情况下,有人喂她吃饭简直太幸福了。
    姜晚婉吃完饭,沈行疆把剩饭剩菜吃干净,去外面洗了澡,把孩子接过去,让姜晚婉休息。
    小糯糯很快睡踏实,放在床里面。
    关灯,姜晚婉闭上眼睛。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砸得月季花花头乱颤,豆大的雨水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砸下来,把水坑砸出水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行疆帮姜晚婉把被子盖得严实一些:“辛苦你了。”
    姜晚婉脱口而出想说不辛苦,想了想:“嗯,好好赚钱,以后对我好点,就算弥补我了。”
    再喜欢,她也不会说什么我的辛苦是应该的。
    沈行疆也喜欢她身上的劲,头脑清醒,不委屈自己,这样感情才能长久。
    ……
    从内蒙去苏州要转站,火车半夜开的,绿皮火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车里面又闷又挤,程文远和程凌雪坐在硬座上,要辗转几天才能到,程凌雪看着外面,玻璃上倒映着她毫无血色又疲惫的脸:“爸,能把哥救回来吗?”
    程文远空洞的眼神变得坚定:“可以的。”
    秦淮河畔,没有下雨,河上倒映着灯笼的朦胧光影。
    河岸街边的宅子里,木质房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屋内灯光昏暗,秦小也躺在木床上,床边挂着浅蓝素色的床帐,她不吃不喝好几天,梁叔勉强喂她喝了点水。
    秦小也嘴有些干瘪起皮,身体很虚弱:“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是军婚,我有丈夫。”
    “他叫程含章,是大英雄,他对我很好……会在雪地里,把身上的吃的给我,他会护着我,哪怕我只是一个……属下。”
    坐在床边的男人手猛然收紧,白瓷碗摇晃,里面褐色药汁溢出,洒在他青色长袍上。
    “无欢,不要以为我不会对你下狠手。”
    他重重将药碗放在旁边,俯身掐住秦小也的下巴:“我们的婚事是各房族老订下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和外人结婚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嫁给我,我不需要没用的证件,那个男人早晚会死的,你们的婚约不会做数!”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秦家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人丁单薄,我们的婚事不止关乎你我二人,还关乎咱们秦家整体的根基。”
    秦伯棠胸口剧烈起伏,他隐忍地闭上眼睛:“我调查过,你们相处的几年中,他不知你是女子,你们没有什么感情,忘了他,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小也不肯看他:“别做梦了,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任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早已经扎根在她心里,现在每每想到,都是他含笑看着她的模样。
    秦伯棠冷笑:“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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