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乡试会试三年一次不同,秀才考试每年春天都有,而府试院试由州府负责,县试却由县令出题考试再由县令独自批改考卷。
    但府试和院试经过县试的初步筛选人数要少的多,州府的官员也多。县试每年参加的人数虽只是一县之人,出题和批改考卷的工作却很繁重。
    像今年因为秋季有乡试,所以这次的县试参加的人数尤其的多,曹县令一人不眠不休忙碌三个日夜,这才批改出五百多份考卷,将榜单贴出去的第一时间,曹县令便嘱咐县丞看着衙门自己则回去补眠了。
    谁知刚睡下,便听前头鸣冤鼓被敲响了。
    曹县令皱着眉头起来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曹夫人也不知如何,派人出去打听便碰上急忙而来的县丞知道了事情始末。
    曹夫人气道,“这胡进将咱们清河县当他们高山县了吗?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话虽如此,曹县令还是起身穿衣准备去瞧上一眼,毕竟这些都是读书人,别说他们不相信,就是他拆开封弥看到穆唯昭姓名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置信。
    但事实如此,曹县令只能按照事实张贴名帖。
    “去瞧瞧去。”曹县令出来,又吩咐道,“让人去穆家将穆唯昭请来,将这里的事情说一下。”
    事情闹到这地步,少不得穆唯昭亲自前来说个明白了,说不得还要当场写文章证明自身。
    往前头走的时候曹县令又让人将穆唯昭和胡进等人的文章找出一并送到前头衙门去。
    穆唯昭听衙役说了衙门出的事儿后不由笑了起来,“看来看不得老子得案首的人不在少数啊。”
    薛云珠看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打完他们脸就回来了。”说罢穆唯昭将手中的毛笔一放,对朱夫子道,“这可不是我不愿读书,这是有人找麻烦,我请一个时辰的假,去去就回。”
    对此朱夫子没有理由不答应,穆唯昭便自己去了。
    朱夫子问薛云珠,“你知道他怎么打脸?”
    薛云珠笑,“去瞧瞧就知道了。”
    朱夫子也正有此意,两人便出门跟在穆唯昭身后去了衙门。
    至于胡进,召集了不少此次参加县试的书生,聚集在县衙门口请求县令给他们一个解释。
    曹县令满脸倦容开堂让他们进来,听胡进为代表讲述了事情后,曹县令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让人将穆唯昭的考卷递给胡进道,“你且瞧瞧穆唯昭的考卷。”
    在衙役将考卷递过来时,胡进便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其他人也都瞧着,他僵硬着将考卷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只是脸色越看越难看。
    “如何?”旁边一个书生探头过来问道。
    胡进忙遮挡一番,嘴巴强硬道,“也不过如此。”
    曹县令轻笑一声,“你递给顾长卿瞧瞧,他可是前年的小三元。”
    站在门口的顾长卿闻言拱手行礼进来朝胡进伸出手,“胡兄。”
    胡进无法,将考卷递了过去,顾长卿一目十行,脸色凝重,心顿时沉了下去。
    说实话就在刚才他还盼着胡进的胡搅蛮缠是正确的,可当看见穆唯昭考卷时,他便知道这事注定是胡进败了。这次恐怕不光为穆唯昭正了名,还让穆唯昭在清河县声名大噪。
    当然,最让他心惊的是穆唯昭的才学。
    若穆唯昭装疯卖傻时便偷偷读书习字还好些,若穆唯昭真的只是读书习字这一年便考取案首,那才是真的可怕。
    一县案首,府试和院试不出意外也会过,依着这文章的水准,府试和院试得首也不成问题。那么今年的乡试他们将会碰面,说不定还要争夺好的名次。
    顾长卿自认为读书有天分也是寒窗苦读十余载才中小三元,若穆唯昭真一年的时间……
    顾长卿心思复杂,握着考卷的手也逐渐握紧。
    “顾秀才,穆唯昭这考卷答的如何?”曹县令开口问道。
    顾长卿回神,拱手道,“穆唯昭此考卷若他所答,非常完美。”
    曹县令听他这话不由挑了挑眉。
    胡进等人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开始质疑此事真假性。
    而恰在此时,穆唯昭也到了,他一进大堂便开始鼓掌,“顾秀才真是好口才,一句话就让大家怀疑县试的公平性了。”
    顾长卿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穆少爷想错了。”
    “想错了?”穆唯昭盯着他似笑非笑,“那句‘穆唯昭此考卷若他所答,非常完美’是何意?若非质疑县试的公平性,作为胡进的好友又怎会不加以劝阻?”
    顾长卿双眸深沉,“穆少爷还是莫冤枉顾某的好。”
    穆唯昭摇摇头转头对曹县令道,“大人,在下为证清白,请大人当堂出题,在下当堂写文章。”
    说着穆唯昭朝顾长卿笑道,“就是不知顾秀才愿不愿意与在下一同做文章请大家做个裁判断定一下。”
    他这口气不可谓不大,顾长卿好歹是前年连中小三元的秀才,穆唯昭在众人眼中不过是读书一年的傻子,哪怕中了案首也是运气好,竟口出狂言与有名的才子比试,简直不知所谓。
    但听到这话的顾长卿是不愿此时比试的。
    可胡进等人却盼着顾长卿为他们扳回一局,证明这考卷不是穆唯昭所答,便哄闹起来,“顾秀才就比试一回好让这傻子认清事实。”
    “顾兄,今日可得为我们读书人争口气,也好告诉有些人书不是任何人都能读的。”
    “对。”
    顾长卿薄唇紧抿,没有吭声。
    穆唯昭笑道,“怎么顾秀才不敢吗?”
    顾长卿抬头看他,“我们非要比个清楚?”
    “当然,”穆唯昭笑的欠打,“不然我被人冤枉县试作弊怎么办,我的名声被顾秀才坏了不要紧,把县令大人也连累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不比也不行了,顾长卿转身之际顿时愣住,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看着的薛云珠。
    顾长卿眸色一深,咬牙道,“好。”
    穆唯昭显然也瞧见了薛云珠忍不住朝她咧嘴笑了笑。
    曹县令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出题,你们当堂写文章。”
    言毕,曹县令让人搬来两张桌子,又令人取来纸笔和几本书来。
    大堂上一片寂静,曹县令翻了几本书终于出了考题,他道,“既然如此,你们其他人先退下堂去,将大堂让出来给他们做文章。”
    大堂被清出来,穆唯昭和顾长卿一左一右坐定,穆唯昭朝顾长卿挑眉挑衅,“顾秀才可千万别藏着掖着照顾我啊,不然可是对县令的大不敬。”
    顾长卿冷声道,“顾某定会全力以赴。”
    “那就好。”穆唯昭得意的对胡进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待会儿他若输给我,可千万别说他让着我了。毕竟我们可是无亲无故,让着我啥的就算了。”
    曹县令将考题发给他们,又将纸笔给了他们。
    顾长卿呵穆唯昭各自审题,最后穆唯昭先动了笔奋笔疾书起来。
    过了一会儿顾长卿也开始动笔,大堂内外一片寂静,曹县令因为过于困顿,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有衙役敲了锣,曹县令洗了把脸亲自下来收了考卷,他一目十行阅读一番,然后让人将方才遣人请来的书院夫子叫进来为两人的文章评判。
    在场的人除了穆唯昭没心没肺笑的一脸得意,其他人俱是屏气凝神等着五位夫子的评判。
    当然,薛云珠也是紧张的,毕竟顾长卿可是原书中的男主,天降奇才天生读书的料,在科举的道路上一路通顺。若穆唯昭写文章能胜过顾长卿,那是不是说明穆唯昭中状元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薛云珠舔了舔嘴唇,满心期待的看向大堂。
    至于胡进等人,自然是盼着顾长卿能胜出的,可事实往往会出人意料。
    五位夫子看完两篇文章最后在纸上写下自己心仪的名字。
    曹县令作为主考官也写下一个名字。
    六张纸上写了两个名字,穆唯昭和顾长卿名字各得其三。
    薛云珠提着的心顿时就松了下去。
    读书一年尚且能和顾长卿打个平手,再学上几个月打败顾长卿中个状元也不是问题啊。
    薛云珠忍不住对朱夫子道,“夫子您瞧瞧,昭昭哥哥多棒啊。”
    朱夫子嘴角噙着笑意,满意的点头,“是不错。”
    那边曹县令让人将两人的文章拿给其他人传着看一遍,才道,“科举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大事,本官作为一县之官历来秉承公平公正选拔人才。本官在清河县已经是第六个年头,本官也不会在任期最后一年做出不好的事来。”
    来闹事的书生中不乏对此事怀疑之人,如今误会解除,穆唯昭凭借实力证明自己,他们也不好再闹下去,纷纷跟曹县令行礼离去,胡进阴沉着脸看向顾长卿时有些不悦,“顾兄可是用了全力?”
    如此被怀疑顾长卿越发不悦,“胡兄若不信任顾某所言何不自己下场比试。”
    闻言胡进顿觉被羞辱,话也不说径直转身离去。
    顾长卿面色阴沉,心情很是沉重。
    不管他的怀疑是真是假,穆唯昭都将在乡试中是他最大的对手。
    穆唯昭站到顾长卿面前一脸的得意,“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顾长卿的脸直接冷了下去,“时间长的很,穆少爷还是不说大话的好。”
    “不,”穆唯昭笑的露出大白牙,“本少爷就喜欢说大话,还喜欢将大话变为现实。”
    他嚣张的指着顾长卿道,“你,顾长卿,不是我的对手。”
    “老子可是要当状元的人,区区一个顾长卿,差的很。”
    薛云珠忍不住捂住脸:虽然这是他们的目标,但当众说出来也太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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