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
    郡守府大堂,
    几乎就在郡守询问刚落,下方一道高昂且坚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开口的是田洪,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狼狈不堪,头盔遗落,头发散乱,摔破了皮的额头脸颊上还沾染着大片干枯血渍。
    先前回来时,他没来得及清洗,也没来得及处理伤势,甚至没来的及找一群丢下自己独自逃跑的麾下将领们麻烦。
    因为几乎紧跟着他们逃回来的,还有骑乘战马的几名士卒。
    并且,带回了一个让他以及所有人恐慌绝望的消息。
    镇北侯正率领5万镇北军,杀向山阳郡。
    山阳郡距离乐陵郡仅有不到百里,加上他们一路逃亡回来所花费的时间。
    也就是说,几个时辰后,镇北军就会兵临山阳。
    而且,这还是在断后的两万山阳援军,能够拖延一段时间的情况下。
    否则,镇北军只会更快到达。
    “大人,我们没有其他生路。”
    田洪此时也没心思吐槽郡守当初决定派兵支援乐陵招来镇北军攻伐的这个祸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大人,乐陵城3万守军,仅仅不足一个时辰便被镇北军攻陷,如此悍勇,我山阳根本无法抵挡。”
    “田将军,此话当真?”
    右手将领前方一名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皱眉问道。
    他是郡守的独子,也是所有人当中最为镇定的一个。
    虽然先前听说了田洪以及所有支援将领们对乐陵一战的详细描述,但他始终难以置信。
    攻城的镇北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几近无伤就攻到了乐陵城下?
    镇北骑兵不擅攻城战,人人皆知。
    投降的那些广平郡兵,更没经历过攻城训练,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这也就罢了。
    可那些镇北士卒被火油点燃,依然攀爬攻城梯而上,且扑入城墙内杀敌……
    这是不是太扯了?
    简直如同听天书般太过于荒谬。
    “公子,卑职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起誓,没有半句虚言。”田洪当即义正言辞道。
    “不错,公子,我等也亲眼所见。”
    “公子,田将军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当时我等在城外所见到的场景,是一个个浑身燃烧起来的人,纷纷冲上城墙。”
    “对,正是因为如此凶悍,乐陵才会在短短时间内被攻破。”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我们也很难相信。”
    “是啊,但这确实是真的。”
    “公子,属下离得远,并未看清具体情况,不过的确看到西城墙上冲天的火光。”
    “属下也见到了燃烧的大火。”
    “……”
    一众支援将领也纷纷开口。
    就连后方的几名郡兵士卒,也跟着附和。
    见公子还是一副狐疑之色,田洪又道:
    “而且卑职在率军撤退时,遭遇镇北骑兵追杀,也深切体验了镇北铁骑的强悍战斗力,当时卑职得知5万敌军追来,心知无法逃脱,便当机立断结阵拒敌,但还是被镇北铁骑一波冲垮,哪怕卑职挡于阵前,竭力拼杀,斩数十名镇北骑兵,又与敌将酣战几十回合,也无力回天挽回败局,若不是副将张绣及时救援,恐怕卑职早已惨死在五名镇北将领的围攻之中。”
    说这话时,田洪脸不红心不跳。
    且昂首挺胸,言辞凿凿,信誓旦旦,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其后一群支援将领,也毫不犹豫的纷纷点头:
    “若不是田将军力战对敌,我等可能都已死在了半途。”
    “是的,撤退途中,田将军为了掩护我等,一直单枪匹马孤身一人在后阻击追杀的数万镇北铁骑。”
    “那场面,简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死于田将军之手的镇北骑兵,不下百人。”
    “何止百人?足有上千之数!”
    “卑职还亲眼看到四名镇北将领被田将军斩落马下。”
    “不错,好像还是四位主将。”
    “唉,即便田将军竭尽全力,终究势单力薄,无法挽救两万大军溃败的命运。”
    “……”
    众将说的铿锵有力,唉声叹气。
    显然,他们是担心田洪因为当时扔下他不管,事后降罪责罚,故而才极力配合,大拍马屁。
    只有后面的几名郡兵士卒,眼含不耻,满目唾弃。
    但区区兵卒,身份低微,此时根本不敢多言。
    “诸位,莫要再说了,本将没能从镇北铁骑手中救出大军,已是肝胆俱丧,难受至极。”
    田洪赶忙转过肥胖的身体向后摆了摆手,并且,狠狠瞪了一眼。
    拜托,就算要拍马屁……但你们能不能拍的靠谱走心一点。
    孤身阻挡几万镇北铁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斩杀上千名镇北骑兵?
    击败镇北主将?
    还是四人?
    越吹越他娘的离谱!
    再特么吹下去,给了郡守信心,让他率军守城抵挡攻城的镇北军该咋办?
    这踏马不是坑我嘛!!
    面对那些浑身燃烧还能拼杀的镇北士卒……想想就让他心惊肉跳。
    缓了下情绪,田洪转向郡守,拱手严肃道:“大人,卑职救不了两万大军,但能救我山阳城,降吧,如若顽抗,一旦破城,必会像乐陵那般,被镇北军屠尽所有士卒以及全族,还有……还有大人您……”
    “田将军,你可知晓投降镇北侯的后果?”
    右手上方站着的郡守公子拧眉出声打断。
    然后,他望向首位,沉声道:“父亲,卫国侯正率领百万大军北上讨伐镇北侯,十几日便到,试问,到时镇北侯的下场如何?他会是百万王师的对手吗?若镇北侯被剿灭,我们这些投敌的人,肯定会被陛下处以叛国之罪,被诛杀九族!”
    “公子,请问,我山阳城现在还剩余多少士卒?”
    田洪忍不住开口反问。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立马接口道:“2万!”
    山阳郡位于乐陵城的东北方。
    而在兖州地界,则处于北方边陲。
    只不过,由于北方都是山脉,属天然屏障,阻挡北蛮骑兵进犯。
    唯一的入口,便是西北面。
    但西北方位有常山郡阻隔,所以山阳郡虽在边陲之地,位置倒也算安全,历史中被蛮族袭击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郡兵只有4万。
    先前支援乐陵去了一半,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想必凶多吉少已被镇北骑兵剿灭。
    目前山阳城内,仅剩一半。
    “乐陵城3万郡兵,都只能坚持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山阳2万郡兵,该如何抵挡镇北军的猛攻?”
    田洪望着郡守公子,提醒道:
    “如果公子执意守城,卑职可以断言,半个时辰内,城池必破,到时,郡守大人和我等将领以及两万守军,全数会被镇北军血洗灭门……”
    “不投降,在场的所有人都绝对活不过今夜。”
    “投降镇北侯,起码可以存活半个月时间。”
    “大人,公子,两条选择,请问你们会怎么选?”
    “另外,百万王师剿灭镇北侯,只是一种较高的可能。”
    “但,也存在另一种较低的可能。”
    “如若镇北侯反把百万王师击溃了呢?”
    “甚至……”
    田洪犹豫了一番。
    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打算开口直言。
    生死攸关,涉及存亡,也顾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了。
    毕竟,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
    他环视左右两侧的将领一眼,又看了看公子和上方的年迈郡守,高声道:
    “卑职粗人一个,不怕说句掉脑袋的话。”
    “这里面还存在最后一个微乎其微,却也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假如……”
    田洪迟疑了下,牙一咬,继续道:
    “假如镇北侯击败陛下,成功坐上帝位了呢?”
    “现在早早臣服归降,忠心扶持侯爷,就等同是一场把举族性命全数押上的豪赌。”
    “赌赢了,我等……皆是有从龙之功!”
    “到了那时,大家皆能一步登天,成为开国之元勋,镇国之重臣!!”
    闻言,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齐刷刷一变。
    但其后,又纷纷目光闪动面色动容。
    恰在此时,
    一名士卒突然冲入大堂,惊慌跪地:
    “禀……禀郡守!”
    “探马来报!”
    “城南数里外发现不计其数的镇北大军,片刻便会到达山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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