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对樊老八的激动熟视无睹,她只是冷冷的嗤笑着,嗤笑眼前的一切。
    “怜卿,这些年你过的好么?”樊老八缓缓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他的声音中透着苍老,也透着欣喜。
    “呵呵,不劳您挂念,皇上。”怜卿冷冷的笑着,从刚才开始,樊老八就一直试图跟怜卿拉近距离,而到最后,他却悲哀的发现,每当他前进一步,怜卿便后退三步,他和怜卿之间的距离,似乎是越发的大了。
    “七公主她呢?”樊老八犹豫许久,才敢问出这个问题。
    似乎不提这个七公主还好,一提这个七公主,那怜卿的气便腾地上来了,便是在旁仍旧一头雾水的张全,也都替樊老八捏了一把冷汗,不过渐渐的张全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便是这屋子里的杀意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所不能形容出来的感觉,这感觉也是他不能够理解的。
    “你还有脸问起她么?”樊老八问过之后,怜卿沉默片刻,才提气幽幽道。
    “我知,我知我对不住你们母女,当年我……我一直都在苦苦的寻找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怜卿。”樊老八甚至是在哀求。
    怜卿久久不语,似乎是在用沉默来拒绝樊老八。
    “皇上,启禀皇上,燕王爷求见!”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的小心翼翼的音,似乎是因为看到这晚上皇上的我室内竟然熄灭了灯火而奇怪,因为寻常的时候,这里的灯总是长明着的,皇上时常会秉烛夜读,或者在思考一些国家大事,这些太监们虽然不是在皇宫里常年跟随樊老八的人,但是这半个月来,他们却也已经对皇上的习惯有所了解了。太监的声音响起,樊老八这才忆起,原本他今晚邀了燕王来议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也让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怜卿立刻又提起了那颗提防的心,她唰地一声亮出手里的剑,挺身便刺向樊老八,同时嘴里低声说道:“原来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不……”樊老八急急的辩解,但是现在却似乎又不是他该辩解的时候,因为在旁的张全看到那怜卿刺杀过来,早已腾身上前,与那怜卿接上了手,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的混乱中。
    张全和怜卿两个悄无声息的打斗着,樊老八在一旁干着急,他生怕怜卿伤了张全,更怕张全伤了怜卿,更何况现在门外还有个等着回话的。
    “回吧,今儿个我累了,想早些歇了。”樊老八沉声道,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中又透着威严和不可抗拒的意味,与他和怜卿说话的时候,分明又是两个人了。
    “是,奴才遵命!”太监躬身而退,樊老八等那太监脚步声走远了,才急急的对张全和怜卿说道:“快些住手!”
    嘭的一声,也不知是谁打到了谁,张全和怜卿的身影倏然分开,两个都是斜斜的倒退开来,张全身子撞到了桌子,发出那声响。
    “快些住手,看引来侍卫!”樊老八又急又担忧,却也不能大声呵斥,黑咕隆冬里,他也只能这样说说了,好在在张全的心里眼里,樊老八是绝对正确的存在,因此在听了皇上的话后,他便住了手,那怜卿倒也仁义,没有趁机杀将上来。
    “点灯!”樊老八颓然道,他的声音里充满疲惫,这让张全心里大惊失色,樊老八年纪大了,近年来老是犯一些头昏之症,用御医的话说,其实便是老人病,因此嘱咐张全平日里不要惹他生气,要多顺着他,要寸步不离,而张全也都一一做到了,现在听到皇上这声音,他知道这怕是要犯病了,因此也不管什么怜卿不怜卿,刺客不刺客了,便慌忙去点灯。
    灯亮了。
    樊老八眯缝着眼,仔细的打量对面这个女子。
    张全也一同在打量着,当他看到眼前这女子时,顿时就傻了眼,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未看到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双如月牙一般弯弯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和鼻子,皮肤白皙嫩滑,头发如瀑布一般乌黑亮丽,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手里握着一把碧色长剑,剑柄一端系着一条红色丝带,看那丝带的颜色,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张全一时愣住,竟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难道请她坐下吃茶?
    “真的是你……”樊老八神色十分的激动,这是张全从未曾见到过的发自内心的欢欣,虽然尚无妻室,也不曾与女子有过什么交往,但是他还是察觉到这女子与皇上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他知道的。
    “呵呵,不然呢?又会是哪个曾经被你负过的良家女子?”怜卿冷笑着,她竟然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来吃,丝毫不管一旁站着的,可是这天下的主人。
    “唉……”樊老八被怜卿这样噎了一句,怔了怔,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过了片刻,等那怜卿一口茶水饮完,才微微说道,“你的样子竟一点都没改变,还是那般好看。”
    “我恨死我这容貌了。”怜卿飞快的说道,似乎她一早就知道樊老八要说的是什么。
    “为何?”樊老八怜爱的看着怜卿,那眼神里全是张全所不懂得东西。
    “若不是这副臭皮囊,我何至于遇到你这冤家?”怜卿冷冷说道。
    “我……我可以坐么?”樊老八竟似一个犯了错的孩童,看起来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去放了,明明在桌子旁另有三把凳子,可好像只要怜卿不发话,他就不可以坐,倒是一旁的张全,赶忙替他搬了把凳子。
    “老爷,您身子骨……”张全有些疼惜的说道,他对皇上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仆,更似父子,这些年来樊老八悉心的教导他,而他也是尽心尽力的在服侍皇上。
    “莫要胡说,我这老骨头结实的很!”樊老八忽然一瞪眼,瞥了一眼张全,把他后面要说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说完,他又讪讪的拉着凳子,坐到距离怜卿不远不近的地方,细细的看着那女子。
    张全说起来算是个粗人武夫,但是他却也有他心细的地方,他注意到,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怜卿的身子似乎颤了颤,眼皮子没抬,眼角却在撇着樊老八,这人对皇上还是用心的,张全心里想道。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莫名的开心。
    “怜卿,我只想知道,七公主她现在怎样了。”樊老八看了怜卿片刻,垂下头来,那一直都是他心头的痛。
    “死了。”怜卿淡淡地回答他。
    樊老八蓦地抬起头,看着怜卿,他的眼睛一下子酸涩起来,看人看物的时候,更是昏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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