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葭外面尽管是墓地,但是空气比梧桐门里面的空气不知好了多少,童龄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音离在树上用甄铃和府里联系,语速很飞快,不一会就说完站在童龄身边,微笑道:“好了,我们先走吧。”
    “去月桐家?”童龄问,月桐家就是月桐契生长的地方吧。
    “先到月梧家吧。”音离慢慢地说。
    月桐家在金州最繁华的井田区,这里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由于是京城,尽管人很多,但是这里的治安很好,基本上不用担心有小偷强盗之流,还能经常看到腰间挂着长剑,身穿大红色卫衣的城卫兵在巡逻。
    而月梧家却在金走最萧条的井荥区,放眼望去都是成片的石山,因为难于开垦,交通也很不方便,所以这里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诺大的井荥区只剩下几户人家靠编织活儿为生。
    井田区离井荥区很远,一个在金州的南端,一个基本算是金州的西北郊。因为井荥区就在北郊墓地的附近,所以音离才说要先去月梧家。
    月梧家并不能难找,井荥区的任何一家居民都认识彼此,但是他们始终猜不透月梧家的人,只能从月梧家出来买菜的下人的闲聊中略知一二。但是如果你要问月梧家的位置,那很多老人都会劝你不要去,因为月梧家坐落在石山的深处,道路崎岖险峭,他们家出来的下人据说都练就一身好武功呢。
    音离带着童龄在石山的深处穿梭,因为有盈步的支撑,尚且不算辛苦。没走多久就可以看到远处的石山像是被人削了大半部分,就是在那个地方有一座很大的房子,虽然不能说是金碧辉煌,但是无论是设计还是布局都可以看出示经过什么人的精心计算所建造出来的房子。
    但是此刻从房子里面传出来的却是绵绵不绝的哭啼声,一声比一声高,童龄和音离躲在屋顶上往下看,天井位置放着一口棺木,尚未闭棺,可以清楚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发须皆斑白的老人,音离沉沉的说:“那个是月梧家的族长月梧镇天”音离似乎还有什么想要说,但是欲言又止,但是想了很久他只是说:“月梧的族长被杀,这么说月桐的族长也难逃此劫,我们也去看看。”
    月桐家的情况跟月梧家基本相似,只见月桐家人全部穿这白色麻孝衣,跪倒在地上,恸哭不止。棺材里躺着的人正直中年,这与月梧家的族长不一样,原来月桐家的族长还如此年轻。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熟布丧服的人走了进来,他走到棺材边的一个穿这最粗的麻布丧服的妇人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妇人竟头一仰晕死过去,身边的人都乱作一团,有人把脉,有人大声叫着大夫,有人掐拿妇人的人中位置。折腾了半天,妇人才缓缓醒来,却眼神呆滞,一股悲痛涌上心头,那妇人忽然扑到棺材上放声大哭“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契儿不知所踪,你还抢了我的丈夫,现在连我的老父亲也不放过,我月梧霜夜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为什么”妇人声音沙哑,头发散乱地漂浮在空中,像只含恨的怨鬼。
    “通知乐府让人联系月桐契。”音离沉声说道。童龄心神领会,眼前的月桐家的族长很显然就是月桐契的父亲,自然是要让他赶过来的。
    晚上,童龄和音离住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童龄躺在床上,隔着房间可以听到音离若隐若现的笛音,声音不大,像是在跟什么人低低地倾诉一般,枕着笛音,童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童龄发现了抱着笛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上的音离。昨天雪白的衣服有些许凌乱,右臂上刺眼地扎着一根黑色的纱布。童龄走上前,盯着他右臂上的黑色纱布。
    “我曾经以为我以后都不敢再踏入这里的。”音离忽然说到“我以为我真的很害怕,现在坐在这里才发现,这里也不过如此,那些我以为不能忘记的过去,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童龄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音离一把拉过童龄,手中拿着一条和他一样的黑色纱布,绑到了童龄的右臂上。童龄挣扎着说:“为什么?”
    “因为你的亲人死了。”音离口气有点硬,不容分说,把黑色的纱布系好,纱布的尾端在风中轻轻地飘着。
    “亲人?”童龄一连惊讶地看着音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月梧家的族长月梧镇天是你的外公。”音离低下头说。
    什么?童龄张大眼睛看着音离“你在开什么玩笑?”一边说一边准备去扯自己右臂上的黑纱布。
    音离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的母亲叫月梧雪夜,是月梧镇天最小的女儿,十三年前在银徽被害身亡。而现在月梧镇天也在昨天被不知名的人所杀死,这时事实,不是玩笑。”
    童龄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哪有人忽然这样冒出来告诉一直以为是孤身一人的自己,你有一个母亲但是十三年前去世了,可是你还有一个外公,可惜现在也去世了。就像是有人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样,童龄脚跟不稳,跌坐在屋顶上,一句话也不说。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倏地站了起来,抓住音离艰难地说:“十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五岁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音离按住童龄的肩膀,不自然地侧过头,声音深沉:“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我只是受过你母亲的照顾,你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那你手臂上的黑纱呢?”童龄抓着音离的手臂急急地问。
    “那是因为我也有亲人去世,这是习俗。”音离望着远方一脸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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