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众人震惊不已。
    就办案台旁边的警员,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伸着脑袋观望。
    女人的嘴角,情不自禁抽动了几下。
    看向穆凡的眼神,也划出了几分复杂。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收下答谢金,而是将白幼薇护在身后,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她。
    只能说明一点:白幼薇已经把自己遭受折磨的经历,告诉了他!
    女人冷冷地瞥了一眼白幼薇,恨不得当场将她活剥!
    白幼薇……这个平时不敢乱说话的少女,居然学会了反抗。
    她是活腻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把秘密透露出来。
    要是引起警察的怀疑,今晚就走不掉了!
    女人的胸膛,逐渐起伏,竭尽全力保持冷静。
    几息后,她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语气放缓道:“小兄弟,在你这个年龄段,有正义感是件好事。”
    “我能理解,你心里那股子帮助他人的责任感。”
    “但是,白幼薇她真的是我的女儿,不信你看。”
    说话的同时,女人翻动挎包。
    不一会儿,她掏出来几张a4纸。
    上面,是户口本的复印件。
    女人将纸张展开,拿到了穆凡的面前,指着上面的文字,认真解释:“喏,这是白幼薇的出生信息,还有家庭住址。”
    紧接着,女人又指了指旁边的复印件:“这个照片是我,我叫白依依,和白幼薇的关系是母女。”
    “喏,他是赵孟德,是我的丈夫,也是白幼薇的父亲。”
    白依依一本正经的解释,微笑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把白幼薇交给我了吧?”
    从头到尾,穆凡都紧紧的盯着白依依。
    锐利的视线,像是一道冰冷的锋芒。
    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白依依被盯得很不自在。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张感,随之蔓延全身。
    大厅内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不单单是这个保护白幼薇的男人,就连周警官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从前也有些不同。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逼迫白幼薇捐献器官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准会露出马脚。
    离不开派出所!
    白依依不再客气,她的眼眸闪烁出一道凌寒,探出染着红色指甲的手腕,直逼白幼薇而去,呵斥道:“把她给我!”
    穆凡早有防备。
    在白依依出手的瞬间,便挽住了白幼薇的肩膀,将她拉到了身体另一侧。
    与此同时,穆凡扬起另一只胳膊,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白依依的手背。
    下一秒,白依依的惨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啊……”
    值班警员听到动静,立刻跃出办案台,冲向了现场。
    派出所走廊里侧的宿舍门,纷纷打开。
    脚步声不断。
    就寝的警察们,顷刻间涌到大厅,将众人堵得水泄不通。
    白依依握着疼痛的手臂,龇牙咧嘴。
    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动手!
    看来,他已经猜到,自己把白幼薇带回去,只是想挖掉她的器官了!
    不行……这可是在派出所啊!
    要是这个男人说了些什么,让警察们调查自己。
    自己必定会坐牢!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把脏水泼出去,否则……自己今晚走不了!
    见警察来了,白依依立刻指着穆凡的鼻子,倒打一耙:“你好大的胆子,抢我的女儿,还在派出所动手打人!”
    “我严重怀疑,你是人贩子!”
    “警察,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到了穆凡身上。
    从他穿着的休闲装来看,并不是派出所的人,而是社会人员。
    有些不知情的老警察,也作出初步判断:应该是一场争夺女儿抚养权的纠纷。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准备上前调解。
    哗啦——
    就在这时,穆凡冰冷的呵斥声,骤然响起:“白依依,你少在这里反咬!”
    “前几天我做过调查!”
    “你的儿子,患了慢性肾功能衰竭,也就是所谓的尿毒症。”
    “你千里迢迢的寻找白幼薇,就是因为白幼薇的肾脏,与你儿子匹配!”
    “你把白幼薇带回去,是想逼迫她捐肾!”
    白依依的身躯,猛然一颤。
    就连额头也分泌出些许汗珠。
    眼眶中的那轮黑眸,更是不自然的颤抖。
    妈的……这个男人果然有底牌!
    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揭我的短。
    他想害我坐牢吗!
    白依依攥紧双拳,脖颈青筋暴起,呵斥反驳:“胡说!”
    “白幼薇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以逼迫她捐肾!?”
    “反倒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对我女儿威逼利诱,迷惑她!”
    “就是因为社会有你这样的渣滓,才导致越来越多的女孩受伤害!”
    白依依喘着腥红的气息,唾液横飞:“我白依依才是白幼薇的亲生母亲!”
    “我命令你,放开她!”
    穆凡双眉紧皱,呵斥反驳:“冒牌货,你没资格命令我!”
    哗啦——
    穆凡探出手,指向白依依鲜亮的服装,继续陈述着她的漏洞:“白依依,你自认为户口本上有白幼薇的名字,就能百分百把她带回去!”
    “所以你才忘乎所以,穿着高跟鞋去参加舞会,提前庆祝!”
    “可是你没想到,周警官会突然传唤你!”
    “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你一时没有想到,要先回酒店换衣服,所以才出现了漏洞!”
    “一个母亲在丢掉孩子后,绝不可能会把心思放在娱乐上!”
    “在没有见到孩子之前,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白依依,你的伪装,也太低劣了!”
    嗡嗡——
    刚刚还在咄咄逼人的白依依,瞬间鸦雀无声。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男人的脸色,同样很难看。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汇向白依依夫妇。
    甚至,有两个警察,已经堵住了大门。
    白依依的脑袋,嗡嗡作响。
    就连胸膛里的那颗心,也不自然的跳动。
    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确实患上了尿毒症。
    这几个月来,每天都要做透析,被疾病折磨的体无完肤。
    再加上,白幼薇的肾脏与他相匹配。
    所以,自己才想到,用白幼薇的命,来救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自己从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穆凡,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连自己住在哪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查的?
    还有……自己穿的衣服!
    穆凡为什么会观察的那么细致?
    白依依的思绪,逐渐混乱。
    紧张过度,让她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她不得不扶着接待台,身体微微前倾,吐出几声干呕。
    啪嗒——
    周警官迎上前,轻轻拍了一下白依依的肩膀,目光划过些许愤怒:“跟我们去录个口供吧。”
    简单的一句话,让白依依瞬间清醒。
    她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拍掉了周警官的胳膊:“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周警官紧皱双眉,气势如虹:“犯没犯法,你自己清楚!”
    呵斥声,如雷贯耳。
    白依依心虚至极,就连语气都有些不利索,嚷嚷着苍白无力的言语:“你们……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我儿子尿毒症?我害白幼薇?我去舞会就是不在乎她?”
    “你们有凭据吗?”
    周警官的眼神,无比坚毅:“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狡辩,对你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白依依摊了摊手,作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讥笑道:“没有就是没有,我有什么好狡辩的?”
    “反倒是你,身为警察,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我当做嫌疑人,你就不怕受处分吗?”
    周警官紧蹙双眉。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从口袋里,将白幼薇写得书面证据拿了出来,态度强硬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对待白幼薇的,全部都有记录。”
    “白幼薇已经把你们的罪行,详细写出来了!”
    短暂的停顿,周警官走向白幼薇,掀起了她的裤脚。
    常年受到殴打,她的腿上呈现多处伤痕。
    虽然经过时间的流逝,消散了不少。
    但是仔细看的话,依旧能够捕捉到一丝青淤。
    “白幼薇腿上的伤,也是证据!”
    “和描述中被殴打的棍棒武器,所造成的锉钝伤,相互吻痕!”
    “白依依,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白依依顿时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密密麻麻的文字,正在蠕动着爬行。
    给白依依带来了一场视觉上的巨大冲击。
    “不……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
    “白幼薇……她是个傻子!”
    “就算受到挨打……也没有任何怨言!”
    “她不可能会记仇!更不可能会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然而——
    白依依的辩解,不过是一场空谈。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冰冷。
    众人的眼神,也掺杂着浓郁的愤怒。
    白依依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逐渐击溃。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杂草。
    呼啸的冷风,无情的拍打她的身躯。
    一不留神,就会坠落到万丈深渊。
    “你们……你们再逼我!”
    白依依喘着腥红的气息,她猛地抄起笔筒,将尖锐的圆珠笔,对准周警官的眼睛扎了过去。
    她发疯的速度很快,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小周发现白依依的异常时,尖锐的笔尖,离自己的眼球仅有分毫距离。
    “糟了……”周警官的脸色,一片惨白。
    “小心!”
    电光火石的瞬间,一道身影立刻窜了出去。
    赶在笔尖落下时,抓住了白依依的小臂。
    接着,向上一抬。
    白依依的手腕,不受控制的腾空。
    趁着空隙,周警官也迅速脱身。
    “谁在坏我的好事!?”
    白依依猛地扭过头,恰好与穆凡掺杂着锋芒的冰冷眼神,撞了个满怀。
    一股恶意,骤然间蔓延全身。
    白依依扯着青筋暴起的喉咙,怒吼道:“又是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阻拦我?”
    “跟你没关系!”穆凡没有废话,抓住白依依小臂的胳膊,突然用力。
    一个擒拿手,将白依依的手肘,背在了身后。
    随后,穆凡腾出另一只胳膊,死死地抵住白依依的脑袋。
    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由于用力过猛的缘故,白依依的脸颊紧贴着桌子,几乎快要变形。
    与此同时,众警察也蜂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了与白依依同行而来的男人。
    白依依被按在桌子上,无法挣脱。
    她吭哧着粗气,破口大骂:“对,我承认,我不是白幼薇的亲生母亲!”
    “可是你知不知道,白幼薇的亲妈,早就不要她了!”
    “当时,白幼薇被丢在草坪上,连脐带都没剪断!”
    “身上爬满了蚂蚁,它被咬的全身红肿!”
    “如果不是我心软,白幼薇早就死了!”
    “现在,我儿子患了尿毒症,难道白幼薇不该向我报恩吗?”
    穆凡皱眉道:“别偷换概念!”
    白依依凄惨的笑了:“说我偷换概念?你也配?”
    “你叫穆凡对吧?其实,你也是个卑鄙小人!”
    “仗着对白幼薇好,让她对你产生感情,然后你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
    “穆凡,我实话告诉你,白幼薇的亲妈,没有死!”
    “等她找过来,你就哭吧! ”
    “到时候,白幼薇照样会离开你!”
    谈话间,众警察已经迎上前,带着白依依走向审讯室。
    行走过程中,白依依的恶毒言语,依旧不断:“穆凡!”
    “白幼薇,她就是个瘟神,是一个祸患!”
    “把她留在身边,你迟早会遭到报应!”
    “……”
    ……
    接下来的审问过程中,白依依将他们一家人如何欺凌白幼薇的行为,全部说了出来。
    穆凡只是旁听了几分钟,便离开了。
    她牵着白幼薇的手腕,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向夜幕上空的闪烁群星,安静等待。
    微风拂过。
    垂落在白幼薇脸颊处的乌黑发丝,轻轻摇曳。
    她扭过头,静静地打量穆凡。
    那股被保护在身后的安全感,在脑海中久久回荡。
    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呆呆地望着穆凡帅气的侧脸。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
    好温暖……
    自己……好像被穆凡在乎了呢。
    啪嗒——
    穆凡突然抬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笑着调侃:“笨蛋,你偷看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白幼薇没有说话,依旧眨巴着眼睛,呆呆地望着穆凡。
    “怎么了?”穆凡疑惑道。
    短暂的停顿,白幼薇蠕动嘴唇,茶褐色的眼眸荡漾着星辰般的波澜:“穆凡。”
    “你会觉得我是祸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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