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鬼狱毒掌,便是身死,这毒质也必然自中掌之处起,蔓延全身,又岂能毒存骨髓而不显于外?”神医也是看着那一丝若隐若现绿线沉吟到,自是不愿认同鬼医之意,独孤胜伸手触了触那绿线道:“鬼狱无常内力若是到了这般境界,老夫倒要诧异了,这般瞬息间便以掌力将毒质尽行逼入骨髓的本事,只怕天下再无人是他对手!”
    “不是鬼狱无常!”宇文远见了这绿线也是心中惊恐不已,猛然出声到,若这绿线果真是万山庄主所留,那么此人必然已到蜀中,只是万山庄主当日受了自己一掌,又被李徒郎一箭废了一只眼睛,已算是重伤在身,就算今日伤好,也不过是功力尽复罢了,岂能更进一步?到了这般凌厉境界?独孤胜见宇文远说的极为肯定,已知他必有缘由,宇文远这才将那夜同迟老道夜探鬼山之事尽数复述一遍,听的独孤胜脸上隐云愈来愈重,冷笑一声道:“好厉害的万山庄!好厉害的万山庄主!此人既然是迟老道旧人,看来老夫必然也是相识了,不过看他行事,倒有几分难解,百花道分明是故意送去给麦老二除掉的,这一行人一路又受历天魔禁制,不免少了许多为非作歹之事,但此人又要借着万山庄横行江湖,看来这真身必然有些来头……老夫倒想会会他!”
    “那究竟这凶犯是何人?为何又要嫁祸给宇文兄弟?”胡空青楞楞听了半晌,见众人虽是从这尸身上看出异样来,却仍是不知何人下手,宇文远在武林中仍是洗脱不去嫌疑,不免有些着急,独孤胜却是一笑道:“你急甚么?若是这般容易就找了出来,人家何必还要嫁祸于人?远哥儿看来是要冤屈几时了,依我看,就在这山上住上个一年半载便罢,等老夫前往辽东,访一访万山庄回来再说!”
    “可晚辈虽知那万山庄在五国城中,却并不知那庄子究竟何在,前辈怎生去找?”宇文远见独孤胜竟然要远赴万山庄,脸上顿时一派作难之色,自己在辽东这许久,也不曾知晓这地方究竟在何处,独孤胜看着宇文远半晌,噗嗤一笑道:“你找不到,乃是不得其法而已,不要忘了,老夫此番特意留了三只万山庄上的恶狗,便就让他三人领路便可!”宇文远登时一愣,自己倒忘了如今长白四煞还有三人在山上,这三人常年在五国城,必然知晓万山庄所在,心中一动,正要说话,独孤胜却对着鬼医道:“那三人现今如何?”鬼医也是一笑道:“若是要这三只恶狗给老先生引路,只怕还需些时日,养足气力才好!”独孤胜似乎颇为满意点点头,宇文远听的脸上一急道:“前辈,这三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留一人废去武功,让他带路便好,为何却要将三人尽行带了去,万一这三人伤势尽复,若是路途之上有甚么小人行径,怕是也不易应付,这辽东路途,晚辈也颇熟悉,不若晚辈陪着您一同前去,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要甚么照应?”独孤胜神色傲然道:“莫说他三人如今过了去害之手,有如毒蝎去尾,蜈蚣去钩,便是他长白四煞一起来,老夫也视之如行尸走肉一般,你在辽东经了那么多事情,如今不可再去!”宇文远见独孤胜如此说,也知这位高人素来不喜与人结伴,只是这三人怎地经了鬼医之手,便如同甚么蝎子没了尾巴,蜈蚣没了蜇钩一般?抬眼看时,只见黄诠便是同自己一般,都是茫然不解其意,三医却都均是脸上一副笑意,连胡空青都是低着头暗笑。
    “三哥……”宇文远看了半晌,悄悄往胡空青身边挪了几步,扯了扯他袖子问到,连黄诠也悄悄凑了过来,胡空青却是抬头看了看三医,似在询问一般,独孤胜也是笑道:“无妨,远哥儿和诠儿不是外人,便告诉他们便是!”胡空青这才轻咳了一声道:“那三人被三师叔调理这一段时日,还自不知,等他三人伤势尽复之时,便知这其中奥秘,往后若是再想行功运劲,全身有如万蚁啮身,最是痛楚不堪,便再也不能害人,酒肉荤腥,与他三人脾胃今后便是毒药,但凡吃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痛如刀搅,至于……至于……哈哈哈,至于那男女之事,他三人往后便如宫里的老公儿,那是再也不用去想了!”胡空青说至此,已然是捧腹大笑,宇文远这才明白,必然是鬼医再所用之药中掺杂了些独门药料,这三人虽是身体完好,却算是被鬼医就此废去了,连个常人也是不如,可叹这三人在辽东横行一世,结果落了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罢了、罢了!”独孤胜见屋中众人都是一阵大笑,却是笑着吩咐道:“你们先将这尸身存在寒冰洞中,看看过些时日还有些甚么异样,到时你们三人在勘验勘验,看看还有甚么发现罢!空青去吩咐昔邪和润儿整顿些酒饭来,这几日天天为了掘出这唐家少公子,甚是费了老夫不少力气!”胡空青见独孤胜吩咐下来,连忙答应一声,赶忙开门出去,这一开门,才发觉外面已然天光大亮,几个姑娘哪里还等吩咐,早已将酒饭准备停当,当下众人都洗漱了,这才到前堂用饭,等到吃罢,独孤胜自去歇息,三医却是聚在一处,也不知商量些甚么,几个晚辈此时无事,也不敢远走,便就在近前四处游走一番,只是思玉总是似乎躲着宇文远一般,倒让宇文远颇是难堪。
    “咦,青哥,那棋坪之处怎地有人?”几个晚辈正走到后面棋坪之处,王昔邪忽然轻呼一声,伸手遥遥一指,此时正值中午,阳光正好,几人急忙看时,就见一人一身青衫,一人坐在棋坪之前,似乎饶有兴致拨弄着这棋盘上棋子,手边却放着一只小箱,便如三医诊伤所用医箱一般大。众人不免都是有些诧异,如今山下早已挂出免诊的牌子,已是极少有人上山,此人却是从何而来?郑润儿见此人不请自到,不免便要开声便问,谁知还未出声,那人却是头也不回道:“你们那个是宇文远?”这一声出口,众人都是一惊,此人话音中川音极重,看来并不是远路之人。胡空青脸色微微一变,见宇文远便要上前,赶忙轻轻扯了一把,都是默不作声,暗地里却给王昔邪使了个眼色,王昔邪当即会意,悄悄转身走了几步,这才直奔独孤胜歇息之处而去!
    “怎么?难道说敢做不敢当么?”那人见众人都不出声,却是轻轻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此人容貌富态,一脸笑意,但这眼中寒光隐隐,手指极为颀长,轻轻放在那小箱之上,看了众人半晌道:“既然敢在川中行事,为何却不敢担承?竟然还使出了穿窬钻穴的下三滥本事,独孤老儿何在?让他来见见咱!”宇文远此时心中一紧,看了自己周围几人一眼,已知此人只怕便是唐门来人,见那人一脸鄙夷之色,意思极是瞧不起众人之意,不免有些胸中不忿,挺身而出道:“我便是宇文远,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哦!原来你个龟孙儿就是宇文远!”那人见宇文远竟然直承姓名,脸色陡然一寒道:“你个龟孙儿在龙泉驿作下这般大事,竟然还敢留在川中?难道是欺负我川中无人么?”宇文远登时一凛,看来此人必是唐门中人无异了,再看四处,并无其他人等,这棋坪之处地方宽阔,难以埋伏,那人见宇文远放眼四下,冷冷一笑道:“收拾你个龟孙子用不了许多人,老夫一人便能将你拿下,你今日若是识相,老老实实跟老夫下山去,若是不然,老夫也不介意背着一具尸首下山!”说着伸手在那小箱上拍了一下道:“你且过来!”
    “唐继业不是远哥杀的,你们怎地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思玉见宇文远竟然依着此人之言,便要往前去,赶忙一把将宇文远拦在身后,一脸焦急喊到,那人却是看着思玉一笑道:“嗯,好一个水灵的幺妹儿!”跟着头微微一偏,看着思玉身后的宇文远讥笑道:“怎地?你便要躲在这幺妹儿身后一生一世,当个缩头乌龟么?”宇文远登时脸色一变,轻轻将思玉拉了回来,往前几步道:“前辈,唐继业唐兄与在下素不相识,无仇无怨,在下果然不是杀唐兄的凶犯!”那人见宇文远出来,脸上闪过一丝轻笑道:“难不成这江湖上还有第二个人叫做宇文远么?怎地老夫从来不曾听闻过?不知这位宇文远兄弟,你可是从临安来的?”
    “正是!在下正是从临安而来!”宇文远见他问的蹊跷,也不顾思玉不住拉扯自己衣衫,往前一步抗声到,那人听罢沉默半晌,呵呵一笑道:“那就是了,老夫也不曾找错了人,既然龟孙子你应承的痛快,老夫便也做个痛快人,给你一个痛快罢了!”说话间长身而起,伸手一拿那小箱,青衫微动,便是要动手模样。
    “慢来慢来!”宇文远见那人起身,早已暗自戒备,忽听身后三医声音急匆匆喊道:“原来是唐五爷到了,咱们兄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啊!”说话间,三医已是到了跟前,三人都是一脸焦急之色,将宇文远挡在身后,对着那人拱手施礼,宇文远众人此时才是心中一震,脸色大变,原以为此人不过是川中高手,哪知竟然是唐门耆宿,唐门五维之一的唐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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