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仍旧在林杨的计算之内。
    其实在岳元帅回来以前,赵构恐怕就已经与金人商讨过许多次,最后达成了这个条约。
    奈何韩世忠与张俊等主战党却还被蒙在鼓里。
    只是刚刚若是他直接说起这个条款的话,面前二位大人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毕竟之前自己虽然和他们吹嘘自己够预言未来,却始终没有点儿真材实料,这样是唬不住人的。
    所以刚刚,林杨先说出了淮河水患。
    其目的就在于让面前这二人能够彻底信服于自己。
    当然,若是你们不信的话尽可以等候五天,五天之后等看到水流异常,你们不信也得信,最后仍旧会和自己统一战线!
    比起签署这等丧权辱国的条约,这些主战党只要脑子不傻,就一定会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然,其实哪怕没有他们的帮助,赵构那边只要不是蠢货,最后也一定选择自己。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拉拢这些忠良之士,以防到了最后没人为自己说话!
    ……
    事实上,林杨猜测的并没有错。
    等回到了寝宫,赵构这才开始仔细回想林上使白天所提出的条件。
    其实在晚宴上,他脑子还是有些乱的。
    再加上诸位大臣一直在争吵,他深感烦躁,这才找了个理由将所有人全都打发走。
    接着,又下意识将林上使的条件和自己答应金人的内容做了比较!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以前,他和秦桧就已经与金人那边预签订了所谓的绍兴合议。
    约定在岳飞死后,他们对金人称臣纳贡,每年都会给予金国数量庞大的布匹,粮食和钱财。
    而相比于上述这几样,林上使所要的那些矿产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除了铜铁这种基础资源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他们大宋不需要的,就算给出去也没什么损失!
    照这样看来,上使提出的条件确实要合理的多!
    不知不觉中,他的思想已经偏向了龙国那边。
    可就在这时,寝宫外面把守的侍卫却忽然跑了进来,并跪地汇报道:
    “陛下,秦大人求见!”
    “秦桧,这家伙这么晚了来找朕做什么?”
    赵构下意识嘟囔了一声。
    不过念在之前与金人商定时,这厮都伴在自己左右,且忠心耿耿,他便摆了摆手,让人请秦大人进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桧身着正装,头戴乌纱帽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立即跪地。
    这对于他一个丞相来说已经算是大礼了。
    按照往常来讲,面对他这番行径,赵构肯定是于心不忍的。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激动到上前相扶,而是努了努嘴,示意对方起来。
    接着问道:
    “卿家这么晚来找朕所为何事?”
    秦桧听后又是一拜,这才开口道:
    “晚宴后续的事情,老臣这边听说了!”
    “不知官家是何想法?”
    一想到晚宴的事情,赵构就来气。
    若不是因为这个姓秦的,上使也不会动怒,兴许他一张口就要了1\/3的矿产,就是因为此人所为!
    于是他没好气的回答道:
    “朕已经打算与龙国建交了,若是卿家前来是来说服朕不要建交的,那就请回吧!”
    可秦桧接下来所言却让他为之一愣:
    “官家误会了。”
    “老臣之所以前来,其实也是因为知晓了白天的事情,所以前来恳请陛下与龙国建交,这对我大宋百利而无一害!”
    对于他这番言语,赵构还是比较意外的。
    他沉默片刻,又是试探性的问道:
    “你真这么想?”
    “如此说来,卿家倒是与朕不谋而合,不如等明日朕就让上使上朝,以谋正式建交!”
    可接下来,秦桧却脸色一僵,倒也没有公然反对,而是当即伸出了五根手指,沉声道:
    “官家明鉴!”
    “只是,之前老臣所说的五个问题,官家可曾记得?”
    “五个问题?”
    赵构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忘记了。
    秦桧倒也不恼,而是悉心讲解起来:
    “第一,他真的是来建交的吗?第二,他的目的何在?第三,建交条款有哪些?第四,我们能得到什么?”
    “以及第五,他所言龙国士兵皆如项王可以一敌百,这到底是真是假?”
    “前面四条,他确实已经给明了答案!”
    “可这第五点却是最为重要!”
    “若是他龙国并不是什么大邦之国,而是小邦之众,那么上述四点皆为儿戏,终究无法实现。”
    “且我们若是因为与他们建交而免了岳太尉的死罪,那么今后若是金人记恨上我,它龙国所承诺的事情又没有做到,我们又当如何?”
    不得不说,秦桧以偏概全的能力确实相当可以。
    他先认同了赵构的观点,然后再进行质疑,这样更委婉,也更容易让赵构将他的话听入耳中,以细细思考。
    再加上这样一番理论,确实成功的勾起了赵构的疑惑。
    只是回想起宴会上的事情,后者又是说道:
    “卿家虽言之有理,可林上使弹指之间可做惊雷之响,并将你手中的银杯敲打破碎,这不已经可以说明他个人的实力了吗?”
    秦桧却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这只能说明他有一些手段,仅此而已!”
    “但请官家仔细想想,哪怕是我大宋的士兵,只要长枪一突,不也能在顷刻之间要了敌人的性命吗?”
    “所以上使所展示的能力与我国士兵其实并无二致,更不能证明他龙国士兵能以一敌百,人人都有项王之资!”
    此时的赵构似乎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并陷入了思考当中!
    隔了许久,他睁开眼睛,在叹了一口气后问道:
    “也罢,卿家所言有理!”
    “所以,你认为应当如何?”
    秦桧等的就是这一刻。
    见官家终于信了自己,他低了低头,眼中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毒辣,可那语气却仍旧谦卑的很:
    “正如我之前所言,想证明其实力也很简单,只需我出手试探一下,便知其真假!”
    对于这个提议,赵构又思考了好一阵。
    一直到午时的钟声响起,他才摆了摆手,算是妥协了:
    “试探一下倒也无妨。”
    “既然爱卿如此替朕着想,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去试他一试!”
    “不过还是如之前所言,试可以,但万不可伤其性命,现在周边那些宵小之国已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切不可继续树敌!”
    “那是自然!”
    见他终于同意下来,秦桧大喜过望。
    可表面上他却仍旧维持着之前诚惶诚恐的表情,并微微弯腰,说了一声微臣告退,见赵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那细小的瞳孔却微微睁开,其中的深邃就如同深不可见的枯井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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