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蔺知州与魏驰等人回府用晚膳。
    赵姨娘同蔺知州哭诉,告了蔺松一状。
    我和魏驰在东厢房的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老爷,你可要替我和砚儿做主啊,砚儿也是你的儿子,怎可受这般屈辱......”
    “我跟了老爷夫人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伺候整府的人,如今夫人已不再多年,老爷为何迟迟给我正室的名分,弄得这府里的人没一个是能瞧得起我的......”
    赵姨娘哭闹了好一阵子,蔺知州将蔺松叫到书房私谈。
    也不知谈了什么,蔺松从书房出来后,便叫上小厮出了蔺府。
    待蔺知州来寻,魏驰叮嘱了一句让我早些睡,便又叫上长生公公,去了府衙。
    夜里戌末时分。
    我刚要躺下休息,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随手披了件魏驰的衣袍,我匆匆下地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刹那,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蔺松醉醺醺地站在我门前。
    他有些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地拎起几个油纸包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
    “夭夭,哥哥买了你喜欢吃的。”
    蔺松舌头都喝直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勉强能听出来说的是什么。
    跟个喝醉酒的人,说再多都是无用。
    我索性接下了蔺松原本给蔺芙的心意。
    蔺松眯着眼笑,两颊粉红,没了清醒时的儒雅,倒是多了几分醉酒的憨意。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宠溺地说:“我的夭夭真乖!”
    “夭夭......”
    蔺松欲要朝我靠近,本就脚步虚浮,却被门槛给绊了一下。
    身体失去平衡,径直朝我扑来。
    我紧忙将他扶住,“蔺大公子,快回房歇息吧。”
    蔺松的头搭在我肩上,突然开始哽咽道:“夭夭,你若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啊。”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睿王。”
    “夭夭,哥哥心里好苦......”
    我用力想将蔺松推开,可他毕竟是个男子,身体极重,我想使力气也使不上。
    “蔺大公子,你醒醒,我是柒娘。”
    “公子。”
    好在蔺松的通房丫鬟青梅听到动静,从西厢房那边匆匆跑过来,“公子怎么来这儿了。”
    “公子,奴婢扶你回房。”
    丫鬟青梅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将蔺松扶起,临出门时小声嘀咕了我一句。
    声音刚刚好,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我听到。
    “不要脸的东西,都是有主子的人了,还勾引我们家公子。”
    我掂量了下手里的那几包吃的。
    还行,够沉。
    扬手一扔,朝丫鬟青梅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青梅“哎呀”了一声,捂着后脑勺回头瞪我:“你......”
    我指了指地上那几包东西,打断了她的话。
    “你主子买的东西,送错人了。”
    说完,我便重重摔上了房门。
    **
    心里一直惦念着软骨散的解药,魏驰的东西和长生公公的行囊,我都偷偷翻了个遍,连个像药瓶的东西都没找到。
    府衙前的粥棚下,我盯着那个络腮胡壮汉观察了几日。
    他时常蹲在角落里,远远地打量我。
    而我一直是小厮书童的男子装扮,为了扮得像些,还故意将眉毛画得粗了些。
    我估摸着,这人十有八九是有龙阳之好。
    心里盘算了几日,第二步计策已经想好。
    今日,魏驰等人在府衙里谈事。
    分完上午最后一桶米粥后,趁着玄掣去如厕,我将峨眉刺藏好,特意在络腮胡眼转悠了下,然后独自走进了府衙旁侧的偏巷里。
    那络腮胡见我形单影只,果然起了色心,尾随着我走进了偏巷。
    待走到深巷无人之处,那络腮胡叫住了我,“小哥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转身回头,装作惊恐,试图要跑。
    “跑什么,跟大哥哥玩一会儿。”
    络腮胡几个大步追上来,将我扛在肩头,继续往深巷子里跑。
    我大声惊呼“救命”,同时掏出藏在怀里的信号弹。
    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刺耳而绵长的蜂鸣,信号弹冲向天空。
    “妈的,放的啥?”
    络腮胡堵住我的嘴,骂骂咧咧地,扛着我飞速跑进了府衙旁边临时用来安置灾民的粮仓里。
    仓门紧锁,络腮胡将我扔在地上。
    可能是见我身体娇小清瘦,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半点戒备之心都没有。
    他趴在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见没有人追来,这才宽下心来,朝我走来。
    我佯作惊恐害怕,坐在干草堆里,不停地向角落里挪动着身体。
    终于挪到退无可退的墙角,我伸手去摸藏在背后衣袍下的峨眉刺,面色从容地盯着络腮胡。
    络腮胡摩拳擦掌地朝我靠近,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来。
    “小哥长得细皮嫩肉的,这几日,看得大哥哥我心里直痒痒。”
    “别怕,让大哥哥给你松松肛,舒坦一下,就放你走。”
    他笑嘻嘻地在我身前蹲下,伸手捏我的脸蛋。
    “小哥莫怕哈,都是男人,谈不上贞洁。今儿个让你尝尝被爷们儿干的滋味,保准你以后主动来找哥。”
    我看着他邪气一笑,“好啊。”
    手中紧握着峨眉刺,我已经想好刺在了何处。
    这峨眉刺尖锐锋利,一瞬间的寸劲便能击中要害,取人性命,并不用担心软骨散的药性会发作。
    我只需想办法拖延下时间,等魏驰或者玄掣赶来,伪装成受人欺凌便可。
    可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我心里还想玄掣动作还挺快,谁知竟是蔺棠手提着大扫帚冲了进来。
    “你这个大淫魔,放开她。”
    她抡着扫帚,一边骂,一边追着络腮胡打。
    “下三烂,只会欺软怕硬糟蹋女子,给你们喂的粥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我让你欺负人,打死你。”
    络腮胡捂着头四处躲闪,“什么糟蹋女子,老子不喜欢女人。”
    蔺棠叉腰指着他吼道:“不喜欢女人,你抓她来干嘛?”
    “这不是个小哥吗?”
    “什么呀,她是个女的,女扮男装,懂吗?”
    络腮胡一脸错愕地看向我,求证道:“你是女的?”
    我扶头拍额,忍不住叹了口气。
    蔺棠突然冒出来干嘛?
    她这该死的正义感,简直是坏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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